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入夢
方才那個景象,是在第一個世界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片段。</br> 她怎么會突然被投放進那個片段里?</br> 身旁的謝華濃扶了她一把,溫熱的手心隔著衣袖貼在她小臂上,將謝菱從堂皇中拉了出來。</br> 謝菱趕緊靠近了謝華濃,和她偎在一起。</br> 祈福結束后,一行人踏上回程。</br> 謝菱在馬車中不敢獨自待著,和謝華濃擠了同一輛。</br> 她假稱自己困了,身體蜷起來窩在謝華濃腿上,閉上眼。</br> 實則卻在腦海中,向系統(tǒng)發(fā)問。</br> “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會忽然被捉到那種地方去。”</br> 系統(tǒng)滋滋了兩下才回道:“宿主是受了可攻略角色意志的影響。他的愿望得到回應,因此宿主將會不可避免地向他靠近。”</br> 蘇杳鏡用力理解了一下。</br> “你是說,他用那個什么招魂法陣,還真能把我招去?”蘇杳鏡吐槽,“這科學嗎?”</br> “理論上來說,是科學的。”系統(tǒng)竟然還真的回答了她。</br> “在穿書世界中,穿書系統(tǒng)便是造物神,角色的祈愿如果足夠強烈,會直接到達造物神那里。”</br> “該角色篤信招魂的力量,向系統(tǒng)主神請求召回宿主的人格。主神檢測到宿主確實與該角色在同一個世界,符合召回條件,因此應允。”</br> 什么東西……</br> 她感覺到了憤怒:“怎么可以這樣?那我做這些任務有什么意義。黎奪錦算什么,他的意志憑什么決定一切?當初be的結局是他一手促成的,現(xiàn)在想改結局,我就得乖乖配合?”</br> 蘇杳鏡厲聲問:“我這個宿主對于你們系統(tǒng)來說,又算什么?”</br> 系統(tǒng)又滋滋了兩聲,說道:“宿主當然是完成任務的最關鍵之人。考慮到宿主目前的境況,我已將主神贈與該角色的力量改為了入夢。”</br> “入夢,是指該角色可擁有在夢境中回溯過去劇情、并召回宿主人格的能力,條件是當宿主睡著、或無防備時。宿主不會改變身份,當宿主醒來,夢境中的一切也會隨之消散。”</br> “抱歉,宿主,這是我的能力可以做到的極限。”</br> 入夢?</br> “這相當于叫我臨時加班。”蘇杳鏡心情很差,“他若是一直做夢,我豈不是一直被拉進他的夢里?”</br> “不會。該角色的力量來自于執(zhí)念,宿主只需要打消他的執(zhí)念,入夢會自動停止。”</br> 系統(tǒng)說得輕松,蘇杳鏡卻是依舊不爽。</br> 但是,她知道,她這個系統(tǒng)跟她一樣,都是給主神打工的,能幫她就不錯了。</br> “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br> 這回,系統(tǒng)停頓了更長的時間。</br> “宿主只要與從前一樣,完成當前世界的be任務,即可結束所有任務,獲得獎勵。”</br> 蘇杳鏡剛松一口氣,但系統(tǒng)緊接著又說。</br> “但,需要提醒宿主的是,之前所有世界的be線都以宿主的死亡為結局,如果世界中的可攻略角色確認宿主的存在,所有已停擺的世界線將會繼續(xù)啟動。即,這之前的be結局,不再算數(shù)。”</br> 什么?!</br> 一道驚雷劈在蘇杳鏡頭頂。</br> 這跟辛辛苦苦搬完磚被告知可能拖欠工資的勞苦民眾有什么區(qū)別?</br> 蘇杳鏡感覺頭皮發(fā)炸。</br> 麻煩大了。</br> 但是,她必須冷靜。</br> 一個一個解決就好了。</br> 現(xiàn)在也不過就多了兩個麻煩人物嘛。</br> 黎奪錦,徐長索。</br> 徐長索那個笨蛋樣子,蘇杳鏡都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他也不過就發(fā)發(fā)呆。估計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br> 這個沉迷招魂的黎奪錦,就是阻礙她下班的頭號危險分子。</br> 必不能讓他知道她還活著。</br> 入夢是么。她倒要看看,那是個什么玩意。</br> 回了謝府,謝菱從二姐的膝頭爬了起來。</br> 她像是睡了一覺,臉頰被自己的手背壓出紅痕。</br> 謝華濃忍不住問了她兩句:“昨晚睡不著么?大白天的,困得像只貓。”</br> 謝菱揉了揉眼睛,含糊地咕噥兩聲,搖搖晃晃地爬下馬車。</br> 謝華濃看著她背影,總覺得,花菱今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br> 謝菱回房洗漱換了身衣服,坐在茶桌邊。</br> 窗外陽光晴好,蟬鳴長嘶,躲在陰影里一聲接著一聲,帶給人單調(diào)枯燥的懶散之意。</br> 謝菱放松了心神,眼前逐漸出現(xiàn)一道絢麗白光,緩緩收緊。</br> 來了,她準備好的情況下,第一次入夢。</br> 涼榻置在風口,窩在上邊兒還是有些涼。</br> 更何況檐下正滴著淅淅瀝瀝的雨,涼榻上的人哪怕蜷成一團,睡得仍不安穩(wěn),削薄的肩如蝶翼般顫著。</br> 一個侍女上前把她推醒:“喂,你怎的還懶在這兒,爺叫你去伺候。”</br> 蘇杳鏡猛地睜眼,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這侍女,瓊鼻輕輕聳了聳,似是在辨識她的氣味。</br> 她方才的屋外還是艷陽漫天,怎么就忽然下起了雨。</br> 這就是夢境里?</br> 看這侍女的穿著,應當是三四月。</br> 蘇杳鏡看著眼前人。</br> 她是黎奪錦的貼身侍女之一,嬋玉。</br> 認出了人,認出了時節(jié),蘇杳鏡卻還一時想不起來,現(xiàn)在是在哪個劇情點。</br> 系統(tǒng)說,在夢境里會出現(xiàn)的情景都是黎奪錦的回憶,那對于蘇杳鏡來說,就是她經(jīng)歷過的劇情。</br> 嬋玉被她看著,心中一悸,沒來由地膝窩處顫了顫。</br> 世子爺前幾日撿回來的這“流浪貓兒”,眼睛竟有這么亮的?簡直像什么未開化的野獸一般。</br> 嬋玉又伸出手,把帕子裹在指尖,推了蘇杳鏡一下。</br> 推完,又迅速地收回,像是怕她身上的臟東西傳到自己身上來。</br> “喂,你還不快去?”</br> 蘇杳鏡明白了。</br> 旁人對她稱“喂”,說明,她現(xiàn)在沒有姓名。那么現(xiàn)在是她剛被撿回來的時間點,黎奪錦還沒給她取名字。</br> 蘇杳鏡明白過來,起身輕盈地走進雨中。</br> 侍女這才捏著帕子,強自冷靜了一番,撐著傘跟上去,盯著她的眼神極為復雜。</br> 這是世子爺前幾日行路途中,撿到的一個流。</br> 她出現(xiàn)時,滿頭枯枝殘葉,一身被大雨淋得通透,像是游魂一般。馬車險些撞到她,她跪坐在地不吭聲,旁邊卻響起一聲驚凄的貓叫,在深夜林間,簡直瘆人。</br> 府里的人都說她看著就不祥,可偏偏世子爺把她帶了回來。</br> 身為世子爺身邊的大丫鬟,嬋玉只得擔起照料她的責任。</br> 府中人都不喜這流,嬋玉自然也不喜,尤其是她還深深記得那晚的貓叫,總覺得這女子來路蹊蹺。</br> 再加上,這流子雖被殿下?lián)炝嘶貋恚瑓s沒個歸屬,想是也不重視,殿下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br> 嬋玉便將她安置在殿外涼榻上,權當守門的用,也不曾給她發(fā)過一枕一被。</br> 幾日過去,本以為殿下已徹底遺忘了此人,卻沒想到今日突然有了傳召。</br> 不過,看殿下傳召時的樣子,嬋玉心中大約有了數(shù)。</br> 嬋玉嫌惡地看了眼前面兀自淋雨的背影,捏著鼻子追了上去,囑咐道:“等會兒你先在門外等著,對殿下行禮時只能稱呼爺,我們不在京中,需謹慎些……”</br> 說著話時,嬋玉手里的傘柄沒想過往對方身上傾斜半分。</br> 蘇杳鏡一整個兒地淋著雨,聽見嬋玉喋喋不休地說著話,便停下步子,歪著頭瞧她。</br> 蘇杳鏡那雙眼睛大且明亮,清澈得一眼見底,嬋玉自然也明晃晃地看出,她壓根沒有費心神聽自己講話。</br> 嬋玉內(nèi)心嘆息了一聲。</br> “算了,跟你說多了,也沒用。”</br> 眼見著到了殿門口,嬋玉將傘一收,先進去行禮。</br> 等嬋玉退了出來,蘇杳鏡才走進殿內(nèi)。</br> 大殿正中,黎奪錦坐在那里。</br> 紫色衣袍蔓延在華貴座椅邊緣,一旁的寧神香正靜靜燃燒,未燃盡的煙裊裊升起。</br> 這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劇情。蘇杳鏡明明知道后面會如何,卻無法改變。只能順著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軌跡進行。</br> 蘇杳鏡跨過門檻,走進殿內(nèi),濕噠噠的裙擺和布鞋立刻在殿中石板上留下串串水印,走起路來還有啪嗒啪嗒的水聲,即便很輕,但在寂靜的殿內(nèi),仍然顯得吵鬧刺耳。</br> 如今殿內(nèi)沒有其余人,殿門在蘇杳鏡身后關上,殿內(nèi)充斥著一種肅殺詭異的氛圍。</br> 似是被女子走路的聲音吵嚷到,殿上的男人低啞出聲:“鞋,脫了。”</br> 蘇杳鏡一頓,遙遙看了眼殿上的人,乖乖彎下腰,將濕噠噠的布鞋脫去,赤腳踩在石板上。</br> 石板墨黑冰涼,女子小巧雪白的足落在上面,極致的顏色反差,掠奪著人的視線和注意力。</br> 她腳背上雪白無瑕的肌膚下方,隱隱游動著淡藍的血管。</br> 裙擺不安地在足踝上方晃動著,更襯出那雙精致完美的玉足自帶的脆弱美感。</br> 殿上的男人微微俯身,雙手撐在桌沿,目光灼烈地盯著那雙赤足,隨著她一步步走近,他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br> 而面前一無所知的小女子腳步依然輕盈,只是因為石板冰涼,忍不住停下來,腳心搭在另一只腳背上,俏皮而羞怯地摩挲了兩下。</br> 男人已到近前,雙目染著猩紅色澤,俊美昳麗的面容上,摻進了一絲復雜扭曲的興奮。</br> 蘇杳鏡隱約察覺到了什么。</br> 她的下巴被人用兩根手指捏起,視線被固定在廊上的一角。</br> 緊接著,胸口一陣涼意閃過,她低頭,看見自己胸口一把明晃晃的尖刀。</br> 蘇杳鏡的視線一寸寸抬起,移向上方,黑暗之前,最后一個畫面是男人意猶未盡的臉龐。</br> 他勾起唇角,放開蘇杳鏡的身體,捏過她下巴的兩指嫌臟似的搓了搓指腹:“無趣。”</br> 蘇杳鏡跌倒在地,血液很快蔓延得到處都是,她逐漸沒了生息。</br> 入夢結束。</br>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零點還有一更,六千字。</br> 00:你釣我,我釣你,快讓我be。</br> 因為很多人問所以我再提醒一下了,女主的性格在每個馬甲都不會完全一樣,如果看到這里的寶子們還對此有疑慮的話,提醒大家回想一下樓云屏和趙綿綿的性格,那兩個馬甲是不是跟00性格有相似但又不同,其實已經(jīng)很明顯了吧。</br> 看到大家在懷疑女主為什么穿了六世還這么笨還有人罵女主的我真的急到跺腳。因為這個文是主要從女主視角寫的不是從上帝視角我也不好在文里面太過直接地點出來,不然很出戲。</br> 還是希望大家就看文愉快,謝謝大家耐心看了這么長的作話!</br> 感謝在2021071822:26:152021072016:30: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白白1個;</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稞3個;moonye2個;rongman、巧粉醬、不會吃雞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2272961934瓶;qaq、黢白20瓶;茉莉牛乳瑪奇朵10瓶;浮浮生、蒙蒙噠、晚鐘5瓶;隨便吧4瓶;小行、心悅邊先生吶3瓶;不吃年糕、不看腐2瓶;無心、菱荇、繪梨衣的小黃鴨、未雨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