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根是修行的根本。
    好的資質(zhì)可以讓你們在修行路上平步青云，反之則困難重重，舉步維艱……”
    靈舟之上，仙家青年正為孩子們講解修行資質(zhì)。
    青年的聲音婉轉(zhuǎn)溫和，聽在耳中如沐春風(fēng)。
    張云坐在距離青年最近的位置上，眼眶依舊是紅紅的，不過心情卻已是平復(fù)了許多。
    他半趴在仙舟邊緣，雙手緊緊地握住船沿，透過淡綠色的透明氣罩，俯瞰下方飛速掠過的風(fēng)景。
    “修行門派將靈根分為上、中、下、凡四品，上品靈根萬中無一，不管是在何門何派，只要入了宗門，便可獲得內(nèi)門弟子的身份，而上品之下就相對比較常見了。
    擁有中、下兩品靈根資質(zhì)的修行者，皆是門派外門弟子中的中堅力量，若有心性出眾者，也可自行申請加入各大山峰，成為內(nèi)門弟子。”
    青年講解到這便停了下來，清亮的眼眸略顯失神，仿佛是在斟酌接下來要講解的內(nèi)容。
    而在此時，一個孩童音傳了出來。
    “仙長，您還沒有說凡品靈根呢。”
    問出這話的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看女孩的相貌，年齡約莫有八、九歲，臉上的肌膚白皙嬌嫩，不似尋常人家的女兒，很難想象她也是從黃溪鄉(xiāng)里走出來的孩子。
    小女孩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充滿了好奇。
    青年看到女孩望過來的目光，笑著回答：“凡品靈根啊……據(jù)我所知，凡品靈根光是想要感應(yīng)氣感，就要耗費個三五年，終其一生也未必能突破到筑基期，就算有幸筑基，也不可能再進一步了。
    所以對修士而言，有無凡品靈根其實并無區(qū)別。”
    他本來想說凡靈根沒有講解的價值，但想到眼前這十幾個孩子都是懵懂無知的孩童，說話不好太過直接，便耗費了一些口舌，描述了一番他心目中的凡靈根。
    說完，青年沒有再給其他孩子提問的機會，緊接著就開始繼續(xù)往下講解，免得這些孩子忍不住好奇，提出一大堆問題，把話題越扯越遠。
    “除此之外，靈根還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分。不同屬性的靈根都有其對應(yīng)的修行心法，使出來的法術(shù)亦是各不相同，每種屬性都有其獨到之處。
    大多數(shù)人的靈根，大多涵蓋五行中的兩種、亦或是三種屬性，不過與靈根的品級不同，靈根的屬性并非是越多越好，而是越少越好。
    就如同修行在精不在多，愈是專精于一物，其達成的成就便愈高。“
    話音剛落，就有孩子忍不住好奇，舉手提問：“敢問仙長，我是什么靈根？”
    青年微微一笑，給出三個字的回答：“不清楚。”
    “不清楚？”問話的孩子愣住了，傻傻地問：“之前不是已經(jīng)測試過了嗎？”
    “那是測驗?zāi)銈冇袩o靈根資質(zhì)的識靈珠，若要測試靈根資質(zhì)、五行屬性，需要前往迎春堂，動用法寶來進行測驗，迎春堂也是我們此行要前往的目的地，到了那里，一切自有分曉。”
    屆時，是龍是蟲皆會顯形，基于不同的結(jié)果，這些孩子也會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當(dāng)然，后半段的這些話，青年沒有直接說出來，那對還是孩子們他們而言，太過殘酷了。
    “正是因為如此，師兄當(dāng)時才會說出“也許”這個答案嗎？原來如此！”
    聽到這里，縈繞在張云心中的疑團有了結(jié)果，但這并沒有讓他感到安心。
    不同于其他孩子對仙家的生活充滿了向往，對此展露出來的欣喜。
    張云首先想到的卻是：我可千萬別是凡靈根！
    雖然這位不知名的師兄沒有明說測出凡靈根的后果，但張云能猜測得到。
    他不想回去，不愿再寄人籬下，更不想把自己的命運，再一次送到別人手中！
    他很清楚，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沒有一個人能靠得住！
    哪怕再親近的人，也會有背叛他的一天。
    那太痛苦了，那種仿佛天塌了一般的恐懼和無助，如臨深淵般的絕望感，他永遠都不想再體會一次了。
    永遠！
    “我必須要抓住機會！”
    張云手指抓緊船沿，心中暗暗發(fā)誓，錯落有致的骨節(jié)高高凸起，泛起一抹慘白。
    “害怕了？”
    青年看到略微顫抖的瘦弱手臂，關(guān)心一句。
    張云微微點頭，誠實地回答：“是有點。”
    “既然害怕，那為何還要低頭往下看？”
    說著，青年一揮衣袖，青綠色的靈光一閃而逝，圍繞在仙舟周圍的綠色光罩深了幾分，外界的光景變得稍顯失真，不似先前那般清晰、真切。
    看著眼前的變化，張云為之一愣，心知這位師兄是誤會自己了，不過他沒有道破其中的誤會，而是轉(zhuǎn)過頭去，對著青年甜甜地一笑：“謝謝師兄關(guān)心。”
    雖然不知道這位師兄，為何會對自己另眼相待，但乖巧一些，總歸是沒錯的。
    “看在你叫我一聲師兄的份上，師兄送你一句話。”
    看到張云臉上燦爛的笑容，青年也很開心，他笑著說道：“修行路上，靠人不如靠己，不要將希望寄托于旁人，如此做的后果，等來的只會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小云雖聽不明白，但會牢記在心。”
    學(xué)著印象中劉老爺?shù)膭幼鳎瑥堅埔话逡谎鄣貙熜謴澭笆郑骸岸嘀x師兄指點。”
    此前的那一聲聲“師兄”中是否夾帶著私心，張云自己也不清楚，但這一聲“師兄”，他喊得是情真意切。
    青年揉了揉張云的小腦袋，沒有再說什么。
    兩人之間的互動，一旁的小女孩全都看在眼里。
    見張云受寵，瓷娃娃一般可愛的女娃嘴角一癟，用嬌滴滴地撒嬌道：“仙長你偏心，為什么只有他可以叫你師兄，我也想要仙長的指點嘛。”
    青年聽了莞爾一笑，調(diào)侃道：“你先叫一聲師兄聽聽。”
    小女孩大眼睛一轉(zhuǎn)，甜甜地喊出一聲：“師兄~”
    聲音婉轉(zhuǎn)動聽，又帶著點女童獨有的嬌憨，聽得人心情愉悅。
    “噯！”
    青年應(yīng)了一聲，對小女孩的稱呼欣然接受，同時也給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報酬。
    “入了宗門以后，遇到了師兄、師姐記得嘴要甜一點，笑得要開心一點，愛笑的孩子有糖吃，這就是師兄給你的忠告了。”
    見到有好處，其他孩子也想出來試試。
    但這時的青年卻是已站了起來，立在仙舟前端注視前方，身上散發(fā)出清冷之氣，讓人不敢生出親近的念想。
    此時，張云也注意到了青年的不同，集中精神向前望去。
    “這是……？”
    “到了。”
    青年嘴角一勾，補充道：“到地方了。”
    張云嘴唇微張，眼睛里的茫然逐漸變換為了驚訝！
    入眼之下是一片平平無奇的山林，不見有何特殊之處。
    但在頃刻間，異變突現(xiàn)！
    周圍的景象宛如扭曲了一般，變得狹長而又混亂，就如同攪混到一半的油墨，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只不過這令人感到不適的畫面，只持續(xù)了那么兩個呼吸的時間。
    下一秒，群山連綿、云霧繚繞的景象映射眼簾。
    “這里就是紫陽山，玄靈門？”
    張云瞪大了眼睛，他著實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到了。
    數(shù)十上百座形態(tài)不一的山峰，錯落在一望無際的山巒之間。
    它們有的形似利劍，鋒利無比的尖頂刺破長空、直沖云霄，仿佛要把整個天捅個窟窿出來；有的宛如翩翩起舞中的仙女，下身纖細而又秀氣，上半部分則以曼妙的姿態(tài)展開，以肩膀、手臂、胸脯，甚至是秀發(fā)作為平臺，建立起極具美感的建筑群；而又的則像是害羞少女，以云霧為輕紗，將整個身軀掩蓋在紗帳之中，讓人無從勘破內(nèi)里的奧妙。
    神秘、氣派、恢宏！
    張云想盡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形容詞，也無法形容眼前的壯麗景象。
    這里實在是太壯觀了。
    張云所看到的畫面，已然超脫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仙門隱匿于群山之間，不與外界產(chǎn)生聯(lián)系，故以陣法隔絕外界，避免凡世間的侵擾。”
    青年講解道：“先前你們所看到的扭曲景象，便是幻陣演化出來的假象，在遠端注視之時不會有任何破綻，到了近處就會顯露出異樣，驅(qū)趕不慎誤入此地的凡人。”
    說到這，青年停頓了一下，臉上流露出玩味之色。
    “當(dāng)然，驅(qū)趕凡人的手段不只幻陣一種，若是有人不知好歹，強行硬闖仙門，等待他們的將會是真正的煉獄。”
    輕飄飄的一段話，道盡了仙家對凡間的冷漠，但沒有人因此感到不適。
    既然已經(jīng)踏上了這片土地，那說明在場的所有人都脫離了凡俗的境界。
    既如此，又有誰，會關(guān)心一群螻蟻的死活呢？
    這種心態(tài)上的轉(zhuǎn)變是潛移默化的，是在不知不覺中進行的，仿佛水到渠成、渾然天成，讓人無從注意到其中的變化。
    除了張云心存憂患意識，清楚前路依舊存在不確定性，隱約能感覺到此間的殘酷之外。
    其余人的腦海中，有的只有對未來的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