第 84 章 民國大佬06
“這件不好,換一件吧。”</br> 此話一出,店里的人都看向霍長曜,眼中帶著驚訝,這樣還不好,那得什么樣的才能被稱之為好?</br> 姜芮也不想換,再次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直覺告訴她,這個(gè)男人又說謊了。</br> 她側(cè)身繞開霍長曜,小聲嘀咕道:“我覺得挺好的。”</br> 老板娘也說:“是啊,這件是今年夏天新款,掛出來沒多久,好幾位小姐太太想穿,可都襯不起來,我沒見過比七小姐更適合的了,不對不對,”她笑著搖頭,“現(xiàn)在該叫霍太太了。一陣子沒見太太,比從前又漂亮許多。”</br> 她這話倒不是奉承,從前七小姐漂亮也是漂亮,卻沒有如今這樣,身上有股說不出的氣質(zhì)韻味,而且皮膚又變得這樣白,所謂一白遮百丑,原本只是普通的漂亮,現(xiàn)在卻變成十分漂亮了。</br>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太和大帥結(jié)了婚,越發(fā)迷人得叫人移不開眼,方才進(jìn)門,我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呢。”</br> 凡是女人,沒有不喜歡被夸的,姜芮也自認(rèn)是俗人,立刻笑瞇瞇道:“蕭姐過獎了,就我身上這樣的款式,麻煩替我定做一件。”</br> 蕭姐剛要應(yīng)好,霍長曜對她說:“稍等一下。”說完就把姜芮拉到一旁去。</br> 她心中好奇。悄悄將耳朵豎起來。</br> 霍長曜低聲對姜芮道:“聽大哥的話,換一件吧,我看別的也不錯(cuò)。”</br> “可我就是覺得這件好看,要是六哥在,他肯定也說好看。”姜芮道。</br> 霍長曜眼也不眨,說:“老六眼光不好,肯定是騙人的。”</br> 姜芮微微嘟著嘴,沒說話,就是不想換。</br> 霍長曜看著她的模樣,一面有點(diǎn)苦惱,一面又覺得挺新奇,他還從未哄過人。</br> 他想了想,又說:“把這件衣服換了,大哥另外再送你一瓶香水,怎么樣?”</br> 姜芮并不心動,“我可以自己買。”</br> “兩瓶?”</br> “我也買得起。”</br> 瞧她微微仰著下巴,自得的小模樣,霍長曜使出殺手锏:“等一下去逛百貨商店,不管你看中什么,都由大哥買單。”</br> 姜芮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有點(diǎn)意動。</br> 霍長曜見了,再接再厲:“不止今天,還有以后,你的花銷我都包了。”</br> “當(dāng)真?”姜芮問他。</br> “豈會騙你?”</br> 姜芮抿著唇偷樂了一下,然后才勉為其難地說:“那我就給大哥一個(gè)面子吧。”</br> 霍長曜聽得竟有點(diǎn)想笑,又在心里想,小姑娘家家,他這么做是為了誰?</br> 蕭姐在旁聽完全程,忍不住咋舌。一是驚奇于他們兩人對對方的稱呼,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一個(gè)還自稱大哥,另一個(gè)也跟著叫大哥,就不覺得違和嗎?還是說,這是他們之間的情趣,夜里睡覺的時(shí)候……</br> 意識到想歪了,蕭姐在心里對自己呸呸兩聲,及時(shí)剎住思緒。</br> 還有,看著冷冰冰一臉嚴(yán)肅的霍大帥,在這位妹妹兼新婚太太面前,竟是這樣好說話的樣子。果然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繞你是千年寒鐵,到了心上人面前,也得化作繞指柔。</br> 最終,姜芮選了件鵝黃色改良旗袍,不如前一件貼身,也是無袖的,只是肩膀處用同色的紗接了一段荷葉邊的袖子,看起來清新明媚中帶了幾分飄逸。</br> 到了宴會這天,傍晚時(shí)分,霍長曜派人到霍公館接她,因時(shí)間尚早,先接到他的辦公室。</br> 許漢生也在,一見姜芮,便笑著夸贊道:“咱們家小七長成大姑娘了,以后再跟六哥上街,其他男人肯定要忌妒我。”</br> “六哥就是會說話。”姜芮聽得直樂。</br> 霍長曜在一旁皺眉道:“老六,你什么時(shí)候?qū)W會油嘴滑舌了?”</br> “大哥別冤枉我,我說的可都是實(shí)話。”許漢生笑道。</br> 姜芮拉住他的手臂,明顯與他是一國的,“咱們不理大哥,他只會嫌棄人。六哥你知道么,大哥答應(yīng)了我,以后我的花銷他全包了,你有什么喜歡的,只管跟我說,我給你買。”</br> 她拍著胸膛,很是大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花的是自己的錢。</br> 霍長曜忍不住道:“小七,現(xiàn)在我們兩個(gè)才是一家人。”</br> “又不是真結(jié)婚。”姜芮嬉笑道,又與許漢生說話。</br> 她的話卻讓霍長曜愣了一愣。確實(shí),他和小七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之前還說過,等到以后小七有了喜歡的人。不管娘同不同意,他都會想辦法放她自由。</br> 然而現(xiàn)在他卻想,小七會喜歡什么樣的人?對方的相貌人品家世配得上她嗎?又想,她年紀(jì)還小,沒經(jīng)歷過事,容易被人騙,他身為兄長,該好好替她把把關(guān)才行。</br> 時(shí)間快到的時(shí)候,兩人出發(fā)去了林家。</br> 林會長和太太親自出來迎接,雖然按照輩分,他們比霍長曜高一輩,嘴里也是一口一個(gè)賢侄,卻絲毫不敢端長輩的架子。</br> 姜芮挽著霍長曜的手步入宴會廳,他們來得不算早,已經(jīng)到了許多賓客,廳內(nèi)衣香鬢影,觥籌交錯(cuò)。</br> 對于這對由義兄妹結(jié)合成的夫妻。不少人都抱著獵奇的心態(tài),想要看看二人是怎樣相處的。</br> 被眾人矚目他們兩人依舊落落大方,既不生疏,也不粘膩,說話動作間又帶著默契,并沒有別人想象中的別扭與尷尬。</br> 沒見到想看的場面,有些人還挺失望。</br> 林會長之女林珊珊與潘素素同歲,又是同學(xué),兩家家境富裕,皆屬鳳城上流,交情還算不錯(cuò),姜芮才到?jīng)]多久,林珊珊便過來找她。</br> “可算來了,果真是大人物,架子大,姍姍來遲啊。”林珊珊遞了杯紅酒給她。</br> 姜芮接過道了句謝,才笑道:“姍姍來遲,說的不是你么?”</br> 林姍姍?quán)了谎郏熬椭廊⌒ξ摇!庇謮旱土松ひ粽f:“借一步說話唄。”</br> 姜芮點(diǎn)點(diǎn)頭,跟霍長曜說了一聲,隨她走到陽臺上。</br> 夜晚有些清涼,蟋蟀不知躲在何處鳴唱。林珊珊借著大廳中透出來的余光,仔細(xì)打量她。</br> “看什么?難道我今天多長了個(gè)鼻子?”</br> “倒還有閑心說笑話,你知道么,之前我爹說你和霍大帥結(jié)婚了,我還不敢相信,總覺得有什么內(nèi)情,今天看你似乎跟他相處得還不錯(cuò),從前不是最怕這位大哥嗎?怎么會同意跟他結(jié)婚?”</br> 姜芮晃了晃酒杯,帶著點(diǎn)漫不經(jīng)心道:“還能為什么?原因你們不都聽說了?”</br> “就是聽說了原因,才覺得不可置信,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有人信的那一套?你們家那位老太太也太……”</br> 到底是長輩。林珊珊將后頭的話吞回去,又說:“知道我哥吧,從前他就喜歡你,聽說這個(gè)消息,在家里醉了好幾回,醉一次哭一次,我都看不下去。我現(xiàn)在就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想法,跟霍大帥就這么在一起了?以后會不會分開?要是會分,就給我哥一個(gè)機(jī)會吧,他對你真的挺癡情的。要是分不了,我就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br> 姜芮微微挑了挑眉,沒料到還有這么個(gè)人物,不說是她,就算是真正的潘素素在這里,恐怕林珊珊她哥也沒什么機(jī)會。</br> 她直接道:“不管我跟大哥會不會分開,跟你哥都沒可能,你叫他別浪費(fèi)時(shí)間了。”</br> 聽出她心意已定,林珊珊嘆了口氣:“知道么,從前我還以為,將來有機(jī)會叫你一聲嫂子呢。”</br> 姜芮笑了笑。兩人吹了會兒夜風(fēng),轉(zhuǎn)身又回到宴會廳。</br> 剛下陽臺,就有個(gè)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急匆匆走過來,瞧他身形略圓潤,皮膚比女子還白幾分,正是林珊珊的哥哥林文俊。</br> “素素……”一見姜芮,他便止住腳,一雙眼睛殷切的望著她,眼眶微紅。</br> 林姍姍頭疼地嘶了一聲,生怕他當(dāng)場哭出來,忙說道:“哥,這還好多人看著呢。”</br> “我知道,”林文俊吸吸鼻子,“我就是想看看素素。”</br> 姜芮大大方方?jīng)_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久不見。”</br> 林文俊手忙腳亂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甕聲甕氣地說:“素素,等一下能陪我跳第一場舞嗎?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和你一起跳支舞。”</br> 按理來說,開場第一支舞,是要和自己的男女伴一起跳的。姜芮看得出,林文俊雖然嘴上說沒有別的意思,可心里多的是別的意思。她擔(dān)心自己要是答應(yīng),會讓他又生起不該有的希望,正打算拒絕,場中的音樂便響了起來。m.</br> 與此同時(shí),霍長曜也在找她,宴會上人雖多,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姜芮,但緊跟著第二眼,發(fā)現(xiàn)她身邊站了個(gè)油頭粉面的小子。</br> 霍長曜一面往幾人走去,一面打量林文俊,很快認(rèn)出他的身份,是林會長的兒子,鳳城出了名的紈绔子弟,二十多歲,正經(jīng)事一件沒干成,反倒貫會追戲捧角,斗蟋蟀玩鳥,逛舞廳上酒樓,除了不抽大煙,就沒有他不會的消遣。</br> 這樣的人,怎么配得上他家小七?</br> 等走到近前,聽他說要請小七跳第一場舞,霍長曜直接幾步跨過去,長臂一伸,把姜芮摟進(jìn)懷中。</br> “林少爺見諒,我太太要跟我跳開場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