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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代獵戶的孟老爺子跟前,杜爺爺頂多算是山民,而不是獵戶。進山打獵是一回事,以打獵為生是另外一回事兒。
在清河灣,年輕時候的杜爺爺絕對算得上是打獵的好手。杜爹最勇猛的時候,都曾經(jīng)一匕首捅死了一只熊瞎子,雖然也挨了熊瞎子的一巴掌。兒子英雄爹好漢,杜爺爺青壯年的時候還跟村里那幾位年輕時候的老太爺擒過老虎呢,盡管是一只又瘦又病的老老虎了。
杜爺爺好歹也進山打了大半輩子的獵,山里大大小小的野牲口,杜爺爺唯一沒敢招惹的就是狼了。狼是群居動物,生性狡猾,山里的老獵戶都知道,寧斗猛虎,莫惹群狼。
當(dāng)然,清河灣雖然背靠綿延千里的大山,但是也架不住這些年,戰(zhàn)亂、天災(zāi)和人禍,接踵而至。最窮的時候,連山上的野菜都挖絕根了,山上的野物除了進了老百姓肚子里的,剩下那些有靈性的早逃到大山深處了。
狼再狡猾兇殘,也不是餓急眼了的村民們的對手。從早些年起,大山外圍基本就絕了像群狼這樣大型野獸的蹤影,當(dāng)年能碰到那只熊瞎子是杜爹他們走了狗屎運。大多數(shù)時候,村民們也就獵幾頭野豬,套幾只野兔子。
杜爺爺回憶起以前的時候,偶爾還遺憾沒能湊一床狼皮褥子出來。所以,杜爺爺一看孟老爺攤開的是一張油光水滑至少四張狼皮才能硝好的狼皮褥子,一下子驚叫了出來,“啊,狼皮褥子!”
說著,杜爺爺手已經(jīng)忍不住摸了上去,嘿,皮毛又密又軟,一看就是壯年野狼的皮毛。東北狼常年生活在天寒地凍的關(guān)外,皮毛比大青山上偶爾出沒的野狼厚實多了。
孟老爺子來時身上穿的羊皮大襖,兩件套一起都不如一張狼皮褥子抗寒。
家里的老爺子們老當(dāng)益壯,心里還有一份屠狼擒虎的豪情。不光是杜爺爺看得眼熱,就連翟爺爺他們也都忍不住摸上去,嘴里嘖嘖稱奇,仿佛狼是他們擒服的一樣。狼皮褥子的皮毛品相真是沒話說,硝狼皮的人是個中好手,整張狼皮褥子竟沒有一點瑕疵。
幾位老爺子把狼皮褥子圍得嚴(yán)實,等飽夠眼福之后,杜爺爺這才開口拒絕,“大兄弟,這禮物太貴重了,你趕緊收起來!你看我這屋里,燒著地暖,鋪著火炕,可用不著這么好的東西!你啊,還是原樣帶老家去。你們那里天寒地凍的,回家鋪自己的炕頭上,燒炕的時候都能少燒兩把柴火。國家禁獵了,往后這好東西不容易得了!”
翟爺爺和李爺爺他們也都這么勸,狼皮褥子這好東西吧,以后可真就是有價無市了!也就關(guān)外,別的地方快連根狼毛都看不到嘍!
“老哥哥,可不能帶回去!還沒聽說送給新人的賀禮又收回去的!這兩張狼皮褥子算是我們給小翟和大閨女的新婚賀禮!”說到這里,孟老爺子掀開狼皮褥子,底下還有一張。
孟老爺子粗糙的大手抓了一把被狗皮帽子壓得服服帖帖的灰白頭發(fā),滿臉歉意:“嘿,來之前,咱不知道家里有這么多老哥哥老嫂子,就帶過來兩張!等回去,我再給幾位老哥哥尋摸兩張!狼皮褥子這東西性熱,不適合年輕人睡,就適合咱們老人!平時胳膊腿受涼了,進寒氣了,在狼皮褥子上睡上一冬天,保準(zhǔn)活蹦亂跳!”
杜爺爺他們都被孟老爺子前言不搭后語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說是給孩子的新婚賀禮,可狼皮褥子明顯是給家里老人準(zhǔn)備的!
不過,這份禮物太厚重,既然打著新人禮物的名頭,杜爺爺他們可不好意思替翟耀輝答應(yīng)下來。
翟耀輝還沒開口,胡添樹先拿話堵住了翟耀輝的嘴,“老翟,你可不能說不收!這玩意,雖然稀罕,但在咱們關(guān)外老獵戶那里也就是壓箱底的東西。年輕人都睡不了這玩意。再說了,炮制的再好也有一股腥臊味,平時還得注意保養(yǎng)搭理,也就老人喜歡這東西!這兩張褥子是孟大叔從村民手里收的,不值啥錢!”
小鷹和虎子一直站在一群老爺子腳邊,聽的似懂非懂,點著編著小辮子的腦袋瓜子,捏著鼻子皺著眉,嗯,這些皮子都臭臭的!
翟耀輝擋住家里那倆胖娃娃偷偷摸摸伸向兩條一翹一翹小辮子的罪惡胖手,哭笑不得,只好接受老人的這份心意。翟耀輝記得很清楚,好像小媳婦很喜歡皮毛之類的東西。
不僅翟耀輝清楚芽兒那點小喜好,孟老爺子顯然也清楚這一點。
暑假的時候,芽兒和翟耀輝雖然只在山里借住了兩天,但孟老爺子打心眼里稀罕這位城里的大閨女,人長的俊不說,心眼好,還聰明。孟老爺子發(fā)現(xiàn)大閨女好像很喜歡一些山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帶過來四包裹土特產(chǎn),前兩包裹是胡添樹媳婦收拾的,后面零零碎碎的倆包裹全是孟老爺子自個張羅的。
兩張狼皮褥子底下,全是一張張零散的皮毛。有貉子皮,也有狐貍皮、貂皮和水獺皮,最亮眼的是一張沒有雜色的紅狐皮,最差的也是兩張灰鼠皮,凡是孟老爺子能張羅回來的,全張羅著給大閨女帶回來了。
也難怪兩張狼皮褥子竟然能包這么一大包裹,原來底下還有乾坤。
杜爺爺他們都倒吸一口氣,這,這可怎么是好!
翟耀輝也為了難,這份大禮似乎太貴重了一些。
“老哥哥,你們城里人看這些皮子稀罕,老獵戶看著不算稀罕!這些張好皮子大都是早些年獵的,一張兩張的買給二道販子也不值倆錢,壓箱底還擔(dān)心遭了蟲子。大閨女喜歡,我也就跑跑腿,從老獵戶那里收過來,大閨女還能做件馬甲啥的,壓箱底白可惜了。禁獵了,往后這么好品相的皮毛不容易了。”
孟老爺子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杜爺爺他們也只好代芽兒收下這份心意。本來說好好招待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呢,沒想到先受人家這么一份用心的大禮。
倆穿著一模一樣的面坎肩,戴著一模一樣的虎頭帽子的胖小子,倆衣服兜里都裝滿了香噴噴的松子,懵懵懂懂的在杜爺爺他們腳邊轉(zhuǎn)悠了半天,也沒再從四個大包包里發(fā)現(xiàn)什么好吃的。
見包袱又重新系上了,張哲和杜文棟這倆越長越像的胖小子?xùn)|張西望了一番,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拉著小鷹和虎子的手就要往院子里野。紅艷艷的小嘴還嘰嘰喳喳的,“走,走,秋千!蕩蕩!”
后院那架秋千,是前兩年杜爺爺他們專門給寶貝孫女架的。現(xiàn)在,卻成了這倆胖小子最喜歡的玩具。杜爺爺他們待見孩子,那架秋千也成了街坊鄰居家大小蘿卜頭的最愛。
當(dāng)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這倆從不怕生的胖小子只要看見比他們大一點的哥哥姐姐,就會偷偷把人往后院領(lǐng)。
杜媽見倆小肉墩跟壯實的小牛犢子似的,把比他們高一頭的小鷹和虎子拽的東倒西歪,懂事的英子顧得了這個,扶不了那個,摁住要站起來的胡添樹媳婦,自己去攔倆胖小子。
想想,又怕孩子聽大人說話憋壞了,幫倆胖小子脫了面坎肩,換上輕便的小羽絨服,杜奶奶她們也幫英子姐弟仨套衣服。
杜媽拾掇好倆小肉墩,又?jǐn)n攏英子的小辮子,正了正虎子他們的狗皮帽子,準(zhǔn)備親自看幾個孩子玩。
倆小肉墩別看肉胖乎,肉滾滾的小胖腿倒騰的可快,杜媽這邊剛給倆肉墩戴好帽子,倆人一人拽了一個大哥哥,就往院子里沖,杜媽都沒來得及拉住。
翟耀輝眼疾手快,大手一撈,一手抓住一人的衣服領(lǐng)子,及時踩住了倆肉墩子的剎車。看看倆精力無限,張牙舞爪的倆肉球,不放心的對杜媽道:“娘,還是我去看著他們倆吧!正好也領(lǐng)大胡和孟子在家里轉(zhuǎn)轉(zhuǎn)!娘在屋里先陪老太太她們和虎子娘說說話!估計孟伯說完話也該回屋休息了,一會麻煩娘先安頓孟伯和嫂子他們。”
杜媽看看這倆小臉粉撲撲的肉球,也拿不住主意自己能不能看倆,也不跟準(zhǔn)女婿客氣,“成!還下著小雪呢,你讓他們在院子跑一會就進來。還有,英子他們剛下火車,別不適應(yīng)咱這邊的氣候,你們也都注意著點!”
翟耀輝前些天剛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這一段時間為了準(zhǔn)備婚禮,算是半休假。翟耀輝在家呆的時間多了,杜奶奶她們和杜媽明顯在想法設(shè)法的使喚翟耀輝。
一會鍛煉翟耀輝的廚藝,一會把倆精力過剩的肉球塞給翟耀輝。燈泡壞了叫翟耀輝換,椅子不穩(wěn)當(dāng)了讓翟耀輝修。倆肉球拉完臭臭了,丟給翟耀輝給他們擦屁股。
收拾房間,擦桌子拖地,這些都只是小意思。總之,杜奶奶她們抓緊一切機會給寶貝孫女(閨女)培養(yǎng)一位十八般武藝全能好男人。
緊急培訓(xùn)的結(jié)果初顯成效,精力旺盛的倆小肉墩一聽是黑臉臭哥哥看他們玩,肉乎乎的小臉立馬擠出來一副泫然欲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紅艷艷的小嘴一撅,小鼻子皺了皺,最后,還是老老實實的拉著虎子他們往后院走。
這倆小肉墩變臉變得太快,連懂事的小姑娘英子都怯生生的偷偷看了黑臉叔叔一眼。其實,英子一直都很納悶,杜姐姐怎么一點都不害怕老是黑著臉的翟叔叔呢!
胡添樹和孟德柱倆人,早被這倆鬼精鬼精的小肉球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逗的肚子疼,回頭看了一眼客廳里不明所以的老爺子老太太們,還是把笑意憋了回去。
出了屋門,倆人肩膀還是顫個不停。最后實在忍不住,性情持重的孟德柱學(xué)胡添樹,也一把攀過翟耀輝的肩膀,給了翟耀輝一胳膊拐子,“老翟,將來你們家肯定是嚴(yán)父慈母!我看啊,弟妹肯定不用為帶孩子操心,剛才這倆肉球看見你就跟老鼠看到貓似的!”
孟德柱搶了平時愛插科打諢的胡添樹的戲份,越說越樂呵,“大胡,你剛才看見了沒,倆小胖墩一聽老翟的名字,小臉立馬就皺的跟小老頭似的。”
撲哧一聲,哈哈哈,胡添樹剛憋回去的笑意又噴了出來,可不是這么回事!
胡添樹就差趴到翟耀輝臉上了,來回打量了翟耀輝的那張臉。結(jié)果,人家連眉毛都沒眨一下。胡添樹嘖嘖稱奇,“老翟,要說你這張臉長得是棱角分明、剛毅端正,很耐看啊!不過,就是多了一功能,小兒止啼。也就弟妹能得你差別對待!”
胡添樹越說笑聲越大,笑聲粗曠豪邁,把東北漢子的直爽演繹的活靈活現(xiàn)。
胡添樹和孟德柱都沒注意到,翟耀輝眼神里閃過的那一道暖意和柔軟。現(xiàn)在想起來,仿佛從第一眼見到年畫娃娃般的小丫頭時,那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就悄然成了自己心底的那塊最柔軟。
想到自己小媳婦,翟耀輝語氣都柔和三分,看了看孟德柱那條傷腿,“老孟,明天我?guī)闳ソ夥跑娽t(yī)院做檢查。不過,如果可以再做手術(shù)的話,芽兒建議還是等她回來!手術(shù)配合她配的藥膏,可以保證手術(shù)的成功率,傷口愈合也快!”
胡添樹和孟德柱都聽出來翟耀輝語氣里多出來的三分暖意,搖搖頭,倆人可能注定是天生一對。這樣溫暖如蜜的感情,只能讓人艷羨。
“成!反正也不著急,就等弟妹回來!不過,弟妹也快回來了吧?婚禮不是定在陽歷新年的那天?我看也快回來了!”
孟德柱答應(yīng)的很爽快,這條傷腿帶來的種種,孟德柱在重新看到女兒臉上肆意的笑容和再次看到兒子臉上懵懂的童真時,完全放開了。現(xiàn)在,孟德柱敢拍著胸脯說,哪怕瘸了一條腿,自己也能當(dāng)孩子們頂天立地的父親,撐起一個家。
翟耀輝比老戰(zhàn)友更關(guān)心他那條傷腿,不過,寶貝媳婦到底什么時候能回來,想到前幾天小媳婦那通滿是討好的電話,翟耀輝臉上卻閃過一絲無奈。現(xiàn)在,翟耀輝只求寶貝媳婦能趕在婚禮的頭一天回來。小媳婦那么優(yōu)秀耀眼,是一件令翟耀輝自豪滿滿又頭疼萬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