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如海長嘆一聲,道:“辦法自然是有,也只得如此了。只委屈了黛兒。”夫妻倆也只有嘆息傷感。
既已商定送黛玉入京之事,林如海夫婦更勤的教導(dǎo)黛玉處事之道,治家之法。雖然不一定用得到,但多學(xué)一些總是好的。賈敏更是細(xì)說了一些賈家的規(guī)矩。黛玉生性敏慧,性子又極敏感,自然感覺到父母的不同。那日他也聽到皇帝伯伯和爹說送她進(jìn)京之語,這日,賈敏正講著賈家的人事,黛玉突然道:“爹娘不要黛兒了么?”
賈敏一怔,心中酸楚,勉力笑道:“爹娘怎會不要黛兒?黛兒是爹娘的寶貝呢。”
黛玉輕抬起俏臉,道:“爹娘要送黛兒去姥姥家么?”說著,晶瑩的淚珠兒滑下臉兒,“黛兒要爹娘,不要去姥姥家。”賈敏心痛如絞,擁著女兒也流下淚來,“黛兒乖。你爹爹要幫你皇帝伯伯做大事,就沒有空照顧黛兒。待爹娘做完了事,就天天陪著黛兒可好?”
紅著一雙眼兒,黛玉問道:“皇帝伯伯有很重要的事?”
“是啊,你皇帝伯伯病得很重,但他還有很多心愿未了。那些事做完了可以幫助很多很多人向我們家一樣快樂過日子。所以,你爹爹要去幫他完成。明白嗎?”黛玉點頭,“那黛兒等爹娘,爹娘要快點來接黛兒啊。”賈敏摟住黛玉,哽咽的道:“一定會的。黛兒不會等很久的。”
門外,林如海靜靜的看著屋內(nèi)的妻女,眼眶也悄悄的濕了。
待到六月時,賈敏病的更重了。黛玉每日親侍湯藥。待到七月,賈敏便撒手歸西。黛玉日日以淚洗面,舊疾復(fù)發(fā),又是一場大病。
京城賈府老太君聞女兒病逝亦是悲痛異常,派了寧府的璉二爺賈璉來吊喪。同時吩咐黛玉年幼喪母,恐林如海一個大男人照顧不周,接進(jìn)京中撫養(yǎng)教導(dǎo)。
林如海打發(fā)人將賈璉送至客舍休息,便抱著黛玉回到居處。走入房中深處,一個絕色麗人婷婷而立,不是賈敏是誰?原來林如海夫婦商議后令賈敏假死,如此一來,賈母憐黛玉年幼定會將她接到身邊。見兩人進(jìn)來,賈敏問道:“璉二可說了什么?”
林如海道:“岳母大人要黛兒進(jìn)京去。”
賈敏點點頭,看著黛玉楚楚可憐的小臉,心中難過,又想到母親聽聞自己死訊定是傷心不已,不禁淚下,道:“讓母親傷身,我們真是不孝。黛兒以后在外祖母身邊要好好孝順老人家,可知道?”黛玉點頭,見父母黯然傷神,不愿再提不想進(jìn)京之事。只是答道:“黛兒知道。”
“好孩子。”
賈敏沒死,黛玉之病自然與喪母無關(guān)。卻是因為不舍與雙親離別。賈璉見黛玉病重只得先行回京。林如海送了他一萬兩銀票,令他上路了。
是以,黛玉進(jìn)京時已是九月了。林如海只叫帶了一個叫雪雁的小丫頭,與黛玉的奶娘王嬤嬤。又交了一張五萬兩的銀票和幾張二百兩的銀票與雪雁,還有一些碎銀子。這雪雁年方八歲,是賈敏自外面撿回來的孤兒,自小養(yǎng)在林家,極其忠心又聰慧,跟著黛玉隨賈敏學(xué)了不少管家處事之道。比之一般十二三歲的丫頭還要得用。
林如海認(rèn)真吩咐道:“以后你們在賈家,姑娘年幼,你和王嬤嬤要用心侍候,莫叫姑娘受了委屈。”雪雁堅定的道:“老爺放心罷,雪雁斷不會叫人欺負(fù)了姑娘去。”小小年紀(jì),眼神卻堅定不移,林如海點頭,道:“姑娘就交給你了。將來林家定不會虧待了你和王嬤嬤。”雪雁道:“老爺和太太對雪雁恩重如山,還說什么虧待不虧待?”
那廂,賈敏殷殷的叮囑女兒,百般不舍,千般掛念也無可奈何。
“黛兒,莫怪爹娘心狠。這幾年爹娘實在無暇照顧你,還是到外祖母家好些。”
黛玉哽咽的點頭,道:“爹娘要快點來接黛兒啊。黛兒會好好孝順外祖母的。”賈敏點頭,道:“那就好。”又叮囑黛玉你切不可讓外人知曉她還活著之事,還有許多小事,明明說過很多遍了總也放心不下。母女兩個,淚水漣漣。
諸事交代完畢,主仆三人便跟著以前教習(xí)黛玉讀書識字的一位先生叫賈雨村的走水路乘船向帝都金陵而去。數(shù)日后,船已到了金陵碼頭,雪雁來稟道賈家派人來接。黛玉與賈雨村道別之后,上了賈家來的軟轎,一行人浩浩蕩蕩向賈府而去。
賈府位于榮寧大街,雖屬外城,確立皇親國戚群居的內(nèi)城極近。容寧大街也正是因為這街上的榮國府和寧國府得名。賈母居于溶府,眾人也自是將黛玉接到榮府。軟轎從側(cè)門抬如府中,待得到了中庭才停了下來。雪雁上前掀開轎簾道:“姑娘,該下轎了。”
黛玉扶著雪雁的手下了轎,一旁來接的婆子才道:“姑娘,老太太和太太們正在花廳等候呢。”
黛玉點頭,道:“嬤嬤請前面帶路。”
那婆子在前面引路,進(jìn)了花廳外間一名青衣少女迎了出來,笑著行禮道:“是林姑娘吧。奴婢給林姑娘見禮。”
“姐姐客氣了。”黛玉回禮,見那少女衣著不似一般婢女,容貌清麗,不卑不亢,想來是賈母身邊的大丫頭。青衣少女引著黛玉入了內(nèi)堂。正位上坐著的老人滿頭白發(fā)卻是雍容華貴,正是賈母。旁邊還坐著幾個夫人。十幾個丫鬟侍立著,黛玉暗道,外祖母家果然和別處不同。
賈母一眼看見剛進(jìn)門的人兒,那般俏麗可人,可不是她敏兒小時候一個樣兒。
“是玉兒?快來……給外祖母看看。”
黛玉上前,賈母將她摟進(jìn)懷里,心肝寶貝的哭叫起來。黛玉想到自己遠(yuǎn)離父母,從此寄人籬下,也傷心起來。一邊的丫鬟媳婦連忙勸著。那青衣少女站在·賈母身邊勸道:“老太太,林姑娘來了應(yīng)該高興才是。怎么反而哭了?你看惹得林姑娘也哭了呢。”
賈母這才止住淚,憐惜的將黛玉拉做到身邊道:“鴛鴦?wù)f的對。看我怎么哭了。黛兒長的可真像敏兒小時候。”
一邊坐著的一個婦人笑道:“是啊,大姑娘與敏姑娘長的極像,當(dāng)年老太太最疼的就是敏姑娘了。”黛玉道:“娘生前也十分想念外祖母。”
接著又引見眾人給黛玉認(rèn)識,一身暗色衣飾,手帶念珠者是二舅賈政之妻賈王氏,另一個是大舅賈赦之妻賈邢氏,還有賈珠遺孀李紈。黛玉一一見過大舅母,二舅母,大表嫂。
黛玉又說要拜見舅舅,王夫人見黛玉小小年紀(jì)生的如花似玉,眉目間自有一股風(fēng)流韻致。心中不喜,只道:“老爺有公務(wù)在身,改日再見不妨。”黛玉只得點頭應(yīng)是。正說話間,又有人來,只聽得到:“林家妹妹來了罷!”幾個丫鬟簇?fù)碇幻巧缷D姍姍而來,那美人神色傲然,不同于一般閨閣之人。進(jìn)得廳來,拉著黛玉道:“這就是林姑父家的黛玉妹妹吧,果真是個可人兒呢。”
賈母笑道:“你莫嚇到你妹妹。玉兒,這是你璉二嫂子,鳳姐兒。我們這的人都叫她‘鳳辣子’。你缺了什么只管朝她要便是。”黛玉又見過璉二嫂子。鳳姐笑道:“妹妹可別跟我客氣,缺了什么叫個人來知會聲就成。常聽老祖宗說起敏姑姑,可嘆我們竟無緣見過。”說著也有些傷感。賈母恐黛玉傷心,叫鴛鴦的青衣少女去請幾位姑娘前來相伴。
少時,一群丫頭姑娘進(jìn)了廳來,只丫頭都留在外間侍候,三名少女走了進(jìn)來。向眾人問了安。
黛玉打量三人,俱是一式的粉紅衣衫。一個溫順柔雅,一個爽朗英氣,另一個年紀(jì)尚小,嬌俏可人。賈母道:“這是你迎春姐姐,長你兩歲,這是探春妹妹,小你半歲,這是惜春妹妹,小你兩歲。”惜春拉著黛玉道:“這便是林姑父家的黛玉姐姐?”
“惜春妹妹好。”
賈母高興的看著四個孫女,道:“以后你們姐妹在一塊玩兒,玉兒也不寂寞。”又吩咐黛玉一應(yīng)事物都與三春姐妹一樣。見黛玉只帶了一個丫鬟和一個奶娘,又將自己的一個二等丫頭叫鸚哥改名紫鵑并一個叫春纖的二等丫鬟給了黛玉。另有四個粗使丫頭,四個教養(yǎng)嬤嬤。正說話間,又有人闖入,卻是一個紅衣箭袖,披著大紅斗篷的少年。
“有客人么?”
賈母慈愛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道:“是你林妹妹來了,還不快來見禮?”
黛玉早聽母親說過外祖母家有個銜玉而生的表哥,名喚寶玉。向來就是眼前之人了。忙起身見禮。
“表哥有禮了。”
只見眼前少年面若冠玉,俊美非常。胸前懸著一方美玉。不知為何心中一酸,竟有想流淚的感覺。
寶玉一見眼前的妹妹兩彎似蹙非蹙ズ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tài)生兩ь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fēng)。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竟與府中眾多姐妹不同,別有一番風(fēng)姿。拍手歡道:“太好了,又多一個妹妹陪我。這個妹妹好似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