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林海雪場
    接近零點(diǎn)時分，窗外煙花寂滅，大家似乎都在等待著新年的到來，周圍靜極了，蘇琳看著站在不遠(yuǎn)處的男人，緩步而來。
    一步一邁，都好似踩在她心上。
    心跳紊亂。
    宛若雜亂無章的鼓點(diǎn)般，一點(diǎn)點(diǎn)撞擊著她的耳膜。
    厲成蒼今日難得穿了身淺色系的薄羊衫，窄腰寬肩，冷傲孤絕，正氣凜然。
    眼神似有熱風(fēng)……
    極具侵略性，看得人面熱心慌。
    “你怎么出來了？”蘇琳看向他。
    “里面太吵，出來透口氣。”
    厲成蒼走到她身邊，抬手揩掉玻璃窗上的一層白霧，外面的旅游，有打雪仗的，也有堆雪人的，很熱鬧。
    “剛才是家里打來的電話？”
    “我爸，”蘇琳面向窗戶，想起蘇永誠，嘴角笑意明顯，“喝了點(diǎn)酒，話很多?！?br/>     兩人并未靠得很近，只是說話間，蘇琳余光瞥見自己的頭發(fā)正朝著他那邊被吸引，大抵是由于他穿的衣服與自己的發(fā)絲之間產(chǎn)生了靜電。
    她剛想伸手將頭發(fā)收攏于耳后，厲成蒼卻轉(zhuǎn)過了身。
    伸手，
    將她由于靜電飄起的頭發(fā)，輕輕攏住。
    “還是我自己來吧?！碧K琳呼吸一沉，剛想抬手，就被阻止了。
    “別動。”
    他聲線低沉，即便不刻意壓低，卻也自帶一股威懾力，蘇琳心口收緊，一時間竟忘了動作，直至他把頭發(fā)別于自己耳后……
    他的手，剛擦了玻璃窗上的白霧，落了水汽，難免有些涼意。
    指尖無意蹭到她的滾燙的耳朵。
    冷熱相遇，激得她呼吸一沉。
    毫無預(yù)警的，
    下一秒，
    厲成蒼卻垂頭，忽得靠近。
    瞬間，鼻息糾纏著，兩人間的距離近得不可思議，厲成蒼的氣息很重，“剛才蘇叔叔說，想讓你找個疼你愛你的人。”
    蘇琳蹙眉，沒想到自己與父親的對話，竟被他聽了去。
    “琳琳……”
    一聲低喚，惹得蘇琳心頭一顫，聲音氤氳在嗓子眼，低低應(yīng)了聲。
    而他下一句話，卻瞬間奪走了她的全部呼吸與心跳，
    “你覺得我怎么樣？”
    她的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
    厲成蒼對她的特別，她是清楚的，若不然，也不會心亂，但他始終沒點(diǎn)破。
    如今說破了，兩人間的關(guān)系，勢必會發(fā)生諸多變化。
    她緊抿著唇，呼吸急促著，而厲成蒼稍微俯低身子，視線齊平，看著他。
    他的呼吸，熱切強(qiáng)勢，吻著她的臉……
    熱烘烘的，
    將她的臉，也一點(diǎn)點(diǎn)熏熱，紅暈浸透她那張冷清素凈的小臉，讓她整個人都瞬間變得鮮活生動起來。
    他的眼神，
    辛辣而直白，宛若冷酒，直逼人的嗓子眼，毫不掩飾。
    “厲大哥……”蘇琳剛開口。
    “喜不喜歡我？”
    “……”
    心臟暴擊，呼吸更急。
    “我是喜歡你的?！?br/>     伴隨著一聲猝不及防的告白，蘇琳感覺到他原本落在自己耳邊的手指，輕輕插入自己發(fā)間，扶住了她的后腦勺。
    他稍一用力，蘇琳僵直的身子被他輕輕往前一帶。
    下一瞬，
    她感覺一個熾熱柔軟的觸感，落在她額前。
    “嘭、嘭——”
    一剎那，心跳聲，不斷放大。
    心臟好似被人攥在手心，捏扁，揉碎，那種逃離掌控的心慌悸動，讓她手足無措。
    渾身血液都好似在沸騰叫囂。
    就連周圍的空氣都稀薄得令人缺氧。
    每吸入一口暖氣都……
    燎心燒肺。
    “琳琳?！彼曇舸殖恋蛦≈?。
    “這次，不是游戲，不是被人跟蹤，要逢場作戲……”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br/>     那一刻，
    呼吸，意識，就連心跳，都好似半分由不得自己。
    ……
    兩人彼此的距離太近，他的唇離開她的額前，氣息落在她鼻尖處，呼吸糾纏著。
    好似下一秒——
    他就會親吻到自己唇邊。
    氣氛，在一瞬間就變得曖昧熱切。
    “你知道你脆弱、敏感，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這么冷清、強(qiáng)大，所以……”
    “你別急著拒絕我，不要跑，不要躲?！?br/>     “我只需要你心里有一點(diǎn)點(diǎn)喜歡我，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jī)會?！?br/>     蘇琳一顆心都吊了起來，尤其是當(dāng)他垂頭，略微靠近再靠近一些時。
    氣息落在臉上，又讓她心亂難安，如火燎原。
    “你清楚我的家庭狀況，現(xiàn)在我喊爸爸的人，并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其實(shí)……我很怕去組建一個家庭，我覺得自己不會愛人?！?br/>     “我有時甚至?xí)?，自己如果過度關(guān)心誰，會不會給誰造成負(fù)擔(dān)?！?br/>     “許多事，我都不懂，我不像小呈那么肆意張揚(yáng)，又不像意意那般溫柔體貼，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蘇老師，”厲成蒼的一個稱呼，打斷了她的話。
    她看向厲成蒼。
    然后，
    她感覺到他的手指，輕輕搓揉著她的頭發(fā)，像是在安撫，而他接下來一句話，竟比方才的一句喜歡，還令她心顫。
    因?yàn)樗f：
    “上次是你教我做飯，這次，由我教你什么是愛，是喜歡，好不好？”
    是商量，是安撫，更像情人之間的低喃。
    厲成蒼，生平第一次……
    姿態(tài)如此低。
    “你不要覺得有壓力，如果我們相處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你可以隨時喊停，我不想，我的喜歡，會對你造成什么負(fù)擔(dān)?！?br/>     “我希望，在我身邊，你也能像剛才一樣，笑得那般開心?！?br/>     “我可以等?！?br/>     那一瞬間，好似有千百種滋味涌上心頭，蘇琳竟說不出心底是何種滋味。
    大抵，
    是甜的。
    厲成蒼沖她笑了笑，手指又輕輕揉了下她的頭發(fā)，“如果跟你在一起，我大概要好好考慮一下怎么和小呈交代，他一心拿我當(dāng)親哥，其實(shí)，我是拿他當(dāng)小舅子的。”
    蘇琳原本還心悸難安，卻被他這話成功逗笑。
    她這才知道……
    其實(shí)，厲成蒼也很會逗人開心。
    ——
    此時的包廂內(nèi)
    距離零點(diǎn)，還有十五分鐘左右，許陽州穿上外套，“我先下去準(zhǔn)備一下煙花，太冷了，你們待會兒再下來。”
    “我跟你一起去?！毙ざ瑧浗裢碛螒蜉?shù)煤軕K，他擔(dān)心再待下去，會輸?shù)玫籽澏疾皇＃阒缛胄履炅?，也披上衣服，跟許陽州一起離開了包廂。
    “不玩了，把東西收拾一下，看完煙花就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标懽R微看向不遠(yuǎn)處的兩個空位。
    這厲成蒼和蘇琳，出去夠久的啊。
    許陽州和肖冬憶邊走邊聊明日的行程安排，準(zhǔn)備去看霧凇云海。
    肖冬憶一個拐彎，剛好撞見了正說話的厲成蒼和蘇琳。
    他剛準(zhǔn)備打招呼，告知兩人要放煙花了。
    下一秒，
    許陽州忽然跳起來，從身后捂住他的嘴，也不知這個病秧子哪里來的力氣，強(qiáng)行拖著他，將他整個人拽到了拐角后。
    “唔——”
    那個瞬間，厲成蒼的視線，往后瞄了眼。
    蘇琳則看著窗外其他游客在嬉鬧。
    兩人其實(shí)什么都沒做，只是許陽州的舉動，卻被肖冬憶成功嚇懵逼了，甚至強(qiáng)行將他擄掠，從另一邊，繞道去取煙花。
    “許州州，你小子犯什么?。俊毙ざ瑧浱?，擦了擦嘴，“看不出來，你小子弱不禁風(fēng)的，力氣還挺大?！?br/>     “我這是在救你的命！”許陽州輕哼著。
    “救你大爺，我好得很，需要你救什么！”肖冬憶皺眉。
    “很快你就懂了……”
    大佬正和未來嫂子獨(dú)處，你特么往上面撞什么？
    依著厲成蒼的性子，少不得會給他使絆子。
    小爺救你，你還嫌棄我？
    兩人去搬煙花，酒店有專用的煙花燃放地，當(dāng)兩人將煙花運(yùn)抵那處時，肖冬憶搓了搓被凍僵的手指，忽然看到一個男生，正和自己女朋友打情罵俏……
    一瞬間，
    就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
    “啊，啊——”肖冬憶渾身僵直，如遭雷擊。
    該不會……
    厲成蒼和？
    不是吧！
    蒼天啊，這叫什么事啊，這世界是瘋了嗎？
    “老肖，你干嘛??？”
    “我、我……”肖冬憶一時間，無法形容自己的此時的心情。
    越想越奇怪。
    似乎除了自己想的那件事，許陽州沒有理由將自己捂嘴拖走，大大方方去打招呼不久好了嗎？
    許陽州看向肖冬憶，微皺著眉，一臉嫌棄。
    “你好像一只尖叫雞。”
    “許陽州，你給我滾——”肖冬憶氣得抬腳踹他，“都怪你?！?br/>     “我怎么覺得，生病的不是我，是你啊，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好端端得打我干嘛，我告訴你，小爺可不是好欺負(fù)的！”
    “你這掃把星，每次跟你在一起，準(zhǔn)沒好事。”
    “臥槽，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了?！?br/>     “……”
    兩人正打鬧間，眾人都已陸續(xù)抵達(dá)雪場。
    厲成蒼和蘇琳也到了，蘇琳是走到陸識微身邊，兩人正靠頭說著什么。
    “這次見你，覺得你有些心不在焉?！标懽R微看向蘇琳。
    “我有嗎？”蘇琳笑了笑。
    陸識微，實(shí)在過于敏銳。
    “你知道我和小馭在一起之后，外面的人都這么說我嗎？”
    “說什么？”
    蘇琳不是燕京人，平時又比較宅，認(rèn)識的人不多，自然無從得知什么八卦奇聞。
    “說我年紀(jì)比他大，還喜歡吃窩邊草?！标懽R微笑著。
    “也有人說，我們性格都很強(qiáng)勢，一點(diǎn)都不般配，可能是家族聯(lián)姻，之前小馭當(dāng)眾表白，還被認(rèn)為不符合他平時的行事風(fēng)格，被質(zhì)疑是作秀?！?br/>     “反正說什么的都有?！?br/>     蘇琳點(diǎn)頭，“不過你們是真心相愛的，不用在乎別人說什么?！?br/>     “其實(shí)他追我，我沒同意。”
    “為什么？”
    “覺得彼此太熟了，我一直把他當(dāng)?shù)艿?。?br/>     “后來又怎么在一起了？”
    “若說對他沒感覺，也是自欺欺人，倒不如給彼此一個機(jī)會?！?br/>     蘇琳聽著她的話，若有所思。
    “況且，不接觸，你永遠(yuǎn)都不知道對方是否真的適合你，許多事，光靠自己想，是永遠(yuǎn)不知道結(jié)果的，如果是去年今日，我想都不敢想，自己會和小馭在一起?！?br/>     “感情的事，沒什么配得上配不上?！?br/>     “人活一輩子，不就是想舒舒服服過日子嗎？”
    “又何必各種糾結(jié)，為難自己?！?br/>     蘇琳聽進(jìn)去了，若有所思。
    看著不遠(yuǎn)處厲成蒼的身影，若有所思。
    很快，眾人站在了距離煙火一段距離的地方。
    伴隨著零點(diǎn)的鐘聲敲響——
    煙火被點(diǎn)燃，瞬時將整個天空照亮。
    火樹銀花，流光溢彩。
    將所有人的面孔都照得很亮。
    “這居然是有圖案的。”蘇羨意笑著看向陸時淵，下一秒，一個淺吻落在她唇邊，“意意，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
    陸時淵摟住她的肩，而蘇羨意則笑著依偎在他懷中。
    謝馭則偏頭和陸識微說著什么，親密無間，青梅竹馬培養(yǎng)出來的默契與親昵，更是旁人無法介入的。
    蘇琳拿出手機(jī)，拍了幾張煙花照，又對著幾人的背影拍了幾張。
    她素來不愛湊熱鬧，不像許陽州，一直處于人群最前面，蘇琳則站在最后面。
    拍好照片，將手機(jī)收起，雙手合十，放在唇邊，呵了口熱氣。
    搓了搓手指……
    真冷啊！
    正當(dāng)她搓手時，余光瞥見厲成蒼不知何時，以走到了她身邊。
    “很冷？”
    “這天氣，怎么可能不冷。”
    陸識微的話，蘇琳聽進(jìn)去了。
    其實(shí)她心底時很清楚的，她對厲成蒼并非毫無感覺。
    若不然，她也不會心亂許久，如此糾結(jié)。
    只是她覺得……
    自己配不上！
    原生家庭給她帶來的傷害，讓她從未想過自己有能力重新組織一個家庭，總是擔(dān)心重蹈覆轍，如果真的是這樣，倒不如從未開始過。
    “有多冷？”厲成蒼偏頭看她，“我試試……”
    下一秒，
    她的手被一只寬厚溫?zé)岬氖职　?br/>     輕輕柔柔，粗糲干燥。
    蘇琳呼吸微窒，卻沒掙脫。
    在他輕輕握住自己的手指時，她手腕稍稍動了動。
    猶豫，遲疑著……
    很輕的，回握了他一下。
    厲成蒼身子僵了下，轉(zhuǎn)身看她。
    “嘭——”天空一束煙花綻放，好似飛泄的金色流行，將蘇琳的臉照得很亮，她唇角抿得很緊，有些局促，緊張。
    緊接著，
    紅色煙火燃起，將她的臉也映出一片艷紅之色。
    厲成蒼嘴角輕輕勾起，更緊的回握住了她的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燃放的煙火上……
    唯有肖冬憶。
    雙目呆滯，空洞無神。
    臥槽，
    我特么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愿意死在這片雪地里！
    這都是什么事??？
    跨年夜啊……
    要不要玩這么刺激？
    他原本還想著，新的一年，有許多事要做，最好能和周小樓更進(jìn)一步，訂婚、結(jié)婚，擺脫冬冬猹的名聲，覺得自己談戀愛了，就該表現(xiàn)得成熟穩(wěn)重些……
    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新的一年，要有個全新的開始。
    肖冬憶本不想在如同一只猹般，上躥下跳，到處吃瓜。
    結(jié)果倒好，
    這瓜居然強(qiáng)行喂到了他嘴里！
    還是特么有毒的！
    女朋友不在也就算了，還得被強(qiáng)行喂毒瓜，這叫什么事啊。
    煙火燃放了整整十多分鐘，許陽州還準(zhǔn)備了類似仙女棒一樣可以手持的小煙火，蘇羨意招呼蘇琳過來玩。
    周圍游客也多，天南海北，素不相識的一群人聚在一起。
    好不熱鬧。
    蘇琳對于這樣的氛圍，似乎有些局促，拿著仙女棒，似乎不太清楚該如何融入這樣的環(huán)境里，倒是蘇羨意拽著她到處亂跑，才讓她逐漸放開。
    “意意，你注意安全！”陸識微叮囑，還讓陸時淵盯緊她。
    “你不去玩？”謝馭看向陸識微。
    “我都多大了，怎么還能和小姑娘一樣?！标懽R微感慨著，“意意她們，終究是年輕啊，還都是小女生?！?br/>     “在我心里，你也是?！?br/>     謝馭攔著他的肩膀，將她擁入懷里。
    重任在雪地里鬧了一陣兒，蘇羨意竟還出了一點(diǎn)汗，進(jìn)入酒店后，她伸手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碎雪，拿出手機(jī)，手機(jī)上有許多新年祝福短信。
    周小樓還在宿舍群里發(fā)了在跨年晚會現(xiàn)場的視頻錄像。
    幾萬人，一起跨年，自然更加熱鬧。
    秦縱抱著吉他，正與萬人合唱，嗨翻全場。
    郭可可：【哇——現(xiàn)場啊，明年有機(jī)會，我也要去看現(xiàn)場。】
    李思：【一起啊?！?br/>     隨著零點(diǎn)到來，兩人在群里發(fā)送祝福信息。
    蘇羨意拿著周小樓拍的視頻，舉給肖冬憶看，“肖叔叔，你看到小樓發(fā)的視頻了嗎？”
    “看到了?！?br/>     “你怎么……不太高興的樣子?！?br/>     “跨年夜，孤家寡人，你讓他怎么高興啊，是吧老肖！”許陽州摟住他的肩膀。
    “嗯?！毙ざ瑧洂灺朁c(diǎn)頭。
    “走吧，今晚別睡了，我們再去唱歌。”許陽州拽著他，又往包廂走。
    此時的肖冬憶，宛若一具行尸走肉，任由他拖拽著，至于蘇羨意和陸識微，這兩人都是雙身子的，熬不了大夜，便回了房間。
    “姐，你要去唱歌嗎？”蘇羨意看向蘇琳。
    “不去了，有點(diǎn)困，想回房?！?br/>     “我和你一起?！眳柍缮n開口。
    兩人住的是都是單人間，在同一樓層，同行也很正常。
    當(dāng)厲成蒼送蘇琳到房間門口時，互相道別，兩人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方才各自回房。
    蘇琳關(guān)門的一瞬間，聽到了厲成蒼說了聲：
    “新年快樂。”
    也沒說什么動人的情話，她關(guān)上門的瞬間，卻覺得心臟正噗通亂跳，躺在床上，整個人都好似浮在云端，身體那樣輕……
    嗓子有點(diǎn)干，擰開酒店贈送的礦泉水，一口涼水入喉。
    竟覺得渾身還熱烘烘的。
    陸識微說得對，她應(yīng)該給厲成蒼一個機(jī)會，這也是……
    給自己一個機(jī)會！
    糾結(jié)了數(shù)天的事，好似一瞬間就得到了紓解，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前幾日究竟在煩躁什么？
    洗了澡，手機(jī)上，有厲成蒼數(shù)分鐘前發(fā)的信息。
    一句【晚安】
    有點(diǎn)甜，甜得好似吃糖都沒了味道。
    被子一蓋，滿腦子都是厲成蒼。
    似乎，
    夢里也是。
    她嘴角不自覺勾起。
    睡著了，似乎都在笑。
    厲成蒼倒是沒回房睡覺，而是又回到了包廂，此時，包廂內(nèi)，除了許陽州、肖冬憶，還有白楮墨和池烈。
    肖冬憶抱著話筒，正在唱：
    “如果我在戰(zhàn)斗中犧牲，請把我埋在山崗上，請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崗上，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
    “請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崗上，”
    “再插上一朵美麗的花?！?br/>     厲成蒼坐到池烈身邊，“老肖怎么了？”
    “不懂，跨年夜如此高興的日子，卻盡點(diǎn)一些喪氣的歌?！背亓衣柤纭?br/>     厲成蒼走向點(diǎn)歌臺，直接把后面肖冬憶所點(diǎn)的歌都刪除了。
    當(dāng)音樂再度響起。
    肖冬憶懵逼了，
    居然是一首《好日子》！
    肖冬憶氣急，
    你暗戳戳得和蘇琳在一起也就算了，你還要給我點(diǎn)一首好日子，你特么要臉嗎？
    這話，肖冬憶不敢說，只能抱著話筒，高歌了一曲。
    結(jié)束后，
    厲成蒼沖他說了一句：“唱得不錯，就是沒感情?！?br/>     肖冬憶氣瘋了：
    你還嫌棄我唱得沒感情？有本事你來唱啊！
    厲成蒼翻看朋友圈時，秦縱表演結(jié)束，許多人點(diǎn)贊，他在這群人里，恰好看到了陸家那位神秘的大哥。
    兩人雖不熟，卻互相有聯(lián)系方式。
    當(dāng)他發(fā)送新年祝福過去時，某位正獨(dú)自跨年的大哥，撩了下眼皮。
    詢問了一句：
    【厲警官，你有事找我？】
    【想問你一些關(guān)于投資的事?！?br/>     【想下海？】
    【不，想賺錢?！?br/>     【缺錢？】
    【不缺，攢錢娶媳婦兒?！?br/>     【……】
    新年第一天的重?fù)艟褪恰?br/>     厲成蒼居然要攢老婆本了。
    他看著電視屏幕上熱鬧非凡跨年晚會現(xiàn)場。
    再看看冷清孤寂的家里，唯有不遠(yuǎn)處前幾日的圣誕樹，正散發(fā)著一絲微光。
    第一次，
    他覺得身邊缺個人陪。
    厲成蒼和他約了見面時間，又開始翻看手機(jī)信息，局里一些同事給他發(fā)了祝福，還有蘇呈的。
    他叮囑蘇呈：【早點(diǎn)休息?！?br/>     【知道了哥，新年快樂??！】
    厲成蒼給他發(fā)了個紅包，惹得蘇呈直言：【你是我親哥，愛你愛你——】
    厲成蒼笑出聲，【你在我家嗎？那小丫頭已經(jīng)睡了？】
    【她早就睡了?！?br/>     【辛苦你了，等我回去，請你吃飯?！?br/>     【你太客氣了。】
    ——
    厲成蒼哪里知道，此時的蘇呈根本沒睡，正帶著他家小堂妹穿行在人流擁擠的大街上。
    跨年夜，燕京有幾處街道格外熱鬧。
    即便過了零點(diǎn)，人流也未曾散盡。
    “小呈哥，你看那個棉花糖，好可愛啊！”小堂妹指著一只像小兔子模樣棉花糖。
    “想吃？”
    “想?！毙」媚镞B連點(diǎn)頭。
    “我給你買?！?br/>     反正，剛收了你哥的紅包，我現(xiàn)在也是有錢人。
    蘇呈給許多人都發(fā)了新年祝福。
    陸時淵也給他發(fā)了紅包，還有父母的。
    這一晚上，他倒是收獲頗豐。
    小姑娘拿著棉花糖，心下高興，低頭吃著，走在人流擁擠的街道上，難免會被人擦著碰著，蘇呈自然會護(hù)著她，偶爾會伸手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往自己身邊拽。
    “別光顧著吃東西，抬頭看路。”蘇呈叮囑。
    “我知道了?！?br/>     “棉花糖這么好吃?。俊?br/>     “很甜?！?br/>     小姑娘低頭咬著棉花糖……
    那一瞬間，
    只覺得滿嘴兒的甜味兒！
    “小呈哥?！?br/>     “嗯？”
    “康城有什么好的學(xué)校嗎？”
    她對自己的成績有自知之明，大抵是考不上985、211的，康城沒有名校，卻也有幾所不錯的大學(xué)。
    蘇呈看了她一眼，“你想考去康城？”
    “我就隨便問問，做一下參考?！?br/>     蘇呈點(diǎn)頭，卻沒多想，又給她抓了兩個娃娃，直至接近凌晨兩點(diǎn)，兩人才回家。
    而這一切，
    厲成蒼完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