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末世10
車子依舊平穩(wěn)地行駛,小邱就像個機器人,唯一的功能是開車,完全不去過問林淡的所作所為。</br> 林淡用一個保溫杯把鮮血收藏起來,以防日后有用,然后問道:“博士,水系異能者能控制液體,昨晚為什么沒人為廖志濤止血?”她原以為廖志濤不會死,但結(jié)果卻超出了她的預料。</br> 肖俊霖輕笑道:“因為他們只能操控被他們打了印記的液體。”</br> “什么意思?”</br> “我跟你說過,異能包含兩個部分,一是元素之力,二是精神力,元素之力是載體,精神力是印記,二者不能單獨存在,必須互為依托。打一個通俗的比方,得到一張銀行卡沒有用,你還必須掌握密碼才能提取里面的金錢,異能也是如此。異能者召喚出來的自然元素充滿了他們的精神力,這就是印記,唯有通過這些印記才能去精確地掌控元素之力,然后形成各種招式和技能。自然界里已經(jīng)存在的元素并未沾染他們的精神力,所以無法操控,正如路上撿到的銀行卡,在沒有密碼的情況下只能看著,不能動用。”</br> 肖俊霖專注地凝視林淡,眸光閃爍:“而你與所有人都不同,你的精神力強悍到不需要標記就能操控水元素的程度。或許再過幾年,別的異能者也能領悟到這一點,但現(xiàn)在他們還不行。”</br> 林淡心下微動,進一步詢問道:“博士,您是說我既可以用自己的銀行卡,也可以用無主的銀行卡,甚至于還能把別人的銀行卡搶過來,改成自己的密碼?”</br> 肖俊霖低笑兩聲,頷首道:“是這樣沒錯。”</br> 林淡盯著他,繼續(xù)道:“博士,末世才剛剛開始,你為什么懂這么多東西?”</br> 肖俊霖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人類還沒發(fā)明外太空探測器的時候,愛因斯坦就能通過猜想還原宇宙的一部分面貌,他憑借的又是什么?”</br> 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無情地碾壓,林淡只能閉緊嘴巴,暗暗琢磨博士提出的“銀行卡理論”。果然與博士待在一塊兒,她就能學到很多知識,然而柳葉為什么會認為博士沒有能力?她到底對博士存在怎樣的誤解?</br> 林淡并未糾結(jié)于這個問題,很快就沉浸在了異能的修煉中。她拿出一袋初級晶核,一顆接一顆地吸收,幾乎沒有停歇。肖俊霖默默感受著她清澈如水的精神力,嘴角不由瀉出一絲微笑。這笑容并不冷冽,也不尖刻,實實在在地表達著他的舒適和愉悅,而他本人卻并未發(fā)現(xiàn)。</br> 臨到傍晚,車隊緩緩停靠在一座加油站。</br> 林淡把僅剩的幾顆晶核收起來,跳下車。機器人一般的小邱像是瞬間充滿了活力,趴在車窗上笑嘻嘻地與大伙兒說話,然后讓人把昏迷的楊進抬下去。</br> “他怎么了?”柳葉盯著楊進格外蒼白的臉,不放心地追問。</br> “我也不知道,他一上車就睡了過去,途中一直沒醒。”小邱搖搖頭,表情很無辜。</br> 柳葉自然不會懷疑她,探過楊進的鼻息,確定這人沒死也就離開了。一個小時后,楊進在食物的濃香中清醒過來,聽見周圍的嘈雜聲,立刻便要求救,口中卻被林淡塞了一瓶水。他下意識地吞咽了幾口,水在他口腔里的時候還是冷的,一入咽喉就變得無比滾燙,差點灼穿他的脖子和腸胃。</br> “啊啊啊啊……”</br> 凄厲的嚎叫聲打斷了正在享受晚餐的眾人。柳葉立刻走過去,質(zhì)問道:“你對他做了什么?”</br> 林淡低垂著腦袋,小聲道:“我給他喂了幾口水。”</br> “她,她用開水,灌我!”楊進艱難地說完這句話,喉管就完全黏連了,只能發(fā)出破碎的氣音。</br> 林淡還沒開始做飯,擺放在她面前的只有幾包餅干,幾袋方便面和一瓶剛開封的礦泉水。小邱拿起瓶子,困惑道:“哪里來的開水,明明是冷的啊?這邊火都沒有,我正準備去找別人借酒精爐子呢。”</br> 瓶子里的水是冷的,柳葉自然看得見,卻還是掐住楊進的下頜,迫使他張嘴。但他的口腔完好無損,被開水燙傷的是更深的喉管和腸胃,沒有特定的醫(yī)療儀器根本無法查驗清楚。</br> 柳葉反復觀察了好一會兒,沒能發(fā)現(xiàn)異常,又被楊進痛苦的呻.吟弄得心煩,只能作罷。</br> 其余人以為楊進在故意找林淡的茬,也都沒當回事。唯有楊進自己知道,他現(xiàn)在的傷勢有多嚴重。他的身體大量失血,已出現(xiàn)了頭暈、盜汗、手腳冰冷等癥狀,喉嚨黏連了,腸胃灼傷了,根本無法進食。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死在林淡手里。</br> 林淡哪里是什么軟柿子,根本就是一顆長滿刺的鋼球,隨便一碰就能扎得他遍體鱗傷。他真有些怕了,想讓柳葉換個人照顧自己,卻連話都說不出。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什么叫求告無門、生死無路。</br> 他站不起來,所以無法逃跑,只能伸出手不斷在周圍摸索,試圖拉一個人救救自己。他啊啊啊地叫著,狼狽地像一個乞丐。</br> 林淡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這才探出精神力,將他眼球里的液體完全抽干。他當即痛得彈跳起來,拼盡最后一絲力量發(fā)出幾道風刃,對周圍的人展開無差別的攻擊。他真正想殺的人是林淡,可林淡早就躲到角落里去了。</br> 風刃割傷了沒有防備的眾人,也掀翻了火爐、打落了餐盤、毀掉了食物,大廳里頓時一片狼藉。</br> “媽的,楊進你瘋了吧?你自己瞎了眼不算,還想拉別人當墊背嗎?”有幾個脾氣火爆的異能者開始反擊。</br> 林淡適時收回精神力,原以為楊進會就此癱軟,然后被別人殺死,卻沒料他竟有如神助,凝聚的風刃迅速旋轉(zhuǎn),形成一條強勁而又巨大的風龍,在大廳里肆虐。過度使用異能讓他頭痛欲裂,他想停下,可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到最后,他的異能枯竭了,竟又開始燃燒生命力。</br> 看著他充血的眼球和暴起的青筋,柳葉心中一陣發(fā)冷。旁人不知道楊進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可她卻明白,他正準備自爆,如果放任下去,廳里所有的人都會被炸得血肉橫飛。</br> 自爆是異能者威力最強也最決絕的一個殺手锏,現(xiàn)在的人實力還太差,根本沒開發(fā)出這項技能,楊進是怎么領悟的?難道他真的瘋了嗎?</br> 柳葉不敢再想下去,手中凝聚一道閃電,狠狠劈在楊進頭頂。轟隆一聲巨響,楊進渾身焦黑地躺下了,他的風龍連續(xù)切碎了幾張桌子后撞上墻壁,最終消散。墻壁深深凹陷下去,并裂開許多縫隙,不斷有碎磚掉落下來,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大廳已破敗不堪、搖搖欲墜,顯然是不能待了。</br> 柳葉迅速把隊員轉(zhuǎn)移到隔壁的小超市,把貨架挪到墻角后便開始檢查大家的傷勢。許多人被風刃割得遍體鱗傷,鮮血灑了一地,還有人撞斷了手腳,失去了行動能力。只不過是一時發(fā)了善心,留下了楊進,卻造成如此嚴重的后果,這是柳葉完全沒想到的。</br> 早上出發(fā)的時候他還好好的,為什么只過了幾小時就忽然瘋了?再者,他一個三級異能者,為什么學會了五級異能者才能領悟的“自爆”技能?一個個謎團塞滿了柳葉的腦袋,可是,當她瞥見大家不滿的表情時,卻心中發(fā)冷,什么都不能想了。</br> 對這些人好的時候他們不知道感恩,稍微做錯一個決定從而牽連了他們,怨恨就暗暗滋生了,這就是人性啊!柳葉垂下頭,咧開嘴,自嘲地笑了。</br> 聶廷拍拍她的肩膀,無聲安慰,然后組織大家互相包扎傷口。經(jīng)此一事,涅槃小隊元氣大傷,明天肯定是不能按時出發(fā)了。楊進也被兩個隊員抬進了小超市,正孤零零地躺在角落,胸膛一起一伏,竟然還沒死。</br> “頭兒,這下該怎么辦?”一名隊員沉聲問道。</br> “把他帶出去埋了吧。”聶廷向來心狠,自是不會留下一個定時炸.彈。</br> “我去埋吧。大家都受了傷,身上帶著血,會被喪尸聞見。”小邱適時站出來。她運氣好,沒被風龍傷到。</br> “好,辛苦你了小邱。”聶廷為了保護隊員,手臂也被割開一道口子,不方便去野外。</br> 小邱沖林淡招手:“過來幫忙,我一個人抬不動他。”</br> 林淡深深看了肖博士一眼,確定他沒有受傷,這才跑過去。兩人一個搬頭,一個搬腳,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楊進弄到高速公路旁的樹林里,挖了一個坑。把楊進扔進坑里后,小邱正準備填土,林淡忽然說道:“等一等。”</br> 小邱默不作聲地停下,安靜得像一具木偶。</br> 林淡直勾勾地盯著楊進的腦袋,眼里漸漸凝聚起微寒的亮光。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楊進的腦袋像一顆被針扎破的氣球,猛然爆開,碎裂的頭蓋骨里不斷有滾燙的熱氣冒出來,腦髓卻消失了一大半。</br> “填土吧。”林淡拿出幾顆晶核吸收,完了跑進樹林,摘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藥草,用精神力抽取汁液,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成藥水,裝入瓶中待用。她是水系異能者,調(diào)和草藥的時候非常方便,完全省略了炮制、煎煮等程序,不過半小時就做出七八種不同顏色的藥水,也不知道有什么用。</br> 小邱飛快把尸體埋了,全然沒有過問林淡的所作所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