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嬰兒
整個上午,就在肖辰安教李平安古詩詞中度過。</br> 中午一到,肖辰安便停下了,太累了,比自己讀書還辛苦。</br> 口干舌燥的,小舅子還時(shí)不時(shí)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br> 包括但不限于:你們上工都是早上出去,中午回來休息,到了下午才出去。</br> 為什么那首詩里面的人明明知道中午那么熱,還要去田里做事呀?</br> 類似這樣的問題難倒了從小到大都被夸,聰明,學(xué)習(xí)好,有才華的肖辰安。</br> 終于到了十二點(diǎn),肖辰安拿出南瓜餅,迫不及待的說,</br> “安安,先吃飯,吃過飯了午休會兒再學(xué)。”</br> “嗯嗯,姐夫,我覺得現(xiàn)在腦袋里都是古詩了。”李平安帶著一股興奮勁兒,對著李如意道:“姐姐,你聽我給你背。”</br> 李如意微笑點(diǎn)頭,雖然聽了一上午,耳朵都起繭了,但是不能打擊弟弟想要學(xué)習(xí)的心。</br> 李平安“咳咳咳”,清了下嗓子,才開始他的表演。</br> “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br>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br> “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br> 小孩兒記憶力好,又愿意認(rèn)真學(xué),一口氣背了三首古詩,氣都不帶喘的。</br> 背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李如意,把“快來表揚(yáng)我”寫在了小臉上。</br> 李如意捏了捏弟弟養(yǎng)得越來越好的小白臉,發(fā)自內(nèi)心的夸獎:“安安,你真的很棒,這么多都能記住。姐姐都記不住呢。”</br> “嘿嘿,那吃了飯,我教姐姐。”</br> 看來,是個人,都有好為人師的潛力,不分老少。</br> 中午吃的南瓜餅,因?yàn)闆]有放空間,餅子有些干,李平安小孩兒嗓子細(xì),有些難以下咽。</br> 對面的老人,拿出自己的飯盒,里面是肥瘦相間的臘肉。</br> “小朋友的古詩背得真棒,爺爺請你吃臘肉,當(dāng)獎勵好不好?”</br> 老人把盒子往李平安的方向推了推。</br> 李平安禮貌的說:“謝謝爺爺,您自己吃,窩有南瓜餅。”</br> 臘肉家里也有,李平安不饞,而且他謹(jǐn)記姐姐說過的話,不能吃別人的東西。</br> 老人又把盒子往李如意和肖辰安的方向推:“來,你們倆先吃,肉很多。”</br> 老人喜歡平安,覺得只要姐姐姐夫吃了,小孩兒也會吃。</br> 在這個一年到頭吃不到幾頓肉的年代,這油汪汪,香噴噴,聞著就香的臘肉可是好東西。</br> 肖辰安和李如意齊齊搖頭:“謝謝您,您自己吃,我們吃南瓜餅?zāi)艹燥枴!?lt;/br> 老人還想再勸,突然被李如意后面座位上的嬰兒啼哭聲打斷。</br> “哇哇哇⊙ω⊙”,嬰兒哭聲十分響亮。</br> 還有女人哄孩子的聲音:“別哭了,別哭了。”</br> 隱隱透著些許疲憊。</br> 老人坐在李如意對面,不用轉(zhuǎn)頭,直接可以看到嬰兒情況。</br> 嬰兒看上去不到一歲,白嫩的臉因?yàn)榭薜锰舐暎急锛t了。</br> 一個穿著滿身補(bǔ)丁衣服的農(nóng)村婦女,皺著眉,抱著嬰兒,拍著背哄著。</br> “大嫂,孩子是不是餓了?給他吃點(diǎn)東西,就不會哭了。”</br> 婦女邊上的乘客給出主意,早上這孩子一直再睡,沒吃過東西,到了中午,也不見婦女給他吃的,也不知道怎么當(dāng)媽的。</br> 婦女露出拘謹(jǐn)?shù)男Γf道:“唉,我們家窮,我生了孩子后,沒吃過肉,蛋都只吃了幾個,身上沒有生人血。”</br> 生人血就是奶水,這個保守的年代,特別是農(nóng)村人不好意思直接說奶水,便用這個代替。</br> 那人又說:“沒生人血,你給他喂點(diǎn)別的也行呀。”</br> 婦女又是一聲“唉”:“我喂了,家里窮,只有粗糧饅頭,他吃不進(jìn)去。”</br> 聽到這里,老人端著食盒走了過去,對抱著嬰兒的婦女說道:“我有肉,可以給孩子吃。”</br> 婦女看著一片片臘肉,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口水。</br> “那,那就謝謝您了。”</br> 邊說,邊把嬰兒挪到一只手臂上,騰出一只手接肉。</br> 老人把盒子偏了一下,搖搖頭,說道:“肉是給孩子吃的,我是看孩子哭得可憐。”</br> 婦女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回道:“我就是給孩子吃的。”</br> 老人還是搖頭:“你這兒太擠,我抱過去喂。”</br> 婦女聽到這句話,急了,肉也不要了,兩只手抱著嬰兒,十分抗拒道:“那就不用了,我下站就到了,也餓不了多久。”</br> 這個年代人販子多,婦女可能是怕老人想要拐走這個孩子。</br> 李如意吃著南瓜餅,聽了老人和婦女對話的全過程。</br> 想著老人為什么非要把嬰兒抱過來,便轉(zhuǎn)頭看看情況。</br> 只一眼,李如意便站了起來。</br> 走過去幫忙:“這位大嫂,孩子都快哭暈過去了,你不如把他給這位老同志,讓他給孩子喂點(diǎn)肉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