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抱著艾伯特的腿。
    他背后那雙黑色的翅膀蹭進(jìn)了艾伯特雪白的羽翼里,  黑色和白色的羽毛混雜在一起，像是一幅凌亂的水墨畫。
    艾伯特試圖把墮天使幼崽拎開。
    但是這個幼崽不肯撒手，抱得很緊。
    “我送他回去。”
    艾伯特一邊嘆氣,  一邊把墮天使幼崽抱起來,  對云羽說道，
    “您先去酒館吧，我要晚一些才能到。”
    云羽點了點頭，看向西里爾。
    “……我不喝酒。”
    黑翼守護(hù)者后退一步,
    “我還要巡邏,  我先走了。”
    似乎是擔(dān)心主人強(qiáng)留他陪酒，他展開羽翼,  轉(zhuǎn)身就飛。
    眨眼之間,  他已經(jīng)飛到了云上,  消失在了主人的視野里。
    云羽：“……”
    云羽嘆了口氣,  從住宅區(qū)往酒館的方向慢慢踱步。
    第一住宅區(qū)旁邊就是商店街，云羽的住所離酒館很近,  她沒用幾分鐘就到了酒館門口。
    “我還能喝！我沒醉,  我還能喝很多！”
    一個冒險者被同伴從酒館里架出來,  他掙脫開同伴的攙扶,  東歪西倒地走了幾步，
    “我清醒的很,  你們看，我隨隨便便就能把椅子扛起來……嗝！”
    冒險者沖到酒館對面,  那里有一張長椅。
    他一邊發(fā)表著“沒醉”感言，一邊兩手抓住長椅,  將被螺絲固定在地上的長椅硬生生地拔了起來。
    云羽：“……”
    “醉沒醉酒”和“能不能扛椅子”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這是已經(jīng)醉得邏輯不清了吧？！
    今夜負(fù)責(zé)第一住宅區(qū)和商店街的巡邏任務(wù)的迦南天使們飛了下來。
    萊德一邊指揮著族人摁住醉鬼,  一邊給醉鬼開罰單：
    “破壞公物,  罰款30金幣，并且需要賠償損壞的公物。”
    醉鬼的同伴們替醉鬼開脫道：
    “他喝酒了，不太清醒，所以才會犯愚蠢的錯誤……”
    “醉酒后蓄意鬧事。”
    萊德面無表情地說道，
    “加罰10金幣。”
    冒險者們：“……”
    他們摸了摸自己的錢袋，湊出來43枚金幣交給萊德，拖著同伴離開，一邊走一邊罵：
    “你這個蠢貨！醒酒后要還錢啊！還不清的話就把你賣給酒館打工！”
    萊德把金幣交給族人們清點計數(shù)。
    等到這個禮拜結(jié)束后，他們會把收繳的罰款全部交給維克，由維克和亞歷克斯進(jìn)行分配，投入到黑魔法學(xué)院和領(lǐng)地的日常運營當(dāng)中。
    “云羽大人。”
    萊德和云羽問好，
    “大祭司沒跟您一起嗎？他好像說過，今天和您約好了一起喝酒。”
    云羽對萊德解釋道：
    “他被你們族群里養(yǎng)的小墮天使拖住了，要晚點才能過來。”
    “說起來，那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病癥？色盲？或者分不清顏色深淺什么的？”
    “沒有。”
    萊德?lián)u了搖頭，確信道，
    “莫里斯，就是那個小墮天使，他很健康。”
    “您為什么問這樣的問題，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萊德背后的迦南天使們彼此看了看，自覺地起飛，繼續(xù)夜晚的巡邏。
    唯獨萊德留在了酒館門
    口，和云羽進(jìn)行對話。
    云羽把墮天使幼崽兩次把西里爾認(rèn)成艾伯特的事情告訴了萊德。
    “我可以確定他的眼睛是健康的，分得清顏色。”
    萊德試著尋找原因，
    “兩次認(rèn)錯人，大概是他從心底里期望著，大祭司變成和他一樣的黑色吧？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就是懵懵懂懂的，分不清夢和現(xiàn)實，總是會把幻想當(dāng)成真的。”
    云羽從萊德的話里聽出了一些隱藏的信息。
    云羽問道：
    “他已經(jīng)會覺得白翼天使和自己有區(qū)別了嗎？”
    “肯定是有所察覺的。”
    萊德的話語里帶著點無奈，
    “雖然看起來什么都不懂，但小孩子的直覺總是很神奇。”
    云羽認(rèn)真地思索著萊德的話語。
    “云羽大人，您別把我剛剛說的話告訴大祭司。”
    萊德對云羽說道，
    “如果知道那孩子的想法，大祭司會很生氣的，他很討厭‘拉著對方共沉淪’這樣的想法。大祭司大概會覺得，這就是墮天使，惡劣和陰暗都與生俱來。”
    云羽：“……”
    云羽回應(yīng)道：
    “你這樣說的話，我就會覺得必須要告訴他了——因為聽起來真的很可怕、很惡劣。”
    “只是在大祭司眼里很嚴(yán)重。”
    萊德解釋道，
    “但在我和大部分迦南天使看來，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云羽大人，您有過想要追逐，卻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的目標(biāo)嗎？”
    云羽沒有回答，她默默地看著萊德。
    “我從小就有這樣的目標(biāo)，大部分迦南天使都有。”
    萊德抬起頭，看向夜晚的云層間隙中露出的星辰，說道，
    “我們都夢想著，要成為和大祭司一樣的人。但是越是成長，就越會發(fā)現(xiàn)，夢果然是夢，是遙遠(yuǎn)的星辰，無論再怎么努力，都觸碰不到。”
    艾伯特是半神。
    迦南天使雖然強(qiáng)大，但與誕生于創(chuàng)世神之手的半神，區(qū)別還是相當(dāng)顯著的。
    迦南天使就算付出一生，也無法追逐到艾伯特的一片衣角。
    “因為觸碰不到、認(rèn)知到現(xiàn)實而痛苦不已的時候，會誕生出一些陰暗的想法。”
    萊德聳了聳肩膀，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這樣的事情托出，也是需要足夠的勇氣的，
    “想把他拉扯下來，想讓他變得和我們一樣平庸……”
    “但是，我們在誕生這種想法的時候，也一直都很清楚——”
    “我們欽敬的是站在高處的大祭司，而不是跌落塵土的平庸存在。而且，敬愛他，就是要將他捧在高處，而不是將他扯下來。”
    萊德對云羽說道，
    “每個人都有陰暗的想法，好人和壞人的區(qū)別，在于能否認(rèn)知對錯和克制自己。”
    云羽沒忍住，問了一句：
    “沒有陰暗想法的人呢？是什么人？”
    萊德想了想，回答道：
    “那是圣人。”
    云羽：“……”
    沒過多久，艾伯特朝著這邊飛過來了。
    萊德看見他之后，向他行了個禮，壓低聲音對云羽說：
    “大人，無論是那孩子的想法，還是我的想法，都請您對大祭司保密，我不想被他討厭。”
    他說完這句話，轉(zhuǎn)頭回到了迦南天使的巡邏隊列之中。
    “您在和萊德
    那孩子聊天嗎？”
    艾伯特落下來，歪了歪頭，問道，
    “在聊什么？”
    云羽覺得，以艾伯特堪稱恐怖的聽力，沒聽到點什么，她是不信的——
    至少他應(yīng)該聽清楚了萊德說的最后一句話。
    所以云羽很干脆地對他撒了個謊：
    “在討論天使們曾經(jīng)盛行過的染毛文化……你染過黑色嗎？”
    “……”
    艾伯特回答道，
    “沒有，但是染過別的顏色，不太好看。”
    云羽問他：“然后是怎么處理的？”
    “我把自己泡在山溪里。”
    艾伯特對云羽說，
    “泡了半個月，終于把自己洗白了。”
    云羽：“……”
    云羽的腦袋里開始浮現(xiàn)“肥啾泡澡”的畫面——
    毛茸茸的肥啾坐在澡盆里，黑色的小眼睛瞇起來，腦袋上頂著一塊毛巾……
    艾伯特看著開始露出詭異笑容的云羽，問道：
    “大人，您又在想一些非常失禮的事情了，是吧？”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
    云羽推著艾伯特進(jìn)了酒館，
    “我是這樣的人嗎？”
    ※
    天亮以后，暫住于第一住宅區(qū)的矮人王拜訪了云羽。
    他用了兩天的時間，將由艾伯特修改過的那份《黑魔法學(xué)院擴(kuò)建計劃書》看完了。
    “增添了一點細(xì)節(jié)……”
    矮人王對云羽說，
    “建造需要的花費和時間都會提升。”
    云羽問道：“需要多花多少錢？”
    “在給予您折扣的情況下，多花5-16萬金幣不等。”
    矮人王說道，
    “也就是說，總價值在60-71萬金幣，定金在11-15萬金幣之間。”
    云羽：“……”
    唉，窮。
    “就按這份計劃書來吧。”
    云羽對矮人王說道，
    “我會盡快準(zhǔn)備好定金。”
    云羽送走了矮人王，一邊查看自己僅夠付清定金的金幣余額，一邊坐在桌邊思索。
    落在窗邊的西里爾問：
    “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該怎么發(fā)橫財。”
    云羽張開手，說道，
    “‘嘩’地一下就得到很多錢的方法——”
    西里爾：“……”
    西里爾回答道：“打劫。”
    云羽：“不，這個不行。”
    【[商城]已上新！】
    【你還在為金錢苦惱嗎？快來商城看看吧，這里有解決您的煩惱的不二之選！】
    云羽：“……？”
    可是她覺得，狗系統(tǒng)的狗商城，只會讓她的金錢變得更少，讓她更加苦惱。
    云羽點開了商城。
    【商品名稱：魔法玩偶機(jī)
    商品價格：20金幣/臺
    商品介紹：以魔法晶石驅(qū)動的機(jī)械，可以將玩偶放置于其中，投擲錢幣夾取玩偶。經(jīng)過調(diào)試后，您可以在不付出任何玩偶的情況下賺取金錢。】
    【缺錢嗎？這是洗■的不二之選，獲取金錢的捷徑！快把它帶回領(lǐng)地吧！】
    云羽：“……？”
    這、抓娃娃機(jī)？
    什么不付出任何玩偶就得到金錢
    ，不就是抓不到娃娃的抓娃娃機(jī)唄？
    【備注：獲取玩偶機(jī)當(dāng)中的錢幣時，需向繳納5的手續(xù)費。】
    云羽：“……”
    這是什么規(guī)矩？！
    老板還要向抓娃娃機(jī)交手續(xù)費？聽都沒聽過！
    云羽對著系統(tǒng)界面沉思。
    最終她恍然大悟——
    她點擊了[購買]，一臺[魔法玩偶機(jī)]出現(xiàn)在她的房間里。
    云羽從背面打開玩偶機(jī)，從枕頭邊拎起一發(fā)售就被買空的白色肥啾玩偶，放進(jìn)了玩偶機(jī)里。
    她開始思索把玩偶機(jī)擺在哪里——
    第一住宅區(qū)的樓下放一個，住在這邊的人大部分都很有錢。
    酒館門口要放一個，冒險者公會要有一個，魔杖店門口也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