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雪夜刺殺
男女之情,由冷若冰霜到如膠似漆不過是一層窗戶紙的距離,一旦捅開,便再無彼此。練武雖苦,每日有這么個大美人兒陪著,小丁倒也甘之若飴,武功進(jìn)境,更是神速,加上小丁雖無武學(xué)基礎(chǔ),但后世信息發(fā)達(dá),對技擊的原理怕是比古人了解的還要透徹,不但混元?dú)夤θ諠u深厚,拳腳功夫也大有長進(jìn)。
靜月美人兒原本只打算傳授五名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第一卷混元功夫,現(xiàn)在當(dāng)然精簡到四人。至于對小丁嘛,只恨不得這逾看逾是貼心的情郎武功比自已還要高上十倍,自然是傾囊相授。現(xiàn)在四名侍衛(wèi)便是拍馬,也趕不上小丁的境界。
小丁看武俠劇,最有特色的便是輕功,于是在輕功上大下功夫,別人練腿力只是站樁馬步,小丁平時在雙腿上縛了鐵瓦,每天早上都要圍著王府跑上十圈。再在院子里挖了個坑,只容雙腿下去,直上直下的蹦,腿力日強(qiáng),再輔以高深的內(nèi)力,竟也能飛檐走壁,喜得小丁大做嘯傲江湖的美夢。
小丁就在這種日子里又過了幾個月,王府一直平安無事,可是小丁哪敢大意,除了巡夜的侍衛(wèi),他又在周王內(nèi)室安排了三十名侍衛(wèi)值宿,又在王府的地道中植了竹筒,內(nèi)置引線,在房頂四檐下向北方衛(wèi)所方向安置了七枚煙花火炮,事先讓黃中官以王府的名義知會衛(wèi)所駐軍,若見王府火炮煙花點(diǎn)燃,速派人來援。
大明律若是藩王遇刺,地方官員連坐受罰,所以諒他們也不敢拿自已的項(xiàng)上人頭開玩笑。
好冷的天,天上又下起了大雪。小丁披著袍子踩在雪地上,地上初積的落雪極為柔軟,靴子踩在上面寂然無聲。唉,別的還好,這里就是冬天上個廁所費(fèi)事兒,在里邊蹲上一會兒,凍得屁股蛋兒都木了。要是有王爺那樣的命就好了,人家的茅房都是單獨(dú)的一間房子。
小丁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叼著,急急往回走,這一會兒功夫,身上這點(diǎn)兒熱乎氣就都跑沒了。瞇著眼,風(fēng)雪中只見遠(yuǎn)遠(yuǎn)的墻垣上人影一閃,好快好輕巧的身法。
小丁立刻停住腳步,是不是自已眼花了?閃身避到旁邊的樹下,這是一棵古柏,樹冠上堆滿積雪,穿著白袍的小丁立在樹下不動,不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來。
有人出現(xiàn),那是三個人,穿著黑深色的衣服。夜行穿黑衣,但是白雪茫茫,反而襯得更加清楚。好快的動作,三道人影很迅速的朝王爺?shù)淖√幏较蚨ァ?br/>
嘿,好象來了不少人,小丁目光流轉(zhuǎn),手探進(jìn)懷中,握住了刀柄,長吸一口氣,空氣冷冷的,甜甜的。倒底來了多少人?以小丁的功力聽出這片刻功夫方圓五丈內(nèi)最少又出現(xiàn)七八個人。
終于來了,小丁感到非常奇怪,為什么生平頭一次遇到這種危險的場面,自已沒有一點(diǎn)畏懼,反而。。。。。。有些興奮?是因?yàn)榍笆赖纳钸^于平庸?是由于自已也算是死過一回,戡破了生死?還是因?yàn)椋砸堰@一世的生命本就為江湖而活?
來不及細(xì)思量,砰地一聲,積雪炸開,小丁爆退,身后的古柏樹身上探出一截槍頭。人影閃出,抽出穿樹的長槍,槍勢更進(jìn),唿地一聲,小丁只覺得眉心發(fā)炸,槍尖突兀間已刺至眉心。
砰,小丁以更快的速度仰天跌倒,單手一撐地,持槍人向前爆進(jìn),他的身子卻貼著地上的積雪向持槍人滑近。槍已落空,那刀呢?
小丁的刀長不過一尺,刀背厚約寸半,刀如彎月,黑黝黝的,只有刀刃處一抹寒光,這是斬骨刀。閣下若是去鮮肉店買過排骨,想必知道它的樣子,老板給你稱好重量,通常都會抄起它來把骨頭斬得七零八落。
小丁覺得用這個砍人才夠勁,而且有點(diǎn)不忘本的意味在里邊,所以從廚子那兒弄了這把刀來用。這把刀到了小丁手里,還是頭一次開市,砍的卻不再是豬,而是人。
啊,一聲慘叫,持槍人被他從襠下穿了過去,那一刀也將下身劈得裂了開來,腸肚流了一地。七八道人影怒斥暴喝,紛紛沖了過來。小丁握緊刀,急沖,沖向王府住處,那里有三十名侍衛(wèi)值宿,每人身邊都有可以五連發(fā)的硬弩。
小丁相信就算真是什么江湖高手,在夜中要被硬弩射殺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后面幾道人影追得也好快,眨眼間,兩把劍已如兩道電光刺向了小丁的背。小丁忽地一矮身,距殿門不過一丈距離,只要沖進(jìn)去,黑暗中這些人難道地形比自已還熟?當(dāng)下不招不架,腳下加勁,竄向前去,這一下他苦練的輕功終于發(fā)揮了作用。
小丁嘆氣,他沒想到事實(shí)和自已估計(jì)的差了那么遠(yuǎn),他已沖到了周王的房間,一路上只看到死尸,死去的侍衛(wèi),那先前闖進(jìn)來的三個人居然一直殺到了周王的臥室。
小丁提著刀、喘著氣站在那里發(fā)怔時,身后七個人也已沖了進(jìn)來。這些人和先來的三個人都是一身的黑衣,黑巾蒙面。恒定基、馮喬等四人逞半圓形護(hù)在周王床前,黃公公站在前邊,或許是因?yàn)樽隽艘惠呑优牛@種時候臉上還是毫無威勢。
后到的七人左右一分,守住門口,卻不言語,顯然是以里邊三人為首。小丁的目光卻越過眾人的身影向床頭探望。靜月郡主看來也是匆匆趕來,只穿著褻衣,提著一把劍,一手將小周王摟在懷中,迎上小丁的目光時,勉強(qiáng)一笑。
小丁一見她無事,舒了口氣,向恒定基身邊一靠,恒定基低聲道:“還以為你掛了呢,這些人武功好高,剛剛我和那個矮胖子對了一掌,右掌折了,要不是公公出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了”。
小丁向那三人掃了一眼,只見中間一個身材矮胖的黑衣人,目光如電。左首之人高高瘦瘦,右邊那人中等身材,也是身材偏瘦。那中間的矮胖中年人撫掌笑道:“公公好俊的功夫,這幾人是你的徒弟么?想不到小小的周王府居然還有這等高手,難怪我四師弟上次要鎩羽而歸了。
黃公公尖細(xì)的聲音道:“你們這些膽大包天的賊子,竟敢謀殺王爺,形同叛逆,不怕誅九族么?”。
矮胖中年人呵呵一笑,道:“這些話同我們江湖人講,實(shí)在狗屁不通。公公武功雖高,好漢難敵四手,今晚你們是在劫難逃了,上!”。
矮胖中年人語落,三人便成犄角之勢,將黃公公圍在中間,四人戰(zhàn)作一團(tuán)。小丁五人也和七名黑衣人戰(zhàn)在一起。馮喬恒定基四人的武功和七名黑衣人在仲伯之間,若是一對一還可一戰(zhàn),四對七便落了下風(fēng),而小丁的武功卻又遠(yuǎn)在七名黑衣人之上,但要他照顧四人,卻又力有不逮。
反觀黃公公武功,在三人圍攻之下,漸落下風(fēng),只能纏斗,卻難以傷人。小丁在七人中猶如穿花蝴蝶,掌中的斬骨刀已經(jīng)連傷三人,眼見本就斷了一臂的恒定基又被刺了一劍,只能勉強(qiáng)掙扎,忙急叫道:“黃公公,先來料理了這些小魚小蝦”。
黃公公倒是從善如流,聞言竟從三人合圍之中斜斜躍起,以近乎不可思議的角度變化身法,凌空折向小丁這邊,一掌拍出。這凌空躍來的一掌,連小丁都覺得肌膚有一陣刺痛,好尖厲的殺氣。
矮胖中年人冷笑一笑,身如大鵬,緊隨其后,沉嘿出掌。黃公公一掌反拍,震得矮胖中年人倒翻回去,黃公公借勢急進(jìn),一下子躍進(jìn)七人的包圍圈中,左拍一掌,右擊一拳,又準(zhǔn)又狠的落在敵人的頸項(xiàng)上,偶爾換個角度,直碎胸口。
這黃公公的武技實(shí)已到了舉手投足俱可殺人的地步,七具尸體好快的跌落在地上。那高瘦中年人本來一直用掌,見此光景忽然從背后抽出劍來,一聲厲嘯,倏然拔身向前,丈余的距離好像變得一點(diǎn)意義也沒有。
那簡直是來不及想像的速度,馮喬和另兩名侍衛(wèi)哀嚎一聲,三道血箭揚(yáng)上了半空。這高瘦中年人含忿出手,雖然看起來不如黃公公的武功深厚,可是殺人的速度卻不遑稍讓。
矮胖中年人眼見七名同伴慘死,也是勃然大怒,挫回的身勢忽然閃電般的一折,已經(jīng)直躍過來,一腳將萎頓在地的恒定基踢得頭破血流,身子打著橫兒跌出去,手掌當(dāng)頭向小丁拍落。
小丁大駭,手中的斬骨刀滴溜溜一轉(zhuǎn),向那巨靈般的手掌迎去。所謂一寸短,一寸險,若是小丁手中的兵刃再長一些,勢必來不及回迎,矮胖中年人見了這樣古怪的兵器,也是咦了一聲,右掌縮回,左掌卻斜斜向上,斬向小丁手腕。
這時黃公公已閃電般和高瘦黑衣人交手?jǐn)?shù)招,眼見小丁危險,閃過來啪地和矮胖子對了一掌,在小丁肋下送了一下,喊道“保護(hù)王爺離開”。
小丁被他一推,跌向床邊,只見那個中等身材的黑衣人已趁機(jī)撲到大床邊,正與靜月郡主戰(zhàn)在一起。小王爺嚇得臉色青白,擁著衾被坐在床上發(fā)抖。
小丁這一沖過來,那人猝不及防,被小丁在肋下斜著砍了一刀,哎喲一聲慘叫,捂著脅下閃了開去,鮮血順著掌縫噴了出來。
小丁一拉靜月,跌到床上去,在床頭虎頭掛鉤上一扳,只聽格地一聲響,三人一齊跌了下去。那偏瘦漢子見了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一步躍了過來,只見床板自中斷開,三人連著床褥一起落進(jìn)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那人一急,也急躍而入。小丁此前已在這床下掘了一條地道,一掉進(jìn)洞中,立刻推著小王爺鉆進(jìn)地洞,向前爬去。小丁挖掘這條地道時,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逃命之用,洞穴挖得又窄又小,小王爺身材尚小,微蹲著身子就可在洞中飛快穿行,他和靜月二人就只能用爬的了。
小丁讓周王爬在最前面,靜月隨后,自已最后跟進(jìn)去,四肢著地,急急如喪家之犬,片刻間爬出十多米。追來的人落在床底,摸到洞口,只見里邊烏黑一團(tuán),生怕有什么埋伏,不敢妄進(jìn),抖腕將手中長劍擲了進(jìn)去。好在他脅下受傷,使力不足,洞中又凹凸不平,長劍擲在土壁上,嗆啷一聲,落在地上。
小丁聽見動靜,心中大駭,現(xiàn)在鉆在洞中,躲避不得,若是被他長劍擲中,難免屁股開花,急忙向前竄了兩步,腦袋頂在一團(tuán)軟綿綿極富彈性的東西上。
只聽得靜月郡主哎喲一聲,又羞又窘地道:“你。。。。。。你。。。。。撞到我。。。。。我的。。。。。。”。
小丁一呆,恍然悟到剛剛碰到了哪里,心中一蕩,只是現(xiàn)在卻不是調(diào)笑的時候,著急地道:“快往前爬,前邊右拐有個大點(diǎn)的洞穴,爬到那兒就安全了”。靜月郡主紅著臉不敢再說,急急又爬了幾步,果然在右邊有個較寬敞的洞穴。
鉆到側(cè)洞中,小丁長吁一口氣,晃著了火折子,從壁角立著的竹筒中摸出一段火線點(diǎn)燃,火線嗤地一聲向上燃去。小丁又向弩中壓下五枝箭,熄了火折子,探出手去,對著洞口嗖嗖嗖射出幾枝箭,只聽哎喲一聲,也不知射到人沒有。又聽得外邊有人叫了一聲:“費(fèi)師弟”,就沒了動靜。
小丁心頭怦怦亂跳,既不知黃公公是死是活,也不知自已幾人能否逃出生天,緊張中伸出手去,摸索到靜月郡主的小手,立刻被她反握住。
黑暗之中雖然看不見彼此,可是卻似乎感覺到對方怦怦的心跳。就這么執(zhí)手相握,小丁忽然有種莫名的責(zé)任感,感覺到了自已在靜月心中的位置,感覺到了她的信任和依賴,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一種男子漢的豪氣涌上心頭,緊了緊手指,輕輕道:“不要怕,這么窄的地道,有硬弩在手,任他神功蓋世,也闖不進(jìn)來,有我在,無論如何也決不讓你受一點(diǎn)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