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流氓土豪03
邢家之前那場爭鬧,毫無懸念以刑父落敗告終。</br> 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冷戰(zhàn)了兩天,應該說是刑母單方面不理刑父,他就有點受不了了,私底下交代刑衍,讓他去找些薔薇花種來,而且臭著一張臉特別交代,就要沈家的花種。</br>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刑衍在外頭雖然風光無比,到了家里卻處于食物鏈底端,太上皇的吩咐哪敢不從,今天特意提前結(jié)束公事,又來沈家拜訪。</br> 他跟著保姆剛踏入沈家庭院,就看到墻角有個人戴著草帽,踮著腳尖,試圖去夠枝頭上的花朵,卻總是差一點,怎么也夠不著。</br> 雖是五月,但天氣好的時候,氣溫也不低,陽光明晃晃打下來,那只努力伸長的手臂,在太陽照耀下,似乎白得發(fā)光。</br> 即便只是個背影,但刑衍認出,就是有著一面之緣的沈家小姐,想起那個清清冷冷的小美人,他腳下一轉(zhuǎn)就了走過去。</br> 石榴花樹對小美人來說有點高度,于他而言卻輕輕松松,摘了花,見人轉(zhuǎn)過來,他自認斯文地露齒一笑,“沈小姐,又見面了。”頗有些自來熟。</br> 寬檐草編帽下的臉很小,近看比之前驚鴻一瞥更覺得漂亮些,細長烏黑的眉,冷冷淡淡的眼,白到剔透的臉頰,因被太陽曬過,透著淺淺的緋紅,這一點顏色多少沖淡了她周身的清冷。</br> 姜芮看了眼他放進籃中的石榴花,微微點頭,“謝謝,您是?”</br> 美人就是美人,連聲音都這么好聽,刑衍心里想著,嘴上說:“舉手之勞而已,我姓刑,前些天拜訪過沈老先生,不知沈小姐還記不記得?”</br> 姜芮又點了點頭,“自然記得,原來是刑先生。”</br> “今天又來打擾了。”刑衍笑著說。</br> 姜芮禮貌性淺淺一笑,“爺爺就在屋里,刑先生請自便。”</br> 刑衍便也不多說,說了句回見,隨保姆許媽進屋,等出來時,花園里已經(jīng)沒有美人蹤影,他張望一圈,遺憾地搖搖頭。</br> 助理小林看在眼里,上車后就欲言又止。</br> 刑衍正打量手中的花種,眼角瞥見他的動作,說:“有話就說,是不是晚上約了女朋友,想早點下班?”</br> 小林臉一紅,“刑先生,我還是單身。”</br> “單身就單身,對著我瞎臉紅什么?”刑衍嫌棄道。</br> “……”小林默默轉(zhuǎn)過身去。</br> 過了一會兒,刑衍放下花種,說:“說吧,是不是老頭老太太又有什么吩咐?”</br> 助理小林是刑父招進公司的,又經(jīng)由刑母授意,安排在刑衍身邊,除了協(xié)理工作,還有一個重要的職責——作為老頭老太太的傳話筒,見縫插針催促他趕緊找女朋友。</br> 兩人安插眼線安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刑衍對此反倒沒了脾氣,反正二老也不是為了監(jiān)督,只是讓人在他耳旁啰嗦罷了,他就左耳進右耳出,權當沒聽見。何況除了啰嗦以外,小林的工作能力確實是很強的。</br> 小林斟酌著語氣,遲疑道:“您剛剛,其實可以趁機和沈小姐交換一下聯(lián)系方式。”</br> “無緣無故交換什么聯(lián)系方式?”刑衍挑眉。</br> “呃……刑先生不是對沈小姐有好感嗎?”</br> 小林有時候也挺為難,按理說身為合格的下屬,不該過問老板私生活,可他肩上還擔負另一重任,寄托著老板爹娘的殷切期待,而他又領著這份高額工資,只能硬起頭皮,每天例行公事督促兩句。</br> 刑衍稀奇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對小美人有意思了?”</br> 好像……兩只眼睛都看見了。</br> 小林在心里小聲說,一口一個小美人,第二次見就幫人摘花搭話,離開的時候沒見到還挺惋惜,這難道不是有好感的表現(xiàn)?</br> 他雖然沒說出口,但刑衍從其表情中已經(jīng)看明白,不由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行啊小林助理,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斯文人,挺含蓄,沒想到想法比我還奔放,你不會就是傳說中那種見了人姑娘第一面,連以后孩子上哪個幼兒園都想好了的人吧?”</br> “沒、沒有的事……”小林面紅耳赤,說話都結(jié)巴了。</br> 刑衍笑瞇瞇道:“別急別急,都是男人么,我理解,以后有了喜歡的姑娘,記得提前說一聲,我先把結(jié)婚紅包、孩子滿月紅包準備好,省得來不及。”</br> 小林被他堵得徹底無話可說。</br> 刑衍悠哉悠哉晃了晃二郎腿。他覺得自己不曾對沈家小姐心懷不軌,沒想到會被人誤會。</br> 美人么,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見了賞心悅目的美人,自然多看兩眼,如果是高嶺之花的冷美人,又要再多看兩眼,要是又有文化、又是高嶺之花的冷美人,更要再再多看兩眼。</br> 他對于父母的附庸風雅不以為然,可見到真正含蓄又有內(nèi)涵的文化人,總不會無緣無故鄙視人家,相反,不但不鄙視,還挺心懷尊重。</br> 有意思的是,這么些年下來,他見到的人里頭,反倒是那些自詡涵養(yǎng)頗深的,往往把對他這暴發(fā)戶的鄙夷掩在眼底。</br> 如果只是鄙夷也就罷了,畢竟他承認,在學識底蘊上,確實比不過人家。可有些人,一面瞧不起他,一面又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跟他說話時,臉上的表情掩飾得再好,卻有一只眼寫著屈尊降貴,另一只眼寫著金錢欲-望。m.</br> 美人,刑衍看了不少。</br> 他有這樣的財富地位,自然會成為不少人眼中的冤大頭、香餑餑。出身不好的美人希望攀上他,給后半輩子找張飯票。出身好的美人,面上矜驕自持,心里不甘不愿,又指著他為她身后的家族帶去龐大利益。</br> 這種事見多了,他漸漸習慣,便不放在心上,連帶對美人的欣賞也變得不走心,遇上漂亮的,看一兩眼也就罷了,僅止于此。</br> 不過沈家與別家確實不同,不像別人,心里瞧不起,面上卻故作熱絡,沈家從老的到小的,從祖父到孫女,對他的冷淡,那可真是真真切切、從里到外的冷淡啊。</br> 但這種冷,又不會讓人感覺受輕視,畢竟在禮節(jié)上,他們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只會讓人覺得,這一家子大概就是這么清高不做作吧。</br> 刑衍發(fā)覺自己對這家人印象還挺不錯。</br> 意識到這點,他摸了摸下巴,暗自思忖,難道他暗藏的屬性,就是愛熱臉貼冷屁-股?</br> 另一邊,姜芮此時正和沈老太太一起揀花瓣。</br> 刑衍走了她自然知道,卻沒有故意制造機會出去見一面。</br> 在得到沈初音這個身份之前,她就曾暗里觀察過刑衍一陣,發(fā)現(xiàn)他看著隨性不羈,見人便笑,實際上并不好接近。要是做得太刻意,很可能適得其反,不如徐徐圖之。</br> “后天下午有沒有安排?沒事的話陪奶奶去看場話劇吧。”沈老太忽然說。</br> 姜芮回過神,點點頭,“好。”</br> 老太太看看她,無奈地嘆口氣:“你這孩子,休息在家這么多天,也不出去走走,跟朋友玩玩。其他女孩子逛街購物,和男孩子約會,趁年輕享受人生,你抱著把小提琴,就能過一輩子了?比我這老太婆還沉悶,都是被你爺爺帶壞的。”</br> 姜芮笑著說:“我多陪陪爺爺和您,難道不好嗎?”</br> “好是好,可我們兩個老頭老太太,還能陪你幾年?”一提起這個,沈老太就憂心忡忡。</br> 她這輩子就一個孩子,還早早就去了,留下一個小孫女,被他們養(yǎng)得太單純,整天只知道養(yǎng)花拉琴,人情世故都不懂,沈老太只要一想起,等日后她和老伴去了,留下孫女孤零零一人,就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若不在她還活著的時候,給孫女找個好對象,恐怕以后時辰到了,也閉不上眼。</br> “奶奶別說這種話,您和爺爺要長命百歲的。”姜芮蹙眉說。</br> “好好好,不說不說。”怕小孫女傷心,沈老太道。</br> 等到后天下午,姜芮陪著沈老太去了臨城大劇院。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老太太還約了朋友,對方也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奶奶,而且身邊陪著個年輕人。</br> 見狀,姜芮心中有所預感。</br> 果然,兩個老人家一碰面,寒暄兩句,就給對方介紹自己的孫子孫女。</br> 姜芮看對面那年輕人一臉詫異無奈,就知他也是被騙來的。</br> “你們年輕人也看不下這種話劇,不如一起坐著喝杯咖啡、說說話,等我們兩個老太婆出來。”對面老奶奶說。</br> 沈老太看了眼自己孫女的臉色,帶了點小心道:“音音,你看好不好?”</br> 到了這地步,姜芮還能說什么?老人家為她苦心費力,總不能轉(zhuǎn)身就走,只得應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