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關變幻(7)
“記得,咋能不記得呢?”李春江的心一下飛到了遙遠的過去,那是他和葉子荷戀愛不久,有次李春江去敦煌,葉子荷非要一起去,兩個人跳上西去的列車,在夏日灼人的熱浪中,穿過戈壁,越過千里大漠,兩個人的目光被雄渾蒼涼的大漠吸引,被落日孤煙的奇景震憾。到了敦煌,沒等李春江辦完事,葉子荷便鬧著去看月牙泉,夜晚的漠風拍打著他們的身體,奔騰不息的沙浪震顫著他們的耳朵,兩個人擁抱著坐在羞澀的月牙泉邊,愛情像那一彎藍熒熒的月牙兒,在湛藍的星空下舞蹈。就是那個夜晚,李春江許下一個愿,說是等他閑下來,一定要陪葉子荷去看大海,就這樣坐在海邊,聽海浪、觀海潮……</br>
病房里,這對患難夫妻忽兒笑,忽兒憂,曾經(jīng)的歲月,未來的日子,似乎都化作夏日灼人的熱浪,久久地包圍著他們。李春江終于接受現(xiàn)實,不再硬逼葉子荷去北京了。第二天,新上任的看守所所長侯杰報告:“最近劉冬跟童小牛兩個怪怪的,不打不鬧,好得跟兄弟一樣。”</br>
“有這事?”李春江甚感蹊蹺,這兩個一直打得要死要活,怎么突然間不鬧了?“還有啥異常?”“劉冬這家伙,像是很神秘,他把號子里那些跟童小牛好的,全都練到了手上,整天嘀嘀咕咕,不知搞啥陰謀。”</br>
“那個姓彭的找過你沒?”</br>
“沒。”</br>
這就怪了,姓彭的不是一直想把劉冬弄出去嗎?怎么突然間沒了動靜?李春江覺得這是個信號,難道姓彭的跟吳達功有了聯(lián)系,或是……</br>
“繼續(xù)留心,千萬別讓他們在號子里弄出什么事。”</br>
“是。”侯杰領命而去,李春江卻是一肚子不解。要說吳達功上任也有些時日了,怎么不過問童小牛的事?還有童百山,當初把童小牛丟進去,也是李鈺硬找的茬,事后才知是馬其鳴的主意。但是童百山為啥這么放心,絲毫不插手兒子的事?聯(lián)想到童百山最近在市里的諸多表現(xiàn),他覺得這位企業(yè)家正在上演一場戲,一場遮人耳目的戲。就在昨天,童百山突然向市里五家特困企業(yè)提出援助計劃,說要拿出五千萬元幫助這些企業(yè)進行技術改造,并且公開向社會承諾,趕在今冬明春之前,解決五百名下崗職工的再就業(yè)。此舉一出,社會反響強烈,今早他還在新聞里聽到記者采訪童百山的報道哩。</br>
正怔想著,老曾進來了,神神秘秘說:“那小子又來了。”</br>
“在哪?”李春江一聽他說小四兒,馬上警覺起來。</br>
“剛到三河,不過這一次,很有來頭,還跟著不少身份不明的人。”</br>
“調(diào)查了沒,什么來頭?”</br>
“還沒來得及。他到三河便讓童百山的人接走了。”</br>
“童百山?”</br>
“除了他,還能有誰!”</br>
“現(xiàn)在在哪兒?”</br>
“住進了軍分區(qū)接待處。”</br>
李春江緊著的心猛提到嗓子眼上,軍分區(qū)接待處,這可是個不好插手的地方。</br>
“放心,我的內(nèi)線已打了進去,隨時會有消息。”老曾詭譎地一笑,這才把底交給了李春江。</br>
李春江長出一口氣,他真是感激這個死黨。雖說老曾嘴上牢騷不斷,可到要緊處,腦子卻十分清醒。</br>
“你繼續(xù)監(jiān)視,我馬上跟馬書記匯報。”</br>
“不行啊,姓吳的讓我去外調(diào),馬上走。這么著吧,我把內(nèi)線的手機號給你,你設法跟他聯(lián)系。”說著,老曾快快寫給李春江一個號,這時,樓道里響起催老曾的聲音,是奉命一同外調(diào)的人喊他。</br>
沒辦法,李春江拿上手機號,緊著去見馬其鳴。剛到市委門口,就接到吳達功電話,要他火速趕往吳水縣,吳水剛剛發(fā)生一起銀行搶劫案,劫匪開槍打死兩名銀行職員,搶走現(xiàn)金八十多萬。</br>
“什么?”</br>
案情就是命令,李春江顧不上多想,當下就往吳水趕。等趕到吳水,現(xiàn)場已被封鎖,被搶的是吳水汽車站東邊一家儲蓄所,邊上是吳水最大的批發(fā)市場。現(xiàn)場四周擠滿了群眾,防暴警察已隔開一條封鎖線。鄭源也在現(xiàn)場,他跟李春江匯報,劫匪一共三人,一名留在車上,兩名佯裝取款,進去后便沖工作人員鳴槍,當時儲蓄所有三人上班,辦理業(yè)務的儲戶有五個人。劫匪實施搶劫時,會計寧秀蘭試圖報警,被劫匪當場打死,另一名死者是劫匪逃離現(xiàn)場時開的槍。劫匪得手后,跳上越野三菱,朝省城方向逃了。大約情況就這些,詳情正在調(diào)查。(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