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輪椅大佬17
龍鳳喜燭燃燒過半,紅色的燭淚顆顆滾落,在燭臺上聚成一潭。</br> 房內彌漫著一股奇異的幽味,此時兩人已經洗漱干凈,重新躺下休息,姜芮側身面朝墻壁,滿頭墨發(fā)披散在背后。</br> 身后靠過來一具健壯溫熱的身軀,有雙手挑開剛剛穿好的里衣,細密的吻落在白皙脖頸上。</br> 起初她還放任,后來見那手與唇舌不知收斂,越發(fā)放肆,便往床內避去,拉起被子蓋好,只露了個腦袋在外面,這才回過身瞪他。</br> 因側躺的姿勢,她的眼顯得比平時幽長,眼尾帶著殷紅,更添幾分嫵媚,瞪過來的時候,不但沒讓人安分,反而更加蠢蠢欲動。</br> 凌淵也只穿里衣,背對著光,叫人看不清他此刻臉上是什么神色,只聽得低低笑了笑,湊過來在她略顯紅腫的唇上又添一吻。</br> 姜芮仰頭回應,等他準備往下時,撐住其胸膛推開,“該休息了。”</br> “眼下不就正在休息?”凌淵盯住開開合合的紅唇,低下頭,與她額頭對額頭蹭了蹭。</br> “不許耍無賴,該睡覺了。”姜芮抿著唇,臉頰微微鼓起。</br> 凌淵與她對視一會兒,見確實沒有再來一次的可能,惋惜嘆了口氣,翻身躺回自己的位置上,伸手把她抱緊懷里,語帶遺憾道:“夫人說了算,夫人說要睡覺,為夫也只能乖乖睡覺。”</br> 姜芮哼了哼,不去搭理他。這個懶人,他的腿并非全然不能動,卻非要裝瘸,既然是個瘸子,那就安分點,別想學別人來什么一夜幾次狼。</br> 聽見軟軟的哼聲,凌淵嘴角不自覺帶上笑,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吻。</br> 長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入睡時身邊還有另一個人,他原以為將無法入眠,可是看著她的睡顏,抱著她溫熱的身軀,鼻尖全是她的味道,他連自己什么時候睡著都不知道,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br> 新婚燕爾,濃情蜜意。</br> 鳴山莊的人本就知道莊主喜愛夫人甚深,還未成親時就總把她帶在身邊,以往端正自持的莊主,到了夫人跟前,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如今已然成親,未見他的情致轉淡,只有更濃。</br> 前來觀禮賀喜的客人,在兩人新婚第二日便陸續(xù)告辭離開,柳行風也在其中,不過他是去別處訪友,幾日后又來了鳴山莊。</br> 凌淵好友不多,他算得上一個,是鳴山莊常客,都不需要別人領路,直接熟門熟路到了主院。</br> “凌兄,小弟又來——”見到院子里兩人,他默默把后半句話吞下,然后背過身。</br> 其實凌淵與姜芮并未做什么,只是一個抱著另一個下棋罷了,這樣的場面,凝香等人早已見習慣,并不覺得有什么奇異,所以看柳行風急匆匆進去,也沒將他攔下。要是叫她們知道柳少俠此刻面紅耳赤,尷尬不已的模樣,指不定還要在心中說一句少見多怪哩。</br> “柳賢弟來了。”</br> 柳行風自覺給足了緩和的時間,等聽到凌淵與姜芮和他打招呼,小心翼翼轉過頭來,卻見那兩人仍抱在一處,眼睛就不知該往哪里看了,“凌兄、三娘,你們……”</br> 他很想問一句,你們臉皮怎么變得這樣厚了?當面撞見這樣親密的舉動,他都覺得害羞,兩個當事人倒還還穩(wěn)如泰山,面不改色。</br> 其實柳行風錯怪了,面皮這樣厚的人只有他凌兄一個,姜芮是想起來的,可是環(huán)在腰上的手臂就跟鐵鉗一樣,她只能繼續(xù)坐著。</br> 見柳行風臉紅尷尬,姜芮又去瞪凌淵,終于瞪得他松了手,她站起來道:“柳少俠請坐。”說完便去讓人倒茶,自己回了房。</br> 柳行風松了口氣,坐下來正要說話,卻見凌淵的眼神早已經跟著姜芮走了,直到看不到人才收回來。他嘴角抽搐,一個在房內,一個在院子里,離了十幾步遠而已,至于這樣依依不舍么?</br> “凌兄和三娘真是好得蜜里調油啊。”柳行風謝過云香的茶,玩笑道。</br> “柳賢弟見笑。”凌淵悠悠落下一子,嘴里說見笑,臉上可半點沒有見笑害臊的意思,嘴角微微勾著,看似溫和含蓄。</br> 柳行風覺得自己被騙了,以往凌兄這樣笑,只讓人覺得光風霽月,如沐春風,好一個翩翩君子,現(xiàn)在再看,什么君子,分明是個衣冠啥啥!</br> 知人知面不知心吶,他頗為滄桑感慨的搖著頭。</br> 柳行風此次并未久留,當日就走了。他來,是為了告訴凌淵,攻打魔教時機已定,本該前幾日就說出來,只是見他新婚,不愿敗興,直到今天要離開才開口。</br> 本月月底,是江湖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七十大壽,屆時各門各派都要趕赴壽宴。但實際上,賀壽只是個幌子,他們將以此為掩護,包圍魔教所在的洛林山,攻其不備,打個措手不及。</br> 這個計劃十分隱秘,武林盟甚至沒有使用信件傳遞,而是借著柳行風等人,以訪友為由親口告知,能夠得知的,只有各門派掌門,以及各方正道勢力一把手,將泄密的可能性降到最低。</br> 只是誰也沒料到,凌淵還有另一重身份,于是秘密也就成了沒有秘密。</br>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半邊天空,凌淵坐在寬大的書案后頭,像一座冷冰冰的雕塑,面無表情看著窗外的遠山。</br> 或許已經蟄伏太久,謀劃太多,冰涼的歲月將所有濃烈的血恨都凍住,即便如今終于要收網,他的心緒并沒有想象中起伏,只麻木僵硬地等著血債血償、塵埃落定的時刻。</br> 暮色四合,火紅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變成灰藍色,書房依舊籠罩在昏暗與寂靜中,沒他開口,其他人不敢來打擾,這種天地間仿佛只剩一人的孤寂,他已經獨自品味了許多年,但今日,注定有什么與從前不一樣。</br> 窗外忽然出現(xiàn)一盞燈籠,燈籠之后是一張美人面,細細的遠山眉微微蹙起,眼中含著憂慮,視線在書房內轉了一圈,見到他,眉眼才展開來,雙目流光婉轉。</br> “黑燈瞎火的,怎么一個人坐在這兒?該吃晚飯了。”</br> 凌淵盯住她看了許久,唇角才緩緩彎起,“我的不是,叫夫人久等。”</br> 房間里的紅雙喜還未揭下,到處都帶著喜色。</br> 凌淵靠在床頭看著懷中的人,她已經睡了,眼角尚帶點淚光,臉頰略鼓著,不久前還在控訴他欺負的行為。</br>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低下頭,在那白皙的額頭落下一吻,手指要從睡穴上撫過,盤旋了一會兒,不愿讓她傷身,終究沒有落下。</br> 將新婚妻子安置好,細致地攏起被角,他掀開被子下床,雙腿如常人無異,一步一步走向房中隱藏的暗室,每走一步,眼中的溫情便消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酷以及肅殺之氣。</br> 聽到暗室石門關上的細微動靜,姜芮才睜開眼,撐著身體坐起來。</br> 凌淵的異常,她自然察覺了,不外乎與他另一重身份有關。而且她知道武林盟一直謀劃攻打魔教,從今天柳行風拜訪后凌淵的表現(xiàn)來看,應該就在近期。</br> 她不準備再等下去,等真正打起來,凌淵的功夫又是那個路數(shù),變數(shù)太多,她不想冒險,是時候戳破那層皮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