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烽火起亂世 第六章 修行者
榮城確實(shí)很繁榮,街道兩旁有金玉珠寶,有功法秘籍,有冷冽兵器。街道中央的人流里有達(dá)官顯貴,有孤僻修士,有風(fēng)流書生。但在那不知名的街角里卻也有著忍凍挨餓的乞丐和老人。
“這里真夠熱鬧的。”徐湫暮道。白圣樸注視著這里的繁榮景象,并不出聲。他雖然在走出鐵匠鋪后有些異樣,但他開始學(xué)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他把他的悲傷隱藏的很好,就連徐湫暮都再沒察覺到白圣樸有什么強(qiáng)烈的感情波動。
那鐵匠,應(yīng)該說是那個滿臉胡茬的大叔卻也從未再出現(xiàn)了,就像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樣。徐湫暮隱約有些猜測但卻不敢當(dāng)真,但他沒有向白圣樸開口詢問,對此事只字不提。對此,白圣樸也選擇了沉默,真正的兄弟,不是說萬事都要告知才是。
自從鐵匠鋪沒人后,那間本就不太出名的鐵匠鋪便徹底死寂了,但很快就被其他的鐵匠占據(jù)了那里。由此可見,鐵匠一職在劍域是極為吃香的。
走著走著,人群中央突然有吵鬧聲傳出。“你這死賤貨,怎么敢到這里來偷食。”一位婦人一邊罵一邊用腳踹著地上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小女孩吃痛道:“我沒有偷,我是自己花錢買的。”只見婦人將一個骯臟的饅頭用腳踢在女孩的嘴邊,道:“你不是要吃嗎?來啊,我讓你吃個夠。”
眾人幸災(zāi)樂禍地笑著,有人拍手叫好,有人伸出腳尖踢著小女孩。
據(jù)說那婦人是那位在此處榮城叱咤風(fēng)云的韓宗師的夫人,因此幾乎無人敢惹她,見她即生畏,而她偏偏卻又愛仗勢欺人,韓宗師對此不管不問。每次被她欺負(fù)過的人哪次不是親自登門賠禮道歉,求著她原諒。也有些硬骨頭,都死在韓宗師的拳下了,但事后卻也好生安葬,沒做出更讓天怒人怨的事。
這次據(jù)說是這位小女孩拿著僅有的幾顆銅錢去買饅頭,不小心撞到了婦人,便有了這一幕,剛開始,小女孩連連道歉,但她只是下腿愈狠,打得滿地都是小女孩的鮮血。
看著奄奄一息的小女孩,白圣樸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什么狗屁世道!婦人叫道:“把她抬下去,埋了,記得把那饅頭也一起。今天本夫人心情不好,你們給我利索點(diǎn)。”
只見幾個狗腿子便拖起小女孩向遠(yuǎn)離鬧市的方向行去。小女孩瘦骨嶙峋的身上已是滿布傷痕,黃瘦的臉上掛著淚水,泣血的嘴角無聲的顫動。
白圣樸離開鬧市,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徐湫暮則是瞥了一眼婦人和那群幸災(zāi)樂禍,諂媚獻(xiàn)饞的人,然后朝白圣樸追去。人群很快回復(fù)正常,歡聲笑語不斷,唾棄嘲諷女孩的更不會少。
武夫依舊不講道理,王公侯府依舊矗立,但也許又會有一個卑微的生命在無聲的消逝。瞧啊,這便是那些雍容華貴,萬人景仰的達(dá)官顯貴,天橫貴胄啊!
走到一片空曠,詭異的山林,烏鴉盤旋上空,這里像是專門安放那些修行者的“戰(zhàn)果”的。氣氛沉重又凄涼。只聽那兩其中一人道:“這賤貨雖沒多少肉,但卻有幾分姿色,爺爺我可好久都沒有發(fā)泄了。”緊隨而來的是一陣邪笑。
白圣樸手持碧綠色匕首,如同影子一般緊隨而至,在幾個瞬息間便用匕首隔斷了他們的咽喉,特別是那個正在解褲腰帶的男人被他一刀扎進(jìn)心窩,現(xiàn)在都還沒抽出。白圣樸將女孩輕輕抱在懷中,讓她那冰涼的身軀逐漸有了溫度。
徐湫暮在不久后現(xiàn)身,他剛進(jìn)來便已看到地上的那幾具伏尸,和把柄插入死人胸口的匕首。見殺人后的白圣樸面無表情,他輕聲說道:“剛剛在那里為什么不救她?”白圣樸道:“我不是那愛出風(fēng)頭的楞頭青。”徐湫暮有些生氣:“天下這么多可憐之人,可憐之事,你能管得過來?”白圣樸搖搖頭,道:“但我遇見了就不能不管,他們已經(jīng)活得很難了,如果再沒人幫他們,他們會……死的。”
徐湫暮喃喃道:“那誰來幫你管你呢?你個傻子。”“天下紛爭,戰(zhàn)事不斷讓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貴族壓迫,修士欺凌,更讓這世道混亂,悲涼。我想做的,僅是讓世道好上幾分而已啊。”白圣樸抱起女孩向外邊走去,身形蕭條。
徐湫暮卻沒有離開,依舊站在那里,望著白圣樸的背影,他輕輕一笑,我有一拳,可裂天地,可撼山河,也能助你。不論你以后做出怎樣驚天動地的大事,你兄弟我都會幫你擦屁股。
回到住宿的客棧,將小女孩輕輕放在床上,拿起一把濕毛巾,輕柔地擦拭著女孩臉上的血漬,就仿佛小時候母親照顧他一般。女孩微弱的呼吸終于穩(wěn)定下來,他將棉被給她蓋上,留下一套衣服,又吩咐人送來食物。
站在窗臺邊,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無喜也無憂。徐湫暮在一天后才回來,身上有著淡淡的血腥氣,他隨意說道:“去殺了個人,哦,對了,我也把他埋了。”白圣樸和他相視一笑。
當(dāng)天,滿城皆驚,榮城最強(qiáng)者韓大宗師,卒。死前甚至來不及言語,就被那神華內(nèi)斂,返璞歸真的一拳所殺。韓庚自認(rèn)平生從未領(lǐng)略到過那一拳的風(fēng)姿,他也不想去領(lǐng)略。那一拳再如何卓絕,還是命更重要啊,盤踞一方難道不好嗎?
可惜,那人沒給他機(jī)會。事后按照韓庚的習(xí)俗將他葬了。可笑韓庚風(fēng)光一生,最后竟連仇家是誰都不知道,就被人家給滅掉了。
當(dāng)然,那韓庚的家眷也好不到哪去。平日里,他們仗著韓庚之名囂張跋扈,今天卻反過來被別人欺負(fù)了,不出半日,那些家眷便已死絕,包括那名婦人。行兇者,有平民百姓者,有曾搖尾乞憐者,有貪圖利色者。
韓庚的死并沒有讓這座城市的人們得到自由,相反,城內(nèi)開始爆發(fā)大小矛盾。貴族想掌控武夫、修士,而武夫、修士又想占地為王。該苦之人更苦,該樂之人卻更狠。
在這里住了一個月,徐湫暮提前離開,白圣樸暫留此地。記得當(dāng)時徐湫暮離開時對微笑的白圣樸道:“是你要我提前離開的啊,到時候有危險(xiǎn)你就哭去吧!”白圣樸翻了個白眼,道:“放心吧,我不是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小孩。”
徐湫暮向西往劍都行去,向后面擺擺手,并無多少離別愁緒,相離亦是相逢。
白圣樸目送徐湫暮離開,發(fā)絲遮住了他的視線,他伸出手橫放在額頭,望向那個模糊的背影。
道雖阻,且慢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