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霸總他叔12
天邊烏云聚集,天氣預(yù)報提示今夜將有暴雨。</br> 姜芮開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她心里很清楚,今天去樓家,將有一場硬仗要打,成功與否,決定著她和樓聞遠(yuǎn)的關(guān)系能否更進(jìn)一步。</br> 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樓聞遠(yuǎn)對她的態(tài)度和對其他人依然沒有什么不同,溫文寬和,卻也疏離冷淡,或許這些日子在她刻意所為下,還有了幾分縱容在意,但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br> 樓聞遠(yuǎn)這個人,遠(yuǎn)不是他表現(xiàn)出來這般無害的模樣,只要他在她面前還戴著一天的面具,那就表示兩人的關(guān)系依然疏遠(yuǎn)。</br> 她現(xiàn)在做的,就是要讓他把這層面具揭下。但是這個度并不好把握,太輕了,不痛不癢,太過了,又恐怕適得其反。</br> 姜芮盯著路面,腦海里一遍遍設(shè)想一會兒可能會出現(xiàn)的情景。</br> 樓家庭院漸漸出現(xiàn)在眼前,她輕輕吸了一口氣,收斂好心緒,臉上掛起笑容。</br> 看見她來,李嫂第一個迎上前,驚喜道:“周小姐來啦。”</br> “是我,好幾天沒見了。”姜芮笑著與她打招呼。</br> “可不是嘛,剛剛我還在念,說周小姐這陣子都沒來,結(jié)果就給盼來了。吃過飯了嗎?”</br> 姜芮點點頭,視線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吃過了,樓先生人呢?”</br> “在樓上。”李嫂小心觀察了一番她的臉色,斟酌著說:“周小姐別怪我冒昧,這幾天沒來,是不是和先生鬧不高興了?”</br> “沒有呀。”姜芮不解道,“昨天我還跟他聯(lián)系了呢。”</br> “那就好那就好,”李嫂松了口氣,又有些憂心,“先生這幾天不知為何,心情不大好,今天連晚飯都沒吃,一回來就去書房了。”</br> “真的?”姜芮一聽,立刻噔噔噔往樓上走,“不吃飯怎么行,我去喊他下來。”</br> 三樓靜悄悄的,走廊上沒有一個人影。姜芮到樓聞遠(yuǎn)書房前扣了兩下門,等了一小會兒,沒等到回應(yīng),她自己在外面說了一聲,“我進(jìn)來啦。”又等了等,才推門入內(nèi)。</br> 書房里窗簾沒拉開,也沒有點燈,昏暗暗的,只能模糊看見書桌后坐了個人影。</br> “你在里頭呢,敲門也不吱聲,害我以為沒人。”姜芮說。</br> 暗里的人沒有回應(yīng)。</br> 她走近幾步,雙手撐在書桌上,探過上身,歪著頭看樓聞遠(yuǎn)。只是光線太過昏暗,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br> “你怎么啦?李嫂說你晚飯都沒吃,是不是為公司的事煩心?還是太累了?我早就和你說過,錢是掙不完的,干嘛那么拼命呢。”</br> 樓聞遠(yuǎn)在暗中沉默著。</br> “難道生病了?”姜芮繞過桌子,伸出手準(zhǔn)備去摸一摸他的額頭,快要碰到的時候,手掌忽然被人擋開。</br> 樓聞遠(yuǎn)終于有了動作。</br> “夠了。”他說。</br> 不知是不是因為隱在黑暗里的關(guān)系,他的聲音比起平常的溫和,更多了一分涼意。</br> 姜芮后知后覺縮回手,才發(fā)現(xiàn)他的異狀,疑惑道:“你到底怎么了?什么夠了?”</br> 樓聞遠(yuǎn)抬起頭來看她。</br> 姜芮發(fā)現(xiàn)他平常總是不離身的眼鏡,現(xiàn)在竟沒有戴在臉上。</br> 窗外突然劈過一道閃電,借著這道光,她能清楚看見他那雙淺灰色瞳孔中的冷意,就像蛇類的眼睛冰冷而無機(jī)質(zhì)。</br> 恰好雷聲大作,她不自覺退了一步。</br> 發(fā)現(xiàn)她的動作,樓聞遠(yuǎn)譏諷地勾了勾嘴角。</br> 姜芮抿著唇,似乎有些不服氣,又往前走了一步,“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到底什么夠了?有話干嘛不直說?”</br> “我說夠了,不想再陪你玩無聊的游戲,這件事到此為止。”</br> 姜芮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br> 樓聞遠(yuǎn)輕笑一聲,他的笑從來都是溫和有禮的,現(xiàn)在聽著卻顯得冰涼,又有幾分陰森。</br> “不管你是裝傻還是如何,也不管你想從我這得到什么,我都不想玩了。你去找樓明朗吧,以后你們兩個要結(jié)婚還是要退婚,都和我沒關(guān)系。”</br> “什么叫和你沒關(guān)系,我們……不是說好要結(jié)婚嗎?”</br> “逗你玩的而已,還當(dāng)真了?”樓聞遠(yuǎn)有些惡劣地說,“你在我這里哭哭啼啼,糾纏不清,我如果不假裝同意,怎么能夠擺脫?原本覺得挺有意思,不介意陪你玩玩,現(xiàn)在玩膩了,就這么簡單。”</br> 姜芮搖了搖頭,嘴角固執(zhí)地抿著:“我不想聽這種話,你別再說了。我知道你這幾天心情不好,我平時心情不好的時候,也總是會想一些奇怪的東西,只要出去走走就好了,出去散散心,吃點好吃的,就什么煩惱都沒有了。”</br> 樓聞遠(yuǎn)沒說話,以一種古怪地眼神打量她,然后幾乎是輕佻地說:“你在其他男人面前也是這副樣子嗎?”</br> “什么?”</br> “裝作天真無辜的模樣,把一個個男人玩弄于鼓掌,看著他們?yōu)槟惴干担遣皇翘貏e有成就感?”</br> 姜芮嘴唇顫了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樣的人?”</br> 樓聞遠(yuǎn)眼中飛快的閃過什么,但一想起下午見到咖啡館中相擁的兩人,他的聲音更加冷漠:“不然你以為是什么?”</br> “樓聞遠(yuǎn)!”姜芮氣壞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我不知道你到底吃錯了什么藥,在發(fā)什么瘋!但是你最好把你說的話收回去!”</br> “呵,”比起她的激動,樓聞遠(yuǎn)的語氣平靜得驚人,“別鬧小姐脾氣了,我這里沒人哄你,要鬧找樓明朗去。”</br> “樓明朗樓明朗,樓明朗怎么樣關(guān)我什么事?你今天為什么老提他?!”</br> “真是薄情啊,一個月前,他還是你的未婚夫,今天就不關(guān)你的事了?也對,他要是滿足得了你,你又怎么會來找我?”</br> 這話里的暗示意味實在太不堪,姜芮幾乎忘了生氣,怔怔地看著他。</br> 樓聞遠(yuǎn)靠近了些,噴出的鼻息快要觸摸到她的臉上,姿態(tài)如此曖昧,但他的話卻讓人心涼,“我拒絕了之后,你又要去找哪個男人?”</br> 啪——</br> “你混蛋!”</br> 巴掌甩在臉上,樓聞遠(yuǎn)略偏過頭。</br> 姜芮眼眶通紅,血液一股股涌上頭頂,她簡直要站立不住,捏緊拳頭,梗著脖子口不擇言:“你說的沒錯,要是樓明朗滿足得了我,我怎么會來找你?可惜我瞎了眼,你這個老男人有什么好!脾氣古怪,沒有情調(diào),眼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樓明朗都比你強(qiáng)一百倍!”</br> 她用力推開他,忽又哽咽著說:“喜歡你的都是傻子!”</br> 樓聞遠(yuǎn)退了一步。</br> 房間里無人說話,只有姜芮細(xì)細(xì)的抽噎聲。</br>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接連幾道閃電撕裂烏云遮蓋的天空,沉悶的雷聲似乎就在耳旁,醞釀了大半日的雨點終于砸下來。</br> “傻子,傻子……”姜芮喃喃自語,忽然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什么,一把砸到樓聞遠(yuǎn)胸口上,轉(zhuǎn)身跌跌撞撞跑出去。</br> “我就是個大傻子!”</br> 那是個小盒子,砸到人后滾到樓聞遠(yuǎn)腳下,他站著一動不動。</br>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李嫂在外著急地敲著門:“先生、先生?”</br> 沒有人應(yīng)聲,要是平時,她不敢擅作主張,但今天實在顧不得太多,一把推開門,“先生,周小姐怎么了?一直鬧著要走,外面下著雨呢。”</br> 樓聞遠(yuǎn)沒反應(yīng)。</br> 李嫂急得跺了跺腳,又匆匆忙忙跑去樓下。</br> 窗戶沒有關(guān)緊,夜風(fēng)夾雜著雨腥氣吹入書房內(nèi)。</br> 樓聞遠(yuǎn)忽然回神,緩緩蹲下身,撿起腳邊的盒子。</br> 里頭竟是一對精致的袖口,鉑金做成小貓的模樣,貓眼一黃一藍(lán),是一對波斯貓。</br> “你竟然養(yǎng)過貓。”</br> “你養(yǎng)的貓呢?后來去哪里了?”</br> 耳邊恍惚有人這樣問他,他當(dāng)時怎么說?</br> “老了。”</br> 實際上,那只貓作為他童年唯一的玩伴,并不是老了,而是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不見。</br> 他幾乎把整個樓家翻了個遍,甚至為此得罪了他父親的情婦,遭受數(shù)不清的譏諷,都沒有找到,直到三個月后,它又若無其事的回來。</br> 但他并沒有開窗接納。</br> 他已經(jīng)習(xí)慣獨自一人,不再需要它了。</br> 就如他父親情婦的諷笑:“怪物也需要人陪么?連貓都不喜歡他。”</br> 連貓都不喜歡,更何況人?</br> 這么多年,他一直記得這句話。</br> 但是很少很少的時候,在夜深人靜時,在工作無法充斥的夢境角落里,他也曾想過,會不會——</br> “先生、先生!您快去看看吧,我們攔不住,周小姐車也沒開,雨傘也沒拿,就這么跑出去了!外面雨正大呢!”</br> 會不會真的那么幸運,讓他遇上一個傻子?</br> 樓聞遠(yuǎn)猛地站起來往外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