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7 章 逆轉(zhuǎn)人生13
永信侯夫人緊緊抱著女兒,想哭又怕嚇著她,只能憋著。倒是劉玉潔看清屋內(nèi)的滿地狼藉,明悟道:“母親,我是不是又瘋魔了?我身上還戴著您去含光寺求來的羅漢玉佩,怎么會呢?我,我頭疼!”</br> 剛說了兩句話,劉玉潔便抱住腦袋呻.吟起來,仿佛又要發(fā)瘋。</br> 其余人全都躲得遠遠的,包括這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唯獨那位表小姐上前幾步,憂心道:“嫂嫂,您先前好嚇人啊,拿起剪子四處亂扎,傷了我倒是沒什么,傷了自己可該怎么辦呀?”</br> 她話音剛落,忠勇伯夫人就尖叫起來:“怎么還動起刀槍了?萬一這些仆婦沒把她看住,讓她跑去外面了可怎么得了!不行,親家母,你今天一定要把她帶回去,我們家可經(jīng)不起這樣折騰!”</br> 本就心煩意亂的劉玉潔越發(fā)感到頭疼,剛恢復清明的眼眸很快就變渾濁了,內(nèi)中閃現(xiàn)著瘋狂之色,身體更是一陣一陣地抽搐,翻著白眼吐著舌頭的模樣十分駭人。</br> 莫說忠勇伯府家的人避她如蛇蝎,就連永信侯夫人都嚇得直發(fā)抖。</br> 見此情景,林淡漫步上前,用佛塵拂了拂劉玉潔的腦袋,只一瞬間,劉玉潔扭曲的面容就恢復了恬靜,仿佛剛才那個幾近瘋魔的人完全不存在一般。</br> “好厲害的仙法,竟只輕輕一掃就把邪祟驅(qū)走了!”站在門外的幾名仆婦忍不住小聲驚嘆。</br> 忠勇伯夫人和二公子也對視一眼,然后從彼此的瞳孔中看見了深深的敬畏。越是地位尊崇的人,對鬼神之事越是篤信,家里總會供奉幾尊菩薩,時不時參拜,祈求保佑。那含光寺就是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受到了眾人的推崇,然而,即便世人把含光寺的靈性傳得神乎其神,仿佛他們才是仙家正統(tǒng),在林淡這實實在在的仙術(shù)面前,卻也輸?shù)靡凰俊?lt;/br> 忠勇伯夫人垂頭看了看自己從含光寺請來的據(jù)說是開了光的佛珠,又看了看兒子腰間佩戴的觀音玉佩,再聯(lián)想到這些東西都壓不住兒媳婦體內(nèi)的邪祟,一顆心就完全偏向了林淡。論起斬妖除魔,終究還是這位仙長更厲害一些!</br> 震懾住了眾人,林淡才徐徐開口:“這位善知識體內(nèi)陰氣太重,還需服用一些純陽丹,以增加陽氣。陽氣一重,那邪祟自然而然便不敢近身,日后只需靜養(yǎng)就能保得一生平安。”</br> 永信侯夫人對林淡已是百分百信任,連忙點頭道:“好好好,多謝仙長賜丹。”</br> 林淡擺手道:“那丹藥我早已用完了,可否騰出一座帶膳房的院落,讓我現(xiàn)下就煉制一些。”話落去看忠勇伯夫人。</br> 忠勇伯夫人哪里敢忤逆這位活神仙,連忙命人騰空了隔壁的院落。</br> 林淡請求二公子派人把守各個要道和門戶,嚴禁閑雜人等入內(nèi),對方也一一點頭答應。</br> 唯獨那位表小姐笑得十分勉強,再三詢問林淡能否真的把邪祟驅(qū)走。</br> 林淡深深看了表小姐一眼,然后甩著佛塵進入小院,并未答復一字半句。她向主家要了一碗豬心血、一瓶蜂蠟、一碟朱砂,主家二話不說就給她去找,還專門殺了一頭豬,接了一碗心頭血,對她的態(tài)度可謂是有求必應。</br> 進入膳房后,姚碧水小聲問道:“林姐姐,您真的會煉丹嗎?”</br> “煉什么丹,不過炮制藥材罷了。來之前我雖已猜到這位劉小姐的病情,然而開藥的時候卻還是得根據(jù)她的脈象做出一定的調(diào)整,不能像治療永信侯那般只管下猛藥,所以我?guī)淼乃幉挠械哪苡茫械膮s是不能用了。”</br> 林淡一邊說話一邊把豬心血和酸棗仁一塊兒倒進燒熱的鍋里煸炒,徐徐道:“若要讓藥材發(fā)揮最大的療效,還需經(jīng)過特殊手法的炮制才行。如今市面上的藥材,炮制手法非常拙劣,所以須得我自己動手。這個過程,與煉丹有異曲同工之妙。苗苗,你且看好了,這酸棗仁唯有與豬心血一起炒制過后才焦脆易碎,并且可以增強養(yǎng)心安神的功效,是普通酸棗仁不能比的。”</br> 許苗苗站在小凳子上,認真盯著林淡的一舉一動。</br> 林淡每炮制一味藥材,便要仔細講解一番,末了把所有藥材按照一定的比例研磨成粉,倒入鍋內(nèi)與蜜蠟一起炒制,又捏成一顆顆丸子,放入一個煉丹的銅爐。</br> 姚碧水不解道:“林姐姐,捏好的藥丸你怎么又放回爐子里了?這一燒,蜜蠟就化了,藥丸子不就不成形了嗎?”</br> 林淡笑著說道:“無事,你把外面那些人請進來,我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br> “哦,好。”姚碧水唯唯諾諾地點頭,剛走到門口又問:“林姐姐,外面那些大夫治病救人用的都是湯藥,因為藥材合水煎煮才能散發(fā)藥力。您這藥丸子沒過過水,藥力未曾溶解,真能治病嗎?”</br> “放心,這藥丸子比湯藥的效果強千萬倍。”對于自己的專業(yè),林淡向來是很傲氣的。</br> 姚碧水見她十分篤定,這才去了。許苗苗拿著一塊抹布,把廚房內(nèi)的痕跡都打掃干凈,免得叫人窺視了師父的獨門絕學。</br> 永信侯夫人把林淡的種種神異之處告訴女兒,又言侯爺?shù)陌导踩缃褚讶耍虼梭@動了皇上和瑾親王。</br> “……你是沒看見,那位仙長只給你爹爹喝了兩碗符水,你爹爹的病就好了,如今能跑能跳,精神得很!皇上和王爺就在一旁看著,對此很是不敢置信,還把所有太醫(yī)找來給你爹爹會診,硬是探不出你爹爹的暗疾在哪里,還說只需靜養(yǎng)兩三月,你爹爹就能像以往那般舞刀弄槍、打馬馳騁。今日,你爹爹起得比我還早,在演武場上耍了一會兒大刀,出了滿身熱汗,又用了兩碗雞絲粥,一碗水蒸蛋,胃口可好了!”</br> 劉玉潔滿心都是歡喜,感嘆道:“爹爹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好好吃一頓飯了吧?真好呀!”</br> “是呀!所以你看,那位仙長法力非常高深,你這點小問題能跟你爹爹比嗎?她連你爹爹那個半死之人都能救,更何況是你?不過一些魑魅魍魎罷了,她方才佛塵一揮,不就趕走了嗎?”</br> “是呢。她那佛塵往我腦袋上一拂,我瞬間就覺得思緒清晰了,身子骨也松快了,說不出得舒服!”聽多了林淡的神異之處,劉玉潔內(nèi)心的恐懼早已一掃而空。只要有這位仙長在,她一定會沒事的!</br> 忠勇伯府的人津津有味地聽著永信侯夫人的述說,對那位仙長自是越發(fā)神往,唯獨表小姐撇著嘴,笑得有些譏諷。什么邪祟?這些愚昧的人還真的以為一個神棍就能解決劉玉潔的問題?做夢呢!</br> 眾人早已等得心焦,得知丹藥煉好了,連忙浩浩蕩蕩地去了隔壁的小院,剛走入大廳就見林淡并指往煉丹爐上一點,幾顆散發(fā)著瑩潤光澤的丹藥就噌噌噌地從爐口彈射而出,自動落入她早已準備好的瓷瓶里。</br> 只這一手“仙丹躥爐”便令眾人爆發(fā)出震天響的驚嘆,而永信侯夫人和劉玉潔更是心中大定。</br> 忠勇伯夫人哪里還記得兒媳婦的瘋態(tài),恨不能跪在林淡腳邊,求她招收自己為信徒。這是真神仙啊,騙子哪里有這種神乎其神的本事!</br> “丹藥已經(jīng)煉好,這位善知識,請您每日吞服一顆,連服半月便能補回流失的陽氣。另外,還請您每日抽.出兩個時辰吟誦《靈寶經(jīng)》,并保持平和的心態(tài),如此,那邪祟自然不敢近您的身。您體質(zhì)偏陰,容易被邪物沖撞,即便吃完了丹藥,每日的誦經(jīng)也不能停下,您記住了嗎?”</br> “記住了,記住了!我現(xiàn)在就服藥,謝謝仙長!”劉玉潔被邪祟折磨了大半月,內(nèi)心的痛苦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自然不敢忤逆林淡的話。只要能讓邪祟永遠離開她的身體,莫說每日誦經(jīng)兩個時辰,就算是三四個時辰,她也愿意。</br> 她急急忙忙咽下丹藥,連水都來不及喝,只過片刻就覺得肚子里涌出一股熱氣,又很快流遍全身,讓她冰涼的手腳變得暖和起來。她把這種神奇的現(xiàn)象描述給母親、婆婆和丈夫,弄得這些人一愣一愣的,唯獨表小姐彎彎的眉眼中暗藏一些嘲諷之色。</br> 這神棍聲勢弄得再大又如何?劉玉潔根本不是邪祟入體,吃再多藥也是白搭!這些人真是蠢呀,輕易便被我玩弄于股掌……表小姐垂下眼瞼,免得目中的笑意被人看了去。</br> 林淡鋪開筆墨紙硯,一邊畫符一邊吩咐:“我再給這位善知識畫一張安神符,每日壓在枕下睡覺,便能避免那邪祟趁夢而入。符紙上的符文完全消失的那一日,便是邪祟徹底被驅(qū)除的一日。”</br> “多謝仙長!”永信侯夫人連忙拉著女兒行禮,眼眶略微潮濕,竟是感激地快哭了。</br> 忠勇伯夫人盯著丹藥和神符,目中滿是垂涎之色。這永信侯府果然權(quán)勢滔天,連這等神通廣大的人物也能攀交!對了,永信侯的病既然好了,那他便能再次入朝為官吧?憑他的從龍之功,職務怎么著都不會小!</br> 思及此,忠勇伯夫人心頭火熱,竟是再也不敢提讓親家母把兒媳婦帶回去的話。</br> 二公子比母親更識時務,這會兒已經(jīng)對著劉玉潔噓寒問暖、溫柔撫慰,看也不看那表小姐一眼。</br> 林淡畫完符,又徐徐道:“這邪祟因何找上伯府,卻是有些奇怪,不若各位將生辰八字報予我,讓我來算一算。”</br> 眾人對她的本事早已深信不疑,連忙各自報了生辰八字。林淡掐指推算,末了直勾勾地看向那位表小姐,言道:“忠勇伯府乃武將之家,殺伐之氣濃重,本該諸邪退避才是,又如何會讓一個小小邪祟大肆作亂,卻原來這根子并非出在府中人身上,竟是這位表小姐所致。這位表小姐的四柱八字十分奇詭,年柱文昌,月柱將星,日柱天德,時柱月德童子,主劫煞、十惡大敗,八字分別為辛丑、壬寅、癸卯、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分別主養(yǎng)、胎、絕、墓、死、病、衰、帝旺。換言之,這位表小姐乃官傷流水之命,去了哪兒,哪兒便災禍連連,而這位善知識八字屬陰,平日里又與她待得時間最長,自然會受她的命格影響,被那邪祟趁虛而入。不知你們是否留意,善知識每次病發(fā),都是在表小姐來了之后?”</br> 劉玉潔嚇得臉色發(fā)白,連忙往母親身邊縮了縮,再一細想,仙長說得果然沒錯,每次表小姐來了她的小院,她就會發(fā)病,從無例外!</br> 劉玉潔能想到的,忠勇伯夫人和二公子如何想不到,再看表小姐時目光已完全冷了下來。仙長的話頗為深奧,但劫煞、十惡大敗、絕、墓、死、病、衰這些十分不吉利的字詞,他們還是能聽懂的。這人的命格說白了就是個天煞孤星,難怪她爹娘、爺奶、兄弟姊妹都死絕了,只留下她一人獨活!</br> 忠勇伯夫人又氣又怕,深恨自己為何要多管閑事,把這個喪門星接來府中。</br> 二公子也心里膈應,面上便露了一些厭惡之色。</br> 表小姐最善察言觀色,紅著眼眶指控道:“你胡說,你不過是個裝神弄鬼的騙子罷了……”</br> 林淡輕笑一聲,繼續(xù)道:“我是不是胡說,大家應該有所感知才對。自從這位表小姐進門,伯夫人,您是不是常常易怒易躁、失眠盜汗、手腳僵冷、頭腦眩暈,偶爾吹個風便能病倒,身子骨大不如前?”</br> 忠勇伯夫人大驚失色,繼而惡狠狠地看向表小姐,咬牙道:“是的,仙長說得沒錯。”</br> 林淡看向二公子,言道:“您則精神恍惚、心思煩亂,內(nèi)外交困、動輒得咎,再不復之前的平安順遂,甚至好幾次在辦差時出了差錯,遇見血光之災?”</br> 二公子冷汗淋漓地點頭:“是,是的,仙長全部說中了!”</br> 林淡又看向周圍的仆婦,一個一個指點過去:“自從表小姐來了伯府,你是不是經(jīng)常腰腿疼痛,精神不濟?你是不是時常頭疼腦熱、通體不暢?你是不是記憶力忽然衰退,只隔了一小會兒就忘了主子的吩咐,像失了魂一般……”</br> 被她指到的人莫不用力點頭,個個都是驚懼難安的神色。</br> 表小姐的心態(tài)崩塌了,竟連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命格。</br> “這么多的異常同時發(fā)生,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若想家宅平安,伯夫人還是早些把這位表小姐送走為好。”林淡甩了甩佛塵,徑直往院外走去,翻飛的裙角透著一股輕靈之氣。</br> 驚駭中的忠勇伯夫人和二公子這才堪堪回神,然后亦步亦趨地跟上,苦苦哀求林淡也給他們弄一些仙丹、神符。林淡總也不應,只說讓他們送走那位表小姐,家宅自然就安寧了。</br> “……好好好,我馬上就派人把她送回老家去!她家中還有叔叔伯伯,怎么著也輪不到我這個表姨來養(yǎng)她。我真是豬油蒙了心,怎么會主動攤上這種禍事,差點把我一家老小給害了!”忠勇伯夫人一邊說話一邊奉上一個沉重的寶匣。</br> 林淡瞥了姚碧水一眼,姚碧水便伸手接了,然后乘坐馬車飄然遠去。</br> 忠勇伯夫人墊著腳尖目送她們遠走,回過頭來便狠狠扇了兒子一巴掌,厲聲罵道:“你這混賬東西,差點把一個喪門星弄進府中!我說你怎么最近越來越不成器,動不動就做錯事被你爹爹罵,卻原來是被她給克住了!還好你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不長,要不然被邪祟上身的人就是你了!哎喲,我的腦袋又疼了,不行,我這就叫人把那喪門星送走,一刻都不能留她!”</br> 二公子委屈道:“娘,當初要不是您喜歡她多過玉潔,又說她溫柔賢淑,兒子也不會動了納她為妾的心思,您怎么反倒怪起兒子來了?幸好今天道長來了,不然咱們?nèi)业沽舜竺惯€不知道是被誰害的。”</br> 兩人嘀嘀咕咕地走遠了,過了一會兒,一輛馬車駛?cè)氩笙铮幻倥粠讉€身強力壯的仆婦押上車,又綁住手腳,飛快送走了。留下的仆婦沖地上吐了幾口唾沫,罵了幾聲晦氣,然后飛快跑進角門,絮絮叨叨地說著要摘柚子葉洗澡。</br> 另一頭,林淡也坐在一輛華貴的馬車上,搖搖晃晃地往城門口駛?cè)ィ矣虏陀佬藕罡寂闪耸绦l(wèi)護送,排面非常大,惹得街邊的路人頻頻側(cè)目。</br> 姚碧水拍了拍座下的軟墊,低聲喟嘆:“有權(quán)有勢真好呀。”</br> 林淡捂住許苗苗的耳朵,告誡道:“別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話。”</br> “跟著您,她將來一定會成為超凡脫俗的人。”姚碧水笑著調(diào)侃。</br> 許苗苗睜著一雙大眼睛,無比信賴地看著林淡,惹得林淡低笑起來。不知為何,她的心越來越柔軟了。</br> 姚碧水仔細回想先前的事,問道:“林姐姐,那劉小姐真的不是邪祟入體嗎?”</br> “非也,她實則得了一種病,名為臟燥證,此癥多發(fā)于婦人,且心因大過外因,只要用藥得當,又保持住平和的心態(tài),不日便能痊愈。但是,若找不出心因,即便我一時半會兒控制住了病情,稍后她照樣會發(fā)作,故此,我讓侯夫人將她近日的生活起居詳述于信中,試圖找到致病的根源。”</br> “那根源您找到了嗎?”</br> “自是找到了,在信中,每日陪伴劉小姐最多的人是那位表小姐。二人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然,你可知道她們說了什么?”</br> “說了什么?”姚碧水好奇地追問。</br> “那表小姐整日把二公子的風流韻事掛在口中,一會兒說他如何如何寵愛兩房妾室,一會兒又說他如何如何尋花問柳,把劉小姐平靜的心湖徹底攪亂。再者,妯娌之間的小事,她也拿來說嘴,大嫂嫂多得了一支金釵,三嫂嫂多得了半匹蜀錦,都能被她無限夸大為公公婆婆虧了劉小姐,對劉小姐不公。你想,若是有一個人每時每刻在你耳邊念叨你丈夫公婆對你如何苛待,你的日子過得如何凄慘,你煩不煩?郁不郁?躁不躁?”</br> “自是要煩、要郁、要躁的!”姚碧水眉頭緊擰,光是聽著就覺得非常不舒服。</br> “那表小姐十分擅長言語之術(shù),又很懂得操控人心,久而久之,這劉小姐就被她完全干擾并患上了臟躁證。是以,我先用安神香喚醒劉小姐的神智,再令她服用養(yǎng)心寧神的藥丸,又讓她每日嗅著浸透了安神香的符箓?cè)胨杖蘸妹撸眢w自然能康復。那化入水中的符箓并不神奇,只是一種可溶于水的藥膜罷了,我這驅(qū)邪的佛塵浸透了提神醒腦的藥物,自然能瞬間讓劉小姐恢復正常。”</br> 姚碧水聽呆了,滿心都是對林淡的佩服。這些手段說起來容易,但尋常人哪里想得到?即便想到了,又如何做得出這些藥效強悍的符箓和藥丸?說來說去,沒有絕頂高明的醫(yī)術(shù),這活神仙的幌子林姐姐是斷然撐不起來的!</br> “林姐姐,既然劉小姐只是得病,那您為何又要給伯府眾人算命?還算得那么準?”姚碧水的好奇心依然沒能得到滿足。</br> “并非算命,不過是普通的望診再加推理而已。”林淡輕笑道:“那伯夫人四十五六的年紀,身體已經(jīng)跨入一個自然衰敗的階段,夜不能寐、精神短淺,頭疼胸悶都是先兆,即便表小姐不來,也會發(fā)作。至于那二公子,他與表小姐有私情,且正打得火熱,自然會日日夜夜想著她,又怎么會有精力為家族辦差?他雖無職務,卻被忠勇伯逼著去軍營訓練,演武場上刀來劍往,容不得分神,他心里想著女人,身體又被酒色掏空,稍不留意便會受傷,這就是所謂的血光之災。那些仆婦就更為簡單,她們工作勞苦,身上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我觀其容色,立刻便能猜到十之八.九,故而一說一個準。這些病痛本就潛伏在他們體內(nèi),又時常發(fā)作,我不說,他們不會留意,然而我一說,又把發(fā)作的原因和時間都推到那表小姐身上,他們自然會產(chǎn)生相應的聯(lián)想。這也沒甚玄奧,不過一些心理誘導之術(shù)罷了。”</br> 林淡看向許苗苗,微笑道:“這就是醫(yī)者的本事,苗苗,你若是足夠努力,將來有一天也能像我這樣。”</br> 許苗苗握拳道:“師父,我會努力的!我回去就抄寫湯頭歌!”</br> “乖。”林淡欣慰地揉了揉小徒弟的腦袋,語重心長地道:“知道我為何要唆使伯府將那表小姐送走嗎?倘若她只是攪亂了劉小姐的心緒,這倒罷了,然而她偏偏趁著劉小姐病發(fā)時將她帶到前院,誘她幾次跳湖,又在她失去理智時將剪刀、金釵等尖銳之物遞到她手中,企圖令她自戕。這位表小姐的行為等同于謀殺,已打破了道德底限,我若是想治好劉小姐,就必須將她送走,否則這病永遠都好不了。而劉小姐心智不堅又敏感脆弱,我讓她每日誦經(jīng),令她的注意力從她夫婿的身上移開,她受了道經(jīng)的熏陶,時間長了自然會看淡兒女情長,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這臟燥證就永遠不會發(fā)作。所謂醫(yī)人先醫(yī)心,這是醫(yī)者應該牢記于心的第一要訣,明白嗎?”</br> 許苗苗似有所感,用力點頭。</br> 林淡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圓臉,忽然臉色一沉,犀利的目光直直掃向車窗外的某一處。</br> 姚碧水緊張道:“林姐姐,怎么了?”</br> “方才有人在車外監(jiān)視我等。”</br> “是不是許祖光或者萬御史的人?”</br> “我不知,卻也不懼,你且安心。”林淡不緊不慢地擺弄小幾上的茶具。</br> 姚碧水慌亂的表情立刻收斂,輕笑道:“有林姐姐在,我自然不怕的。”</br> 把林淡等人送回道觀,馬車和侍衛(wèi)便回轉(zhuǎn)了,其中一名侍衛(wèi)徑直去了山腳處的農(nóng)舍,將忠勇伯府內(nèi)發(fā)生的種種事情詳述一遍,又原封不動地還原了林淡和姚碧水、許苗苗的對話。</br> 俊美男子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似在假寐,又似在沉思,過了很久才心情愉悅地低笑起來:“原來如此,這活神仙的贊譽,她倒也擔得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