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八零兵哥02
送完早飯回來,家里飯桌已經(jīng)擺開,桌邊只有兩人,王桐花和兒媳張小華,杜寶珍還在賭氣,將自己關(guān)在房內(nèi)。</br> 王桐花雖然已在心里做了讓步,但要她去哄女兒,又放不下長輩的身段,杜寶珍不來吃,她也憋著口氣不讓人去叫。</br> 姜芮收好竹籃,看了看王桐花的臉色,沒多嘴,坐下來端起自己那份早飯。</br> 桌上四碗南瓜粥,一碟咸菜,其中兩碗粥上各放著半個雞蛋。</br> 雞蛋是緊俏物,要不是家里養(yǎng)了幾只兔子,隔一陣拿兔毛跟兔崽換點蛋,飯桌上真連一點葷腥都沒有。</br> 不是沒試過養(yǎng)雞,可雞跟兔子不同,光喂草沒力氣下蛋,放出去散養(yǎng)又怕被套走,喂糧食吧,杜家人多,壯勞力卻少,每次分得的口糧,只夠自家人湯湯水水混個飽,哪有余糧?</br> 因此,那蛋也不是人人有份,杜家六口人,只煮了兩個雞蛋。隊上剛收完稻谷,農(nóng)場活不多,家里就兩個男人干活,得讓他們吃點好的,兒媳張小華懷著孩子,要補一補,杜寶珍念書費腦,每天也有半個蛋,至于王桐花和杜寶琴,只能就點咸菜干了。</br> 姜芮吃得快,見王桐花吃完飯,卻沒立馬起身,眼睛不時往房門瞥去,就知她氣已消,此時才說:“媽,我去叫寶珍吃飯吧。”</br> 張小華也附和:“寶珍還要讀書呢,別餓壞了。”</br> “一頓不吃能餓死?還不是你們慣的。”王桐花咕噥,放下碗筷去院里喂兔子。</br> 這就是同意了。</br> 姜芮與張小華對視一眼,起身沖她笑道:“嫂子多吃點,鍋里還有。”</br> 杜家房屋不多,姐妹兩人共用一個不大的房間。</br> 姜芮推開房門時,杜寶珍就趴在窗前窄窄的書桌上,聽到動靜,立刻把什么塞進抽屜里,回頭見是她,才松口氣。</br> 姜芮面色不變,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去吃飯吧,今天的南瓜粥可甜了。”</br> 杜寶珍撇撇嘴,杜家每天都要熬一大鍋粥,白糖自然是吃不起的,加在粥里的是一分錢一小包的糖精,雖然比糖更甜,卻毫無營養(yǎng),吃多了對身體還不好。之所以加它,不過是為了滿足口腹對于甜味的渴求罷了。</br> “我不想吃。”杜寶珍悶悶不樂,之前哭喊過,聲音有點啞。</br> 屋里就一桌一凳,凳子被坐了,姜芮只能坐在床沿,兩人視線平視。她伸手輕摸杜寶珍微紅發(fā)腫的眼皮,“還生氣呢?再生氣也不能和自己過不去,餓壞了身體怎么辦?”</br> 杜寶珍眼眶再度濕潤,哽咽著嗓子,委屈地看她,“是媽太不講理了,憑什么那個趙南救了我我就要嫁給他?要是這樣,我寧愿淹死算了!”</br> “不許胡說。”姜芮捂住她的嘴,一向柔和的神情難得變得嚴肅,“都是孩子話,你說死就死,不要爸媽了?不要我了?”</br> “嗚……阿姐——”杜寶珍一下?lián)涞顾龖牙铮怕暣罂蕖?lt;/br> 姜芮輕拍著她的背,直到她哭夠了,才說:“先去吃飯吧,這幾天都沒好好吃,是不是存心餓瘦叫人心疼呢?”</br> 哭過一場,杜寶珍心頭痛快許多,揉著眼睛反駁,“反正媽不會心疼。”</br> “你知道媽不心疼?”姜芮拿下她的手,用干凈的手帕給她擦臉。</br> 杜寶珍仰頭方便她動作,皺著鼻子嘟囔:“她就是心疼我,也舍不得趙家,我看她都恨不得自己嫁過去了。”</br> “你呀。”姜芮點了點手下的鼻頭,嘴角露出一點笑意,“瞎說什么,小心媽聽見,賞你一頓筍鞭炒肉。”</br> 杜寶珍笑了一笑,抱著她的腰,將頭埋在腿上,小聲說:“阿姐,我是真的不想嫁。”</br> “我知道,你發(fā)現(xiàn)沒有,這幾天爸媽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有軟化的跡象了,你想想,從小到大,哪一件事是真正逼得過你的?”</br> 杜寶珍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搖頭,“這次不一樣,姐,媽是絕對不會放棄趙家的。”</br> 杜家大事小事都是王桐花做主,杜寶珍從小活潑頑皮,試探過許多次她的底線,能感覺到她媽此次的決心。她心里恐慌,所以才鬧得尤為厲害。</br> 不止是她,原主杜寶琴也猜到了,王桐花確實沒打算放棄趙家,只是不聲不響的杜寶琴更了解她們的媽,知道最后這事最后多半落在自己頭上,而杜寶珍還未意識到。</br> “別怕,還有我呢,咱們一起想辦法。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抗爭,別最終爸媽退讓,你也病倒了,可不就兩敗俱傷?”姜芮又勸。</br> 杜寶珍得了她的話,忙抬起頭來可憐巴巴看她,“姐,你可得幫我,不能不管我。”</br> “知道了。”姜芮牽著她往外走,“什么時候沒管過你?”</br> 杜寶珍安了點心,乖乖給她牽著,也有心思遷怒起別人來,“我看那趙南救我的時候就不安好心,下次見了,我讓哥打他一頓!”</br> 姜芮斜她一眼,語氣仍是輕柔柔的,“沒他救你,你還有命在這兒耍狠打這個打那個?況且我聽說,他救了你第二天就回部隊了,之后又過好幾天,張嬸兒才來咱家,這件事,多半趙家長輩的意思。”</br> 杜寶珍嘟著嘴,這才無話可說。</br> 飯桌上已經(jīng)沒人,杜寶珍三兩下把自己那半個蛋剝了,遞到姜芮嘴邊,“姐,分你一半。”</br> 姜芮偏頭,推開她的手,“我又不需要補腦,吃它做什么。”</br> “可你還干那么多活兒呢。”</br> “都不是重活,累不著,我也不愛吃蛋。你快吃吧,粥都涼了。”</br> 杜寶珍半信半疑,“真的不愛吃?”</br> “真不愛吃。”</br> “你可真奇怪,雞蛋都不愛吃。”杜寶珍嘀咕著,兩口就把蛋吃完,又抱起碗狼吞虎咽,鬧了一上午,她早就餓慌了,顧不得女孩子的斯文。</br> 姜芮收拾桌面,“我去洗碗,你吃完了把碗筷送到灶房來。”</br> “嗯嗯……”杜寶珍嘴里空不出,胡亂點著頭。</br> 院子里,王桐花心不在焉地喂兔子,滿心都是之前冒出的念頭。</br> 她想讓大女兒代替小女兒嫁去趙家,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覺得不錯,但現(xiàn)在頭腦冷靜了一點,發(fā)現(xiàn)眼下有個關(guān)鍵的問題,趙家能不能同意?要是趙家二兒子跟她小女兒一樣認死理可怎么辦?</br> 得想個法子探探趙家口風才行……</br> 她看著灶房里姜芮忙碌的身影,漸漸有了個主意。</br> 姜芮收拾完灶房,見今天日頭不大,回房換了身舊的長袖襯衫,準備上山撓點枯葉生火。</br> 剛出屋門,王桐花就把她攔下,大驚小怪,“怎么把這老古董翻出來穿了?快去換身衣服。”</br> “媽,我準備上山呢。”</br> 王桐花把她往里趕,“哪天不能上山?現(xiàn)在先幫媽去趟水庫上,前幾天你張嬸給咱們送了蜂蜜,咱家沒什么好東西,你把這兩只兔崽送去吧。”</br> 姜芮看了眼竹籃,里頭兩只出生沒多久的小團子,再養(yǎng)兩天就能拿去換點雞蛋、鹽了,不由遲疑:“家里雞蛋快沒了……”</br> “我知道。”王桐花想到緊巴巴的日子,又是一陣煩悶,也更堅定了跟趙家結(jié)親的決心——她這輩子是苦定了,可沒理由兒女還要接著苦。</br> “沒雞蛋就給你爸他們泡點蜂蜜水吧,我聽說蜂蜜是好東西,比蛋還有營養(yǎng)哩!”原本她準備把蜜勻一半給娘家父母,如今只得作罷,反正好東西送回去,也進不了爹媽的口。</br> 見她主意已定,姜芮勸不動,只能回身換衣服。</br> “把前年新做的那套換上!”王桐花在身后交代。</br> 姜芮換了件白色碎花襯衫,水藍色褲子,都是的確良的,穿著很涼快,腳下一雙塑料涼鞋,這一身,是她媽狠心咬牙買下的行頭,是年輕女孩兒的門面,只有出門做客才會穿。</br> 她一出來,王桐花便覺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嘖嘖贊道:“我的女兒就是漂亮,別說咱們隊里,我看整個朝陽公社都數(shù)得上!”</br> 姜芮微低著頭,“您小點聲。”</br> “怕什么?”王桐花繞著她轉(zhuǎn)了一圈,越看越滿意。前些年杜寶琴還沒怎么長開,穿衣服前后都扁,如今胸兒臀兒都凸了,更顯得腰細,那模樣簡直叫人挪不開眼。</br> 王桐花心中大定,就算這次和趙家說不了親,憑她女兒的相貌性子,還怕找不到好人家?</br> 她喜滋滋把籃子往姜芮手中一塞,將人往外推,“去吧,見了你張嬸嘴巴甜些,記得走樹蔭下,別曬黑了。”</br> 現(xiàn)在時候不早不晚,路上沒什么人影,姜芮低著頭一路快走,好歹沒遇上熟人,否則又要費一番口舌。</br> 趙家在半山腰水庫上,杜家在對山嶺腳下,雖在同一大隊,兩家其實沒什么往來。姜芮走過水庫大壩,又上了一段緩坡,面前出現(xiàn)一座院子,院里幾間磚瓦房,憑記憶,她知道這就是趙家了。</br> 院門緊閉,她踮著腳尖往里瞧,“張嬸兒在家嗎?”</br> 張麗云正在屋里揀豆子,聽到聲音出來,就見自家院子外立著個有點面熟的年輕姑娘,日頭打在她身上,白茫茫的晃眼,“你是?”</br> 姜芮忙笑著說:“嬸兒,我是寶琴,寶珍的姐姐,前幾天您還去了我家一趟呢。”</br> 杜家兩個女兒,張麗云也是聽說的,平時村里道上偶爾也遇見,只是一時間沒能把人和名字對上,聽她這么一說,立刻想起來,忙打開院子,笑呵呵將人迎進來,“是寶琴啊,快進來。”</br> 趙家條件比杜家好,光堂屋就敞亮了許多,屋里一應(yīng)家具俱全。</br> 張麗云要給她倒茶水,姜芮忙攔下,將竹籃遞過去,道明來意:“家里的兔子前幾天又下了崽,我媽讓我給嬸兒送一對養(yǎng)著玩。”</br> 張麗云看了一眼,沒有推脫,只是笑瞇瞇說:“你媽就是太客氣了。你先坐著,嬸兒屋里有罐頭呢,又甜又涼,喝著可舒服。”</br> 姜芮又要攔她,起身準備告辭,卻被牢牢壓在椅子上,“這大熱的天,哪能叫你白跑一趟,聽話。”</br> 說完,張麗云就進了自己臥房,姜芮只得坐著等她。</br> 張麗云從衣柜底下拿出罐頭,卻沒有馬上走出房門,而是從門縫里打量堂屋里的姜芮。從臉蛋看到身段,再從身段看到那雙規(guī)規(guī)矩矩收著的腳,邊看邊點頭。</br> 這樣明顯的視線,姜芮哪會沒感覺?只當作不知道,偏頭好奇看著墻上的全家福。</br> 張麗云夫妻倆生了四個兒女,名字分別是趙東、趙南、趙茜茜、趙北,其中趙茜茜是女兒。</br> 照片上,張麗云夫婦坐著,腿上各自抱個小孩,二人身后又立著兩個少年。</br> 姜芮還不是杜寶琴時,在暗中看過趙南,此時一眼認出,左邊那個少年是他。那時他十五六歲的模樣,有著與年紀不符的冷靜,一雙狹長的眉眼,卻又有幾分銳利迫人,實在難以想象,這會是一個農(nóng)村少年的眼神。</br> 恰好此時張麗云從房里出來,姜芮收回視線站起身。</br> “快坐下。”張麗云撬開桔子罐頭,給她倒了一大碗,似是隨口又說:“那照片都是十幾年前的了,我們家老二當兵前照的。”</br> “謝謝嬸兒。”姜芮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喝了一口,抬頭笑著說:“嬸兒還像當初一樣年輕。”</br> 張麗云樂了,遞了把調(diào)羹給她,“這話我愛聽,多吃點,嬸兒還有好多呢。”</br> 兩人邊吃邊聊,張麗云把杜寶琴多大年紀,讀了多久書,平常在家都做些什么等等底細摸了個透。</br> 她問什么,姜芮就老實回什么,兩人一問一答,眼看快到了午飯時間,張麗云一拍大腿:“瞧我這話多的,都到飯點了,寶琴留在嬸兒這吃飯吧?”</br> 姜芮趕緊拒絕,說還要給干活的家人送飯,推脫了許久,張麗云往她竹籃里塞了一瓶罐頭、一把水果糖,這才放她離開。</br> 時候確實不早,姜芮快步下山,剛下水庫,迎面走來一名年輕女子,齊肩短發(fā),挎著軍綠色的包,她認出是趙茜茜,兩人平時沒什么接觸,就只對她笑了一笑。</br> 趙茜茜住步看她走遠,又往山上瞧了瞧,抬腳一陣小跑。回到家,沒聞到飯香,卻聽見她媽在灶房里哼著小調(diào),趙茜茜摸著肚子喊:“媽,我回來了,飯還沒好嗎?”</br> “嚷什么?”張麗云從灶臺后頭探出頭來,“柜子上還有罐頭,餓了先吃。”</br> 一聽有罐頭吃,趙茜茜頓時一喜,等找到罐頭瓶子,見只剩半瓶了,又跑到她媽面前,不依不饒問:“還有半瓶是誰吃了?今天大嫂不是帶小波回娘家了嗎?”</br> 張麗云瞪了瞪眼,“怎么,只許你們吃,我就不能吃了?”</br> 趙茜茜縮縮脖子,抱起罐頭瓶喝了一口,美得瞇起了眼,想起方才回家路上遇見的人,又問:“我剛水庫下看見杜寶琴了,她上水庫做什么?難道是來我們家?”</br> 張麗云正色看她,不答反問:“茜茜,要是寶琴給你做二嫂,你覺得怎么樣?”</br> 趙茜茜茜張了張嘴:“不、不是要叫杜寶珍做我二嫂嗎?”</br> “那也得人家愿意才行。”</br> 今天杜寶琴上門,張麗云確實愣了神。她當日去杜家,是想說合說合自己二兒子跟杜家小女兒的,今天杜家意思她看明白了,他們家小女兒不愿意嫁,所以叫大女兒走一趟,讓她看看。如果兩家還能結(jié)親最好,結(jié)不了親那就只是讓女兒來送個回禮,別人見了也說不了閑話。</br> 想起二兒子趙南,張麗云就想嘆氣,今年二十七八了,打小過他一塊玩的同伴,孩子都已經(jīng)滿地跑,他連成個家的想法都沒有,每次說起不是推脫就是沉默。</br> 早幾年他剛當兵,一年到頭還能回家住幾天,現(xiàn)在雖說軍銜高了,想見一面卻更加不容易。這次盼了兩年才把他盼回來,結(jié)果只留了一晚,第二天就趕回部隊去了,領(lǐng)導(dǎo)人都沒他忙!</br> 張麗云總覺得再這么下去,恐怕以后臭小子連家都不回了,所以才下了決心,不管兒子愿不愿意,她都必須給他找個媳婦兒,不能再拖。</br> 至于是哪個姑娘,她倒不是很介意,之前選中杜寶珍,也是想著自家兒子救過人家一命,兩個人心中或許有點兒不一樣的情愫,現(xiàn)在看來,是她想多了,不但兒子沒想法,人家閨女也沒想法。</br> 好在沒了杜寶珍,還有個更合她心意的杜寶琴。小姑娘生得白白凈凈,性情溫和乖巧,又不至于膽小怯懦,瞧著也是大大方方的,那模樣更是整個大隊找不出第二個。</br> 這樣好的人選,臭小子要還不想結(jié)婚,那她就是親自找上部隊去,也得把人抽一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