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天下美男皆爐鼎(二十六)
時光回溯之術(shù),聞櫻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這六個字。%
這自然不是真正的時光回溯之術(shù),就連靈界之人都未必能做得到對時間的控制,準(zhǔn)確地說,周圍的時間仍然在流動,唯一改變的只有她和十九的時間。這個法術(shù)作用在他們身上,讓他們回到了拿到鎮(zhèn)魂石之前的狀態(tài),以戈止的能力,大約只能做到幾息時間的改變。
但縱然受到的限制良多,在此界能施展出這樣的法術(shù),恐怕也只有閑的無聊的空間之主大人了。
這一次,對方一戰(zhàn)即走,與她交流所用的也是神識傳音,消失之后便無跡可尋。
那道黑影正是丁解頤,她將鎮(zhèn)魂石收入手之后,向聞櫻的方向看去一眼,對方仍處在被強迫后退的狀態(tài)。
她不由想起與對方交手的兩次過程,通靈法寶她可以不在意,但當(dāng)初在靈草秘境所獲的靈草,是她費盡心思所得,卻被對方所化的靈蛇吃的只剩下一根莖稈,她雖然不說,但內(nèi)心深處總歸是心有不甘,也不喜此人。
因此這一回奪走對方已經(jīng)拿到手的東西,她心安理得。
按理,丁解頤只有結(jié)丹期,聞櫻一個元嬰期只要恢復(fù)狀態(tài),立即就能將她擊落,但她早在“天鼎宮”的幻境里就修煉過特殊的遁逃之術(shù),后來又隨著修煉有所精進,拿到鎮(zhèn)魂石之后毫不戀戰(zhàn),頃刻間消失在這個空間里。
隨著他們的消失,石像雙目忽生赤紅,發(fā)出一聲震天怒吼,整個地宮都為之震動搖顫,它身形如獅,頭頂卻長有獨角,隨著角上電弧滋閃,頂上的石塊紛紛砸落下來,那石像也像是被顏料著了色活過來一般,霎時變得栩栩如生。
剛剛所發(fā)生的事只在電光石火之間,等十九回過神,如同定身被解除,仍往前一沖,似要撲向已經(jīng)化了形的石像,立即被聞櫻攔住了。
那石像兇戾怒張的眼睛直直地鎖定在聞櫻身上,滾出一聲雷鳴般地咆哮!
*
戈止聽到了背后響徹云霄的狂吼,心下一頓,立刻意識到后面正在發(fā)生什么事情。
丁解頤在遁逃的過程中,試探性地發(fā)出詢問,“前輩,可要去幫她……”不知為何,先前前輩去試探女魔修而回后,竟沒有告訴她女魔修的任何信息,且仿佛對那女魔修有幾分贊賞,她自然不會生出多余的憐憫心,卻揣度著對方的心思,有此一問。
戈止雖可惜,卻也不會讓丁解頤折在這里,不假思索地道:“不必理會,出了地宮再議。”
然而他們一時之間竟出不去了。
鎮(zhèn)魂石被偷,本就有鎮(zhèn)守之用的石像又豈會輕易放他們出地宮,除了掉落的碎石,愈發(fā)猛烈的攻擊機關(guān)之外,地宮的門皆轟然闔上。當(dāng)時地宮開啟,是“招供”的妖族提供了打開的方法,只可惜那方法只能從外向內(nèi)打開,如何從內(nèi)向外打開竟無人得知,即便想要用法力強行轟開大門,集眾人之力都未能可行。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地宮。
戈止在判斷之后道:“我若配合你一起攻擊,這門想來還有機會能打開,但我沒有實體,只有神魂,一擊之下恐怕神魂不穩(wěn)。如今,唯有煉化鎮(zhèn)魂石,使我的神魂變得更加穩(wěn)固,才有可能從這里出去。”
丁解頤行事果決,雖在此地?zé)捇瘯形kU,但顯然如今只有這一個辦法可行,她當(dāng)機立斷,在人人都向門口奔逃的情況下,逆向而行,找了一處密室,將里面的機關(guān)都收拾干凈,當(dāng)場進行煉化。
煉化鎮(zhèn)魂石除了需要戈止,同樣要消耗丁解頤的靈力。原來戈止是想讓她晉入元嬰之后再做此事,她如今只有結(jié)丹期的修為,會十分吃力,但眼下卻顧不得這些了。
就在她全身靈力運轉(zhuǎn)到極致之時,石門驟然被人強行震碎,女子輕柔微啞的嗓音在下一秒鐘響起。
“終于找到你們了。”
丁解頤一愣,看著眼前之人,對方仍然是一襲黑紗纏身,身姿窈窕,然而她氣息紊亂,靈力不穩(wěn),像是身受重傷。一旦想到她方才對抗的是何物,就不難想象她這一身傷的來源,丁解頤心知肚明,那石像必定不好對付,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渾身一栗,對方受傷不假,但只要還有一擊之力,對眼下的她來說,都是致命的威脅。
戈止阻止了丁解頤的胡思亂想,他的傳音再一次鉆入聞櫻的腦海之中,“你怎么會找到這里?”
這地宮猶如迷宮,先前能快速發(fā)現(xiàn)石像所在之處也就罷了,許是因他早就有了大概方位的緣故,在記憶里漏了信息,但這一間卻是臨時找的,她怎會得知?
聞櫻不答,只道:“我說過,究竟誰輸誰贏,還要拭目以待,”
她手中指訣掐起,眼看就要施展攻擊,被對方猛然喝止道:“住手!”丁解頤眼下正在緊要關(guān)頭,她若動手,極有可能重傷難愈,修為倒退,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
聞櫻倒是當(dāng)真停了一停,“若你認輸,將鎮(zhèn)魂石拱手讓出,我便放過她。”
他沉吟著道:“鎮(zhèn)魂石你拿之無用,我用其他的東西與你做交換,如何?”
“我若說不呢?”
戈止見她面色雖淡漠,眸光中卻有火光怒意一閃而逝,顯然是受先前發(fā)生的事所著惱,想來也是,任誰已經(jīng)拿到手的東西被人以這種方式奪走,都難以咽下這口氣。
他一邊關(guān)注著丁解頤的情況,一邊緩了語氣徐徐道,“你知道天命之子對于此界的重要性。對于靈界來說,如我們這樣的下界有成千上萬個,而此界靈氣資源枯竭,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出過飛升靈界的修士,她之所以會被斷定為天命之子,我猜測,正是因為她是最有可能飛升的那一個,你怎可為了一己私欲,置蒼生于不顧?”
聞櫻聽懂了他的意思,靈界一個被廢棄的天鼎,尚且能將此界高階修士鬧得人仰馬翻,若有人成功飛升,無論靈氣與資源都能得到補足。
“天下蒼生——”她氣極反笑,隱于面紗之下的紅唇輕揚,“與你何干?”
戈止沒料到她會這么說,竟是一怔。
“閣下這救世主可是當(dāng)上了癮?救了一個家族還不過癮,還要再找一個天命之子,與她一同拯救世人,再受千萬人景仰膜拜?”
戈止行事一向隨性不羈,從不標(biāo)榜自己的行為崇高,聽她所言,仿佛自己只是為了貪享聲名利益,當(dāng)即怒不可遏:“我怎么了,不過是天道有此安排,我順天行事,難道還錯了?!”
“你錯沒錯,不由我來評判,我只知道,我若是順天應(yīng)命之人,如今就不會站在你們面前。”她冷淡地道。
她油鹽不進,戈止只能暫且克制怒意,與她道:“無論是誰拿鎮(zhèn)魂石,石像都會進行攻擊,你亦出不了這地宮,就算搶了鎮(zhèn)魂石又有何用!它早已沒有了往昔的威力,若不是作用在空間上,不過是廢石一塊!”像這樣的空間在萬年前倒還能數(shù)出幾個來,到了如今,就只剩下他這一個了,他并沒有說謊騙她。
聞櫻并不領(lǐng)情,“我取來有何用,要你管?我又何必與你們多做解釋。”
說著,她手上指訣再掐,這一次不再有絲毫停頓,日月扇從乾坤戒中飛出,朝閉目煉石的丁解頤撲去,扇中的日輪輕旋,在靠近對方的那一剎那發(fā)出灼然白芒!
卻就在這時,聞櫻的識海遭到重創(chuàng)!
那道攻擊登時打偏,猛然擊在石壁之上,伴隨著爆炸轟鳴,墻體碎片倒飛!
“我苦心勸說,不過是因為對你有幾分欣賞之意,既然你不愿聽,我不會再手下留情。”對方情緒也冷了下來。
聞櫻舔去唇邊的血絲,疼痛令她的視覺出現(xiàn)重影,然而她卻笑了,“我早已習(xí)慣了。你是天道派來助她的使者,又不是我的,何必對我手下留情。”
戈止因她的話,心中一滯。
聞櫻便就抓住了這一息的停頓,“十九!”十九隨她心念而動,已經(jīng)撲向了丁解頤。戈止很快回神,不得不將注意力鎖定在十九身上。
十九獸口一張,火焰噴射而出,熾熱的溫度竟使空間為之扭曲。十九進階之后還沒有過激烈的戰(zhàn)斗,此番赤炎之火一出,與封離的不同,火心竟隱隱有著赤金之色,破壞力更勝一籌。
聞櫻猜想,這大抵就是他血液返祖的好處,越到高階,蟄伏的血脈力量就會顯露出來。
有十九作掩護,她招法齊出,卻是直沖隱藏的空間而去,逼使對方左支右絀,難以抵御。
戈止再厲害,因空有神魂之故,有許多拘束,不能隨心所欲,再加上他本是要護丁解頤不受影響,若他將戰(zhàn)斗升級,這間石室只怕都要毀掉,一時大受束縛。
丁解頤已然因法術(shù)的余威額頭冒汗,如今聞櫻攻擊空間,她與空間有所聯(lián)系,當(dāng)即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那鎮(zhèn)魂石如今就像鑲嵌在墻壁上的玉石,已經(jīng)嵌入進去,戈止無暇隱藏空間,聞櫻立即用神識將它鎖住,還以顏色,他方才對她神識的攻擊,她以牙還牙!
就在空間受到?jīng)_擊震蕩搖撼之時,她忽而將手伸去,不知她做了什么,手指如陷入了異時空那般消失了,緊跟著鎮(zhèn)魂石被她生生取了出來!
丁解頤受此打擊,腦中如有緊繃的弦驟然被人一扯,崩斷之后昏了過去。
此時,十九火焰所發(fā)出的威力,使這間石室火光四濺。剎那之間就要將此地?zé)齻€精光,戈止不得不將丁解頤暫時收進了空間之中。
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最惡劣的局面,他情緒差到了極點,眼見聞櫻得手之后就消失在原地,即刻催動空間,朝她追蹤而去!
他冷然一笑,若是方才還有幾分莫名的愧疚,如今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愧疚也已經(jīng)不需要了。她不過是不甘命運,非要與丁解頤作對,哪怕知道鎮(zhèn)魂石無用,也要耗盡心思得到它罷了。對這樣的人,他心中方生出的那一點欣賞之意蕩然無存。
他只待她在這地宮之間打轉(zhuǎn),找不到出去的辦法,等到無可奈何之時,只能回頭求助于他。
然而她沒想到,她竟又一次回到了那座放著石像的石室內(nèi)。
石像仍在,但似乎受到了陣法的約束,只能在這座石室的范圍內(nèi)行動。
她闖進去的那一刻,石像吼叫一聲,頂端的獨角電弧發(fā)出可怖的噼啪之響,攻擊倏忽而至!
聞櫻本就重傷的身體驀地痙攣。她身旁的十九發(fā)出咆哮嘶吼,本命之火噴吐而出,抵擋住了朝聞櫻沖來的攻擊。若說那電弧有柱狀之粗,他的火焰在電弧的消解之下便逐漸縮成燈焰大小,但這一星火焰,始終堅守著防線,沒能讓它沖破。
聞櫻喘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鎮(zhèn)魂石一拋而出。石像見狀,如受牽引,轉(zhuǎn)頭奔向鎮(zhèn)魂石飛往的地方。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慢了下來,鎮(zhèn)魂石沒有落下來,那石像亦在飛身而起之時身體倒轉(zhuǎn),待鎮(zhèn)魂石懸在空中的那一剎,他亦倒旋在空中,逐漸變化成石質(zhì)。等到一切歸于寂靜,房間里的事物也都回到了原位,它的腳掌上仍托著那一塊鎮(zhèn)魂石。
“你這是做什么?!”戈止終于忍不住出聲問她。
聞櫻輕睨一眼他所在的方向,“你不是心系天下蒼生嗎,到如今,連這最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什么?”
她背抵著石壁,發(fā)出一聲輕笑,“你以為這一界的靈氣和資源枯竭,是因為什么?”
“因無人飛升靈界,與靈界斷開了溝通,才使此界成了孤島。凡事有進無出,空間封閉,資源耗損自然……”
她打斷了他,“是戰(zhàn)火。”說完這一句,她卻沒有繼續(xù)往下說,轉(zhuǎn)而道:“我看了你的記憶,我知道你之所以幫她,是因自身經(jīng)歷之故,對天道有一份敬畏與使命感,你認為她能讓這片大陸重回生機。”
這回,他沉默了。
“不愧為萬年前憂國憂民的高階修士。”她輕嘲,喉嚨里有血腥味驀地漫上來。她蹙眉克制住,笑容不改:“我只想告訴你,你口口聲聲說她是天命之子,她所作所為又有一件是天命之子所為嗎?你有這樣的經(jīng)歷,便以為她也和你一樣,我和你那位族兄一樣。”
“難道不是嗎?”
她忍不住一聲咳嗽,聲音微啞道,“自以為是。你聽清楚了,你是你,她是她,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是你記憶里的那個人,不要拿他的行為來揣度我,這不過是顯露出你狹隘的眼界罷了。”
被人指著鼻子罵,已經(jīng)是萬年之前的事了,當(dāng)時哪一個不是被他揍的鼻青臉腫?
戈止見她氣息微弱的狀態(tài),強忍住脾氣,問她:“戰(zhàn)火,就是你將鎮(zhèn)魂石歸還原處的原因?”
“我怕在天命之子拯救大陸之前,你們就將這片土地玩完了。”她冷嘲不改,“鎮(zhèn)魂石無用,卻是妖族的信仰,眼下妖族雖不敵人修,但信仰被毀,你猜他們會如何?”
她輕哼一聲,“哪怕到時靈界派遣使者降下甘霖,這里早已生靈涂炭,誰還需要?!”
作者有話要說:鴿子:我(舉手)
聞櫻:這基本上就是在抬杠了。
鴿子:反正都要被人烹了吃,要點水怎么了,難道不是鴿湯最美味?!
↑一只自暴自棄的美味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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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就是這樣不好,本來打斗戲就非常苦手,倉促起來完全沒時間斟酌修改(嚎啕大哭.jpg
兩章之內(nèi),我一定能完成這個故事(簽字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