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2 父子相認(rèn)(二更)
宣平侯捂住胸口,滿腦子都跑過一句話——兒子太可愛了怎么辦?
蕭珩小時候也可愛,長大后越來越一本正經(jīng),很少讓老父親看到他呆萌的一面了。
尤其他現(xiàn)在成了親,想逗他一下,他都不配合了。
宣平侯邁步進(jìn)了屋。
他是習(xí)武之人,聽呼吸就能判斷一個人醒沒醒。
何況上官慶還貢獻(xiàn)了一出生平最辣眼睛的演技。
宣平侯已經(jīng)從最初的緊張中緩過勁來了,能夠坦然面對自己兒子了。
他清了清嗓子,叫道:“慶兒?!?br/>
上官慶的智商集體叛逃:“他不在!”
宣平侯:“……”
宣平侯一個沒忍住,笑了。
逗兒子的心思上來了,他又開始嘴欠了:“喲,這不是慶哥嗎?說好的要罩著本侯,一起去喝酒,一起逛青樓的呢?這么快就翻臉不認(rèn)賬了?”
啊啊啊!
快別說啦!
慶哥長這么大,就這么一筆黑歷史!
全讓你撞見啦!
宣平侯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被子里蒙出了一身汗的上官慶聽到他憋笑憋得好辛苦的聲音,氣得咬牙。
不許笑!慶哥的拳頭很硬的哦!
宣平侯適可而止,笑夠了之后,清了清嗓子,來到床邊打算在床沿上坐下。
可看著兒子一副明顯不知如何面對他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后退一步,拉啦把椅子過來坐下。
這個距離不會太過疏離,但也不至于太逼近。
他們是血親上的親父子,可二十年的陌生與鴻溝不是一下子就能跨過去的。
他們彼此都需要慢慢認(rèn)識。
“慶兒?!毙胶钣纸辛艘宦?。
上官慶不吭聲。
他在里頭悶了許久了,宣平侯當(dāng)心悶壞他,嘆了口氣,對他道:“那好,你先休息,我走了,一會兒再來看你?!?br/>
被子下的上官慶微微一愣,豎起了耳朵。
他聽見了漸漸遠(yuǎn)去的腳步聲,他的心情開始變得有些古怪,隨后他聽見了門被合上的聲音。
他的心里突然變得空落落的。
“真的就這么走了,也不多哄兩下?!?br/>
他撇嘴兒,有點小小的委屈。
他自幼沒有父親。
他自幼中毒。
可他一直認(rèn)為別的孩子也中毒,卻從沒認(rèn)為別的孩子也沒有父親。
就仿佛他生來就知道,每個孩子都應(yīng)該擁有母親和父親。
有一次吃飯的時候,他突然抱著碗問他娘:“我爹呢?”
那一年,他五歲。
他娘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那之后他再也沒問過了。
村子里,也有孩子沒有爹。
那些孩子往往會遭到其他同伴的欺負(fù),他也被欺負(fù)過,當(dāng)然他都欺負(fù)回去了。
他沒告訴他娘。
他不止一次的想過,他爹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死了的話,是怎么死的?
沒死,又為何不來找他?
他爹是不是不喜歡他?
“哼!果然是不喜歡的!那么快就走了!”
“我也不要喜歡你!”
上官慶委屈又生氣,唰的掀開被子!
結(jié)果他一扭頭,就看見宣平侯完好無損地坐在椅子上,連一根腳趾頭都沒走出去。
宣平侯勾唇看著他,眼底有止不住的寵溺笑意。
心底的不悅瞬間煙消云散。
宣平侯微微偏頭,身子前傾,朝他靠近了一點,笑著問他:“你也不要喜歡誰?”
上官慶一噎,撇過去:“你不是走了嗎?”
語氣十分淡定。
宣平侯:“那我走?”
上官慶叉腰炸毛!
走一個試試看!
宣平侯笑得不能自已。
其實臉拉下臉了,似乎就沒那么難為情了。
上官慶到底深得宣平侯真?zhèn)鳎y為情只是一瞬間,很快便不感到害臊了。
不就是多了個爹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
都是男人!
上官慶平復(fù)了下來,不再為自己的行為與黑歷史感到羞恥。
“談?wù)劇!彼f。
“好,談?wù)劇!毙胶钚χf。
上官慶張了張嘴:“你……”
暈死了,從哪兒談起?
完全沒心理準(zhǔn)備啊。
來邊關(guān)之前也沒人告訴他,他會撿個爹回來呀。
宣平侯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決定自己這邊先開口:“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上官慶淡淡地點了點頭:“嗯,我娘和我說過。”
宣平侯并不意外,上官燕和他提過,蕭慶是知曉自己身世的。
“都說了?”他問。
這是廢話,沒話找話。
上官慶嗯了一聲,挑眉道:“都說了,不就是我爹是昭國侯爺,我生母是昭國公主?還有我的毒,和那個素未蒙面的弟弟蕭珩?!?br/>
之所以提到蕭珩,是因為蕭珩是上官燕的親生骨肉。
上官慶嚴(yán)肅地看向他:“你們不許怪我娘?!?br/>
宣平侯張了張嘴:“我沒怪她。”
他沒資格怪她,因為不論蕭珩還是蕭珩,都是他的兒子,誰得到解藥,他都會失去另一個。
上官慶一瞬不瞬地望進(jìn)他的眼睛,確定他不是在口是心非,方又說道:“我娘對我很好,這些年她吃了很多苦,如果不是要給我解毒,她的日子會輕松許多?!?br/>
宣平侯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母子這些年都過得不容易?!?br/>
“我挺容易的?!鄙瞎賾c攤手。
有國師殿給他配解藥,他只用吃喝玩樂就好。
無非就是每個月毒發(fā)幾天,不過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宣平侯看出他不是在苦中作樂,他是真的對自己二十年的人生很滿意,宣平侯的心里多少得到了一絲慰藉。
他只恨他們相認(rèn)得太晚。
慶兒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生命了……
“我會找人治好你?!彼f。
上官慶躺在了床鋪上,不甚在意道:“唔,說這話的人很多。那個姓蕭的小子也這么說來著。”
“姓蕭?”宣平侯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指的是顧嬌,宣平侯說道,“她是你弟妹?!?br/>
“什么?”上官慶驚得坐了起來,“他、他、他是個女娃娃?”
哪個女娃娃這么兇殘啊!
殺人不眨眼,說的就是她了吧!
那個素未蒙面的弟弟是多想不開才會娶了這么個小殺神呀?
還有,他只是來邊關(guān)玩玩而已,怎么又是撿爹,又是撿弟妹的?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當(dāng)個鬼王了?
宣平侯的目光落在上官慶的俊臉上:“你在這里不用易容,能讓爹看看你本來的樣子嗎?”
上官慶想了想,答應(yīng)了。
他倒了溫?zé)岬牟杷?,用帕子洗去了臉上的易容,露出了屬于自己的容貌?br/>
這是一張與宣平侯有著五分相似的臉,臉型與鼻梁幾乎是完美復(fù)刻,然而那雙眉眼卻像極了信陽公主。
他的額頭上也有個與信陽公主如出一轍的美人尖。
宣平侯恍惚了一下:“你長得……真像你娘?!?br/>
“嗯?”上官慶微微一愣。
宣平侯說道:“你的另一個娘?!?br/>
上官慶哦了一聲,問道:“那位昭國的公主嗎?”
這個陌生的稱呼令人唏噓。
宣平侯點點頭:“她叫秦風(fēng)晚,封號是信陽,她還不知道你的事,要是知道了,一定會開心成傻……”
上官慶好奇地看著他。
宣平侯一秒改口:“啥樣呢。等打完仗,我?guī)闳フ褔娝?。要是你不想去昭國,我?guī)齺硌鄧茨?。?br/>
“再說吧?!鄙瞎賾c漫不經(jīng)心地擺擺手,不大感興趣的樣子。
想到了什么,他又道:“我娘的兒子過得好嗎?”
這個娘是指上官燕,而兒子指的是則是蕭珩。
宣平侯道:“很好,你娘一直將他養(yǎng)在身邊,視如己出,親自教導(dǎo)他念書識字。”
上官慶目瞪口呆:“還……念……書識字?你不是武將嗎?他干嘛不習(xí)武?”
宣平侯無奈地說道:“你娘不喜歡他習(xí)武,就想讓他安安靜靜地坐在學(xué)堂里念書,所幸他也沒辜負(fù)你娘的期望,十三歲便成為少年祭酒,十八歲又考上了昭國最年輕的新科狀元?!?br/>
“還是狀元……”上官慶暗暗捏拳,給他八輩子他也考不上狀元……
他輕咳一聲,揚起下巴嗤道,“書呆子!”
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雙手抱懷,冷冷一笑。
等見了書呆子,看他怎么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