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準(zhǔn)備后事吧
最終王冬楊沒有說話,把視線挪開望著海面。太陽好猛烈,曬的人好不舒服,水分流失很嚴(yán)重。他拿了礦泉水喝了兩口,就這樣一分鐘過去了,見他還不說話,黃小淑忍不住了:“五分鐘,時間不多,到底怎么辦,你自己拿個主意。”
王冬楊搖頭道:“把人送回去的后果可能會犧牲更多的人,不劃算。而不送回去,郭溪肯定得犧牲。我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要不嘗試先穩(wěn)住他們吧,看能不能進(jìn)一步談判。他們抓人都只是為了錢,如果開一個合適的價錢,或許……”王冬楊都說不下去了,殺了對方二十多人,這得要多少錢才能吞下這口氣?又真的能吞下嗎?換他肯定不能。
而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大強開了口:“黃老板,恕我直言,你這想法不現(xiàn)實,死了二十多人,已經(jīng)沒有了談判的基礎(chǔ)。他們混了那么久,混出那么大的實力,不會被你威脅到。如果能被你威脅到,他們沒有顏面再混下去。而且據(jù)我所知,那個女人很厲害,有個卓號叫女魔頭,臺西省的黑白兩道通殺,回去鐵定是死路一條。”
“不然你覺得怎么辦?”
“抓的是你什么人?”
“朋友。”
“準(zhǔn)備后事吧!”
王冬楊哎了一聲,他聽懂了大強的話。大強害怕回去,這不但只是他冒險,大強也跟著冒險,這事大強義務(wù)幫忙已經(jīng)冒了風(fēng)險,回去送死當(dāng)然不愿意。
要放棄郭溪嗎?坦白說,雖然郭溪也是自找,無端端跑過來,可畢竟也是想著幫忙,怎么能輕易放棄?
黃小淑又道:“可以試試這樣,約一個對我們有利的時間和地點進(jìn)行交換,我們再安排。就是先答應(yīng)他們,我們再想想怎么能不把人交出去,又能把郭溪救回來。但你要明確告訴他們,必須要完完整整的郭溪。”
“只能如此了吧!”這方法其實王冬楊感覺不行,除非對方是白癡。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可在對方手里,而不是在他手里。當(dāng)然,從另一方面來說,郭溪對對方壓根沒有任何用處,他們只是為了得到謝安燕,他們自己也害怕得不到,畢竟損失了二十多人,如果最終目的沒達(dá)到,虧的更慘。
看時間差不多了,王冬楊把電話打過去,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剛說完,武家薇那邊還是哈哈大笑:“王醫(yī)生你是不是忘了我剛剛說什么?你以為你是莊?不到你選擇,你只要回答我換或者不換。不換我立刻殺人,換,按照我的方式來換。”
“你什么方式?”
“你們立刻把快艇停下來等我的人,這邊我把你們的郭大小姐送到出境口,讓她給你打電話確認(rèn)她能安全過境。然后你把我需要的人給我,從此各走各的路,我們返航,你們回你們的南港市。別以為我跟你耍陰謀,如果我得到了想要的人,你們的郭大小姐對我沒用,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殺她,除非你不同意。”
是這樣嗎?王冬楊聽著感覺全不靠譜:“武小姐,你這辦法是要命的辦法,你們的船到了,我們把人給你們以后還能走?”
“我說話算話。”
“我信不過你。”
“那你自己想,要不你就別救人,要救你就冒險,只有這兩個選擇。你現(xiàn)在回答我,你的選擇是什么?”
王冬楊沉默,這壓根無法答應(yīng),不救郭溪不行,救郭溪則有可能把快艇上的四個人都搭上,而且未必真能救下郭溪!苦思冥想了好一陣王冬楊才道:“我先和我的人商量商量。”
“不行,你現(xiàn)在就要給答案,我一個女人都沒有婆婆媽媽,你一個大男人這種狀況算什么?”
“我讓他們冒險,總要征得他們同意吧?”
“兩分鐘,我只給你兩分鐘。”
“五分鐘。”
“這是最后的施舍,你好之為之。”武家薇噼啪掛斷了電話。
這次王冬楊沒有告訴黃小淑對話內(nèi)容,因為他和武家薇說話的時候,黃小淑貼的非常近,每一句都已經(jīng)聽清楚,她道:“絕對不能答應(yīng),他們不是一條船,三四條船,我和他們對射的時候已經(jīng)這樣,現(xiàn)在可能更多,我們會被包餃子。”
王冬楊當(dāng)然知道,只要謝安燕上了他們的船,他們一個火箭炮轟來就得沉船。
愁,愁死人了……
大強道:“黃老板,還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你找個大人物看能不能影響他們,如果都不行,放棄吧!”
“我去哪找大人物?”
“剛剛給你打電話告訴你出這事的人可以問問。”
大強說的是郭恒紅。
郭恒紅會有辦法?顯然沒有,那是臺西省。
不過也只能試試,而且這件事必須讓郭恒紅知道,畢竟郭溪是他的侄女。
不知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王冬楊打通了郭恒紅的電話,把事情說了一遍。郭恒紅那邊聽完整整三十秒都無法說出話來,后來傳來哭聲,哭著道:“冬楊當(dāng)我求求你,你把那個女人送回去吧。不然郭溪太可憐了,她是想過去幫忙,不是害你,現(xiàn)在這情況她也不希望發(fā)生的。”
王冬楊道:“我說了這樣不行,這樣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那我都不認(rèn)識那邊的人。”
“找老龔,看看老龔有沒有辦法。”
“不可能,不同政體,那邊相當(dāng)于第二國家,我們這邊的勢力不會起到作用。我求求你,交換吧,我就這個一個侄女,如果她出了事,我怎么對得起她父母?”郭恒紅哭的很傷心,而且把一直沒對王冬楊說過的話都說了出來,“她也是喜歡你,之前她很任性,你不喜歡,她已經(jīng)很用心在改。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了很多,她過去,我之所以答應(yīng),我也只是希望你們有結(jié)果,千錯萬錯是我的錯。我求你,你幫幫我,讓她平安回來。”
王冬楊很憤怒,至少內(nèi)心是這樣,前前后后已經(jīng)被郭恒紅坑了多少次?只不過是他命大,而且有那么多人幫忙才一次次化險為夷。這次坑的真的太大了,他無法掌控,亦沒有辦法去處理,能怎么搞?不換郭溪死,換大家一起死。如果只是他自己死,他會去換,但黃小淑呢?大強呢?謝安燕呢?即便謝安燕可以不在乎,難道大強和黃小淑也不管?
郭恒紅一直在等待王冬楊的答案,見王冬楊不說話,又開始求,不停求。
王冬楊最后只能道:“我盡量,我只能這樣說。”
其實郭恒紅也明白這里面的道理,知道照人命計算,換肯定是劃不來。他求是想王冬楊不要因為困難而放棄,王冬楊能這樣說了,他當(dāng)然就沒有再為難,自己掛斷了電話。
而電話剛中斷,段藝秋的號碼就顯示在了屏幕上,時間很巧。
王冬楊想不接來著,畢竟快接近五分鐘,要給武家薇回復(fù)了,遲疑了一秒,還是選擇了接。
段藝秋道:“你們大概到了什么位置?王諾諾這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
王冬楊道:“我們出了點狀況。”
“很嚴(yán)重嗎?你有事沒事?”
“我沒事,但……”王冬楊用很快的語速把事情因果說了一遍,“我不知道怎么辦了。”
段藝秋發(fā)出一聲哀傷的嘆息:“那邊的事我也幫不上忙,我所認(rèn)識的人應(yīng)該也無法幫忙,不過我可以問問我媽,你能再拖一點時間嗎?”
“只能盡量。”王冬楊心里泛起最后的一絲希望,“我等你電話。”
段藝秋那邊掛斷。
王冬楊盯著時間,到點了給武家薇打過去。但才開口說兩句話,武家薇就直接把電話掛斷。王冬楊再打過去,她再次掛斷,這讓王冬楊感覺很痛苦,因為不知道武家薇想干什么。而他預(yù)感到的是不好的事,打過去是想答應(yīng)了,先答應(yīng),給段藝秋爭取時間,如果最后真不行,看見船追近了可以再走。
無奈一切都沒有按照王冬楊想的走。
甚至,半分鐘以后武家薇發(fā)來兩張圖片,第一張是一只耳朵和一根手指,擺在桌子上。第二張是郭溪的全貌圖,她被扔在一個燈光明亮的房子角落里,右手捂住左手,表情很痛苦。而她的指縫里有血流出來,很顯然手指是她的手指。王冬楊看在眼里,心里都不知道什么感覺,憤怒嗎?悲傷嗎?不知道。
黃小淑見王冬楊這個表情大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湊過去看了一眼,暗暗嘆了一口氣,隨后用力在王冬楊的脖子里切了一下。王冬楊隨即暈了過去,等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快艇,而在一艘很大的貨船,躺在船艙的簡易床上面。旁邊是沉默恐怖目露兇光的黃小淑,角落里是抱著雙腿縮坐著的謝安燕,大強則失去了蹤影,顯然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離開。
王諾諾也在船艙,她坐在地上,下巴頂著茶幾邊沿,看著茶幾上擺著的一本日歷牌發(fā)呆。
從她們的表情里,王冬楊已經(jīng)意識到,可能郭溪已經(jīng)被殺掉。怪黃小淑打暈自己嗎?不怪,因為即便他再打電話過去,結(jié)果都一樣。他現(xiàn)在只是想抽煙,他坐起來問王諾諾:“有香煙嗎?”
王諾諾搖頭,然后站起來:“我去問船工。”
王冬楊把目光轉(zhuǎn)到黃小淑身上:“我們在什么地方?”
“十分鐘后到南港市一號碼頭,郭溪……”遲疑了有五秒鐘,黃小淑才接著說,“人沒了,郭恒紅已經(jīng)知道。”
王冬楊沒反應(yīng),心里一陣陣痛,仿佛有一千把刀子反復(fù)在捅。他好想發(fā)泄,可無法發(fā)泄出來,那種想去挽救卻無從挽救的愧疚,想去掌控卻無法抓住,甚至不得不低頭的感覺,令他忽然間感覺活著似乎沒有任何的意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