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2 章 最后一個任務(wù)7
與上一次地狼狽離開全然不同,這一次,當(dāng)林淡踏入玄寂宗,迎接她的是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和峰主,更有許多內(nèi)門弟子站在遠(yuǎn)處,用敬畏的目光看著她。</br> 如今,林淡的傳說已傳遍了整個南華大陸,她僅在筑基期就煉出神丹,又接連沖破了筑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分神期的心障,成為了合體期巔峰的修士。她的煉丹術(shù)已屬當(dāng)世第一,然而她的刀法卻又連斬?cái)?shù)百名頂尖強(qiáng)者,用無數(shù)神魂的泯滅奠定了不輸于混沌劍訣的威名。</br> 她是當(dāng)之無愧的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是所有天之驕子觸之不及的存在。曾經(jīng)的她有多狼狽,現(xiàn)在的她就有多耀眼。</br> 這些曾經(jīng)排擠過她、貶低過她的人,現(xiàn)在卻連與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在她睨來的一瞬間倉惶退后,這種倉惶來自于內(nèi)心的羞愧,也來自于對林淡滿身煞氣的恐懼。她的整個身體都籠罩在一股令人戰(zhàn)栗的恐怖氛圍中,修為低微的人說不出這股氛圍是什么,但修為高一些的人卻知道,那是孽,是攪碎了無數(shù)金丹,破滅了無數(shù)神魂才能凝聚出的孽!</br> 她手中握著的鋼刀絲毫沒有裝飾物,只一個刀柄,一扇刀身,卻已足夠令人忌憚,原本閃爍著銀白寒光的刀刃如今已被無數(shù)修士的血染成了暗紅色,看上去十分不祥,更有一股緩緩流動的煞氣縈繞在刀尖,經(jīng)久不散。</br> 這把刀很是不凡,沒有什么天材地寶能夠讓它進(jìn)階,唯有修士的血液才能澆灌。只一眼,玄寂宗煉器峰的峰主就已看出了一些端倪,對林淡危險程度的判斷又提高了很多。萬幸玄寂宗這一次沒有站錯隊(duì)從而與她為敵,否則來日必有大禍!</br> 不知怎的,煉器峰的峰主便想起了丹霞峰峰主曾經(jīng)說過的話——此子將來必定不凡!</br> 說曹操曹操就到,煉器峰峰主正思忖著,就見丹霞峰峰主寧靜遠(yuǎn)飛快從天邊掠來,隔了老遠(yuǎn)就拱手道:“林丹師,您終于來了,稍后我能否有幸邀您去洞府一聚?你我二人可暢談丹道。”</br> 當(dāng)初林淡走的時候僅是一個被宗門丟棄的喪家之犬,今日.她回來,卻已是各峰主都得小心翼翼對待的人物,所謂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不外如是。</br> 林淡想也不想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惹得寧靜遠(yuǎn)哈哈大笑,心情舒暢。能與煉制出雙神丹的林淡暢談丹道,這恐怕是整個南華大陸的丹修都夢寐以求的事了吧?</br> “不知寧然可好?”林淡忽然想起一個人。</br> 寧靜遠(yuǎn)指著不遠(yuǎn)處的玄影石壁,老懷大慰地說道:“林丹師您看。”</br> 只見一名身材挺拔的少年在壁前演練招式,一道道剛猛劍意從他的劍尖吐出,又擊打在絕壁上,蕩出層層氣浪。這氣浪灼熱得很,也鋒銳得很,逼地旁邊的眾位師兄弟只能躲遠(yuǎn)一些,免得被誤傷。</br>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他收斂劍意,抬頭看過來,嚴(yán)肅的小臉先是一僵,然后就綻開一抹燦爛無比的笑容。他不敢上前與林淡打招呼,因?yàn)樗粩?shù)位長老和峰主簇?fù)碓谥虚g,顯得那樣威嚴(yán),全然不似離開時的狼狽。</br> 他抬起手揮了揮,林淡便也笑著點(diǎn)頭,惹得他差點(diǎn)高興地蹦起來。</br> 旁邊有人小聲說道:“看吶,那就是林淡,寧然的劍骨就是從她身上挖出來的。”</br> “啊?他竟然敢挖林淡的劍骨?那可是南華大陸第一丹修啊!”</br> “不是,劍骨是林淡自己挖的,離開的時候恰好撞見寧然,隨手就給他了。你也知道,林淡要轉(zhuǎn)修丹道,這劍骨于她無用。”</br> “若是我,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又豈敢自廢修為另擇道途?難怪林淡是林淡,而吾等只是凡人。”</br> “是呢,她凝聚出的劍骨又豈會是凡骨?你看寧然,才兩年時間就已經(jīng)結(jié)丹,比起那些天賦絕佳的內(nèi)門弟子絲毫也不差。”</br> 眾弟子小聲述說著林淡的事跡,再去看她時目光已變得十分崇敬。林淡卻只是看了寧然幾眼就繼續(xù)朝玄寂殿走去,心性并不為世人的看法而動搖。入殿之后,各位長老和峰主就陸續(xù)告辭了,而玄寂宗宗主則把林淡引入地下一層,讓她查看大弟子的身體狀況。</br> “自那天之后,他就一直是這個狀態(tài)。”宗主憂心忡忡地說道。</br> 林淡垂眸看去,眉心不由自主地皺了皺。三天過去,樂正玖依然處于昏迷中,即便整個身體浸泡在滿滿一池的萬年石鐘乳內(nèi)也未曾有絲毫好轉(zhuǎn)的跡象。林淡曾經(jīng)與他共同修煉混沌劍訣,神識輕易就入了他的紫府,又踏進(jìn)他的識海,檢視了一番。</br> 他的識海原是一片浩瀚熔巖,處處都是火焰與熱浪,還有被霞云染成一片瑰麗色澤的天空。這里的景色有多美,對于入侵者而言就有多危險。但是現(xiàn)在,這片識海不知怎的竟形成了幾個望不見底的深淵,內(nèi)中有黑色的氣流緩緩旋轉(zhuǎn),把周圍的熔巖盡數(shù)吸入,又吞噬了熱浪、火焰和霞云。若是放任這些深淵不管,樂正玖的識海早晚有一天會徹底陷落,進(jìn)而形成一個黑洞。</br> 那樣的后果是任何人都難以承受的,即便強(qiáng)悍如樂正玖,也有可能從分神中期跌落至筑基期,更有可能直接被這些黑洞吞噬,從而身死道消。這些傷顯然不是在大戰(zhàn)中留下的,而是日積月累所成。</br> 但是有誰能夠入侵他火焰地獄一般的識海,對他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那人的修為必須在分神期以上,而玄寂宗宗主是大成期的修士,他不可能察覺不到這樣一縷不懷好意的神識。</br> 林淡百思不得其解,退出樂正玖的識海后便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玄寂宗宗主。</br> 宗主老臉一紅,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林丹師,我這徒兒的傷你能治嗎?”</br> 既然這人不想說,林淡也就沒追問,點(diǎn)頭道:“能治,把這顆養(yǎng)神丹喂他服下,再把這顆引神丹融入池水里讓他泡著,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他就能好。”</br> 玄寂宗宗主再三致謝才接過兩枚丹藥,一枚融入石鐘乳,一枚塞進(jìn)徒弟嘴里,卻見他死死咬著牙關(guān)不肯吞服。</br> “好徒兒,你張張嘴。”玄寂宗宗主視樂正玖為親子,百般耐心地哄著,卻絲毫作用都沒有。折騰了大半天,他不得不向林淡求助。</br> 林淡二話不說就跳下池水,一手捏著養(yǎng)神丹,一手抱住樂正玖的腦袋,輕聲道:“樂正玖,該吃藥了。”</br> 樂正玖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有所感應(yīng)。林淡抹掉他臉上的乳白色水珠,又捏住他的下頜,將藥丸塞了進(jìn)去。這一次,樂正玖再無一絲抗拒,終是順利地把藥吃了。</br> 林淡松了一口氣,正準(zhǔn)備爬上岸,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垂落的腰帶被樂正玖牢牢握在掌心,根本抽不出來。無法之下,她只能拆了腰帶,從乾坤戒里拿了一條新的綁上,又把沾在衣袍上的萬年石鐘乳盡數(shù)斂入掌心,倒回池內(nèi)。</br> “當(dāng)初我離開的時候,他送了我兩枚戒指,這兩枚是我還給他的。”林淡把裝滿寶物的乾坤戒遞給玄寂宗宗主。</br> “好,我一定交到他手上。”玄寂宗宗主羞愧地很,完全不敢去看林淡的眼睛。這人心里有一桿秤,誰對她好,誰對她壞,她都記著呢!有仇她會報,有恩她片刻也不敢忘,這樣好的孩子,他當(dāng)初怎么就硬是看不上呢?</br> “唉……”萬千思緒,最終只化作了遺憾的長嘆。</br> 林淡踏出玄寂殿,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梁錦溪御劍而來,表情十分焦急。被她踩在腳下的天啟劍感應(yīng)到了林淡的氣息,忽然變得十分焦躁,一會兒左右搖晃,一會兒陣陣嗡鳴,竟不知怎的將梁錦溪甩了下去。</br> 梁錦溪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堪堪調(diào)整好姿態(tài)安然落地,大驚失色的樣子顯得很狼狽。而天啟劍根本就不管她,咻的一聲沖到林淡身前,用劍穗碰了碰她的額頭和臉頰。</br> 林淡面無表情地避開了它的親近。</br> 天啟劍嗡嗡嗡地震動,想要再往前,卻被懸掛在林淡腰間的鋼刀所散發(fā)的煞氣逼退了。這刀雖無靈智,其威勢和靈壓卻遠(yuǎn)在天啟劍之上。</br> 天啟劍定格在林淡身前不動了,仿佛一瞬間被一層厚厚的冰封印了一般。</br> 林淡只是歪了歪頭就從它側(cè)邊走過,徒留一個孤傲的背影。</br> 梁錦溪匆忙趕來,卻沒有時間也沒有勇氣與她說上半句話,只能牢牢握住天啟劍,力氣大的仿佛要將它捏碎。天啟劍在她掌心掙扎,拽著她在殿前的空地跑來跑去,沒完沒了,惹得路過的弟子無不掩嘴偷笑。</br> “看吶,都兩年了,梁師姐還制不住天啟劍!”</br> “她的模樣如此狼狽,怎么能配合好大師兄?”</br> “唉,若是林師姐不走,她和大師兄恐怕已經(jīng)修煉到混沌劍訣第七重了吧?可不像梁師姐,與大師兄練了兩年還停留在入門階段。”</br> “林師姐是天縱奇才,梁師姐能與她比嗎?若不是占著本宗弟子的便宜,她焉有資格與大師兄同練?”</br> 曾經(jīng)這些人是如何奚落林淡的,如今又都盡數(shù)還在了梁錦溪身上,而這樣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因?yàn)榱哄\溪知道,她根本沒有辦法與樂正玖一起修煉混沌劍訣。曾經(jīng)的她處處打壓林淡,引她發(fā)狂發(fā)癲,丑態(tài)盡顯。但是現(xiàn)在,林淡退出戰(zhàn)局,徹底成全了她,她卻對未來充滿了迷茫——</br> 林淡離開玄寂宗之后就入了南華大陸第一煉器宗開天宗門下,成了新設(shè)立的丹堂堂主。卻原來早在兩年前林淡就與開天宗有合作,宗門內(nèi)的人都是一些煉器狂人,平時只知鉆研各種煉器術(shù),不知爭權(quán)奪利,這種氛圍恰是林淡最喜歡的。</br> 煉器宗與全大陸的宗門均有合作,又有一具神級傀儡作為鎮(zhèn)宗之寶,旁人自然不敢打他們的主意。林淡進(jìn)了開天宗就等于進(jìn)了保險箱,內(nèi)憂外患皆除,從此便安下心來煉制丹藥,推演刀法,修為增長的速度堪稱一日千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