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蠱女31
埋在清源山的尸體到底有多少,連政府的管理部門都說不清,因為從幾百年前開始,這里就是遠(yuǎn)近聞名的亂葬崗,如果把所有尸骨都清理干凈,清源山的高度恐怕會降下去幾百米。可現(xiàn)在,這些尸體全都從土里爬了出來,陸陸續(xù)續(xù)朝山下走去。</br> 只這一夜,附近的幾個村莊就被行尸屠戮殆盡,連雞犬都不留,高速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發(fā)現(xiàn)一輛廢棄的車,車主均被撕成了碎片,現(xiàn)場只留下一灘血跡。一旦尸群涌入城市,死亡人數(shù)還會節(jié)節(jié)攀升,更有可能引起整個國家的震蕩。</br> 那樣的后果誰也承擔(dān)不起,于是在接到周興和電話的半個小時后,所有的玄術(shù)師,包括政府的管理人員,都陸續(xù)抵達(dá)了清源山,準(zhǔn)備商討解決辦法。各大交通要道也都聚滿了玄門中人和軍隊,一旦發(fā)現(xiàn)行尸就沖上去圍剿,絕不能讓他們?nèi)氤恰?lt;/br> 傀儡師、靈符師、馭鬼師,還有正統(tǒng)的天師,大家各出奇招,卻也只是徒勞掙扎,無力挽回局面。行尸的數(shù)量太多了,根本殺不完,更何況里面還摻雜著兇狠的僵尸和血尸,還有怨氣極大的蔭尸和斗尸等等,簡直是一個群尸博覽會。而他們的頭領(lǐng)更是傳說中才存在的飛僵,離僵神只一步之遙。</br> 海城市長揉著劇痛的太陽穴,冷道:“要不然就直接把這座山炸了!”</br> “不能用炸.彈把山頭炸平。涌穴已開,用炸.彈一炸,只會讓涌穴變成一處涌池,把地獄直接帶到人間。屆時,陰陽兩界將再無界限,海城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冥域,這里的一千七百多萬人口全都會死于陰煞之氣的侵蝕。”白賢立刻否定了他的方案。</br> “那該怎么辦?”海城市長很不高興,“這件事歸根到底是你們玄門中人弄出來的麻煩,你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倒是想一個好辦法呀!你們也知道海城有一千七百多萬人口,在做事之前,你們怎么不想想清楚!我們這些政府機構(gòu)就是對你們玄門太寬厚了,才會讓你們?yōu)樗麨椋∫磺f,僅僅為了一千萬,所有的海城人就得為你們陪葬,這他媽都是什么事!”</br> 海城市長向來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爆粗口還是第一次。了解到事情的經(jīng)過后,他差點沒被氣吐血。一個高中生為了一千萬,就把一處通往地獄的穴道打開了,電影里都不敢這么演!這人要是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他一定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整天都在想什么!</br> “市長稍安勿躁,我們已經(jīng)在想辦法。”熊瞎子徐徐道:“事已至此,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那處涌穴封上,以斷絕兇煞之氣對行尸的供應(yīng)。沒了賴以為生的煞氣,行尸就好對付得多,有的甚至無需我們動手,白天一照射到陽光,他們就會化成血水。”</br> “怎么封?”白賢追問道。</br> “九星連珠封日月。”熊瞎子慎重開口。</br> “九星連珠大陣?”周興和臉色煞白:“誰去填陣眼?”他之所以如此恐懼,是因為九星連珠陣法是唯一從上古流傳下來的封印之法,必須由九個道法高深的活人作為陣眼。陣法一旦開啟,便會持續(xù)吸收九人的功力,直至他們散功而亡。九人的功力越深厚,封印之力就越強大,一旦開啟便不可逆轉(zhuǎn)。</br> 也就是說,誰去了,誰就必死無疑!</br> 白賢把一根煙叼進(jìn)嘴里,用指尖的真火點燃,沉穩(wěn)道:“我去。”</br> 熊瞎子嘆了一口氣,舉手道:“此法是老夫提出來的,自然算老夫一個。”</br> “我也去。”</br> “我。”</br> 海城的玄門泰斗陸陸續(xù)續(xù)站出來,表情決絕。禍?zhǔn)撬麄冃T中人闖下的,拿他們的命去填自然也是理所當(dāng)然。</br> 一名聯(lián)絡(luò)員稍懂一些玄術(shù),連忙附在市長耳邊,為他解釋何為九星連珠封日月。市長黑沉的臉色這才和緩一些,抬眸一數(shù),站出來八個人,還差一個。</br> 大家全都看向周興和,周興和已是被架上了梁山,不得不咬牙開口:“我也去。”</br> 熊瞎子當(dāng)即拍板:“九人已齊,煩請市長幫我們準(zhǔn)備一架直升飛機。”如今滿山都是行尸,等他們踏過尸山尸海上了山頂,恐怕只剩下半條命,又哪里有精力布陣?雖然直升飛機有可能受到?jīng)_天陰氣的影響而左右晃動,卻也是最簡單快捷的方法。</br> 半小時后,一架直升機帶著一行人朝黑氣彌漫的山頂飛去,山下的人通過監(jiān)控器查看他們的情況。離山頂越近,行尸的數(shù)量就越多,尤其在涌穴處,還不斷有尸體從泥土里鉆出來,發(fā)出高昂的嘶吼。</br> “離涌穴越近,行尸的等級就越高。這是一具白僵,這是一具紫僵,說不定后面還會出現(xiàn)金尸和銀尸。”白勝負(fù)責(zé)為市長解說監(jiān)控器里拍到的畫面。</br> 市長強忍心悸問道:“若是封印失敗,后果會怎樣?”</br> “《行尸走肉》您看過吧?后果差不多就像那樣。”白勝抹了把臉,不敢再想下去。</br> 市長點點頭沒說話,站在他身后的官員卻全都露出絕望的表情。所幸在抵達(dá)清源山之前,他們已經(jīng)把情況匯報給了中央,并命令軍隊盡快疏散民眾,應(yīng)該能最大限度地減少損失。</br> 現(xiàn)場一片沉默,唯有監(jiān)控器里不斷傳來螺旋槳的轟鳴。當(dāng)飛機的光柱掃到某一塊空地時,白勝不禁睜大眼睛,露出驚駭?shù)谋砬椋骸鞍隂]死?”</br> 一聽見這話,周楠立刻跑過來查看監(jiān)控器,然后雙手合十,感謝上蒼。艾雨沒死,她還活得好好的,如今正站在一個圓形法陣?yán)铮粩嘞蛑鄙龣C揮手求救。飛行員立刻放下一條繩梯,拉她上去。</br> 市長臉色陰沉地盯著監(jiān)控器,卻也沒說什么,倒是一名玄門小輩咬牙切齒地說道:“這種人就應(yīng)該讓她死在清源山,還救她干嘛!”</br> 周楠隱忍了一會兒,終是為艾雨辯解道:“她也不知道那是雙尸鎮(zhèn)穴,極惡之地,她也不想發(fā)生這種事。”</br> “哼,她的確不知道那是雙尸鎮(zhèn)穴,但我?guī)熓鍘状稳嵝阉f那塊地有古怪,讓她別碰,她是知道的吧?請她辦事那人是個殺人犯,她也知道的吧?說來說去,她就是個無知又貪婪的蠢貨!憑什么她闖的禍,要拿我?guī)熓宓拿ヌ睿课規(guī)熓褰衲瓴?7歲啊!”白勝說著說著已是淚流滿面,難以為繼。</br> “我?guī)煿苍谏厦妫瑥慕褚院笪以僖部床灰娝恕K€說要教我撒豆成兵的。”一名少年蹲下身,抱著腦袋哭起來。</br> “我爸爸也去了,我要是好好學(xué)習(xí)道術(shù)的話,我就可以代替他,是我沒用……”</br> 幾位泰斗均是德高望重、桃李滿園之人,膝下的徒子徒孫何止千數(shù)?如今這些人全都聚集在山腳,目送他們離開,心中的不舍與悲慟簡直難以用語言形容。周楠想起同樣在飛機上的祖父,終是紅了眼眶,再不敢說半句話。</br> 艾雨順著繩梯爬到半空,忽然,尸群里飛出一道黑影,直直朝她攻去,嚇得她失聲尖叫。</br> “飛僵?”看見這一幕,白勝呆住了。哭哭啼啼的一眾小輩也都噤了聲,面露絕望。</br> 僵尸修成妖之后變?yōu)轺桑凎芍蟮慕┦茱w,也稱飛僵,據(jù)說可以殺佛吞神、行走如風(fēng),所到之處赤地千里,算是僵尸之王。這種傳說中才會出現(xiàn)的妖魔竟活生生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里,如何不叫眾人大驚失色。</br> 他們原本以為艾雨這回必死無疑,卻見一道璀璨金光忽然將她包圍,擋下了飛僵的致命一擊。她似乎嚇傻了,等飛僵落回地面才從脖子里掏出一樣?xùn)|西看了看,然后飛快塞回去,手忙腳亂地往繩梯上爬。</br> 一名飛行員拿著攝像機拍攝她爬梯子的畫面,正好把她手里的東西拍了個一清二楚。</br> 周楠眸光微閃,已然認(rèn)出那是自己從小佩戴的玉佩。監(jiān)控器里,周興和的表情也變了變,似乎認(rèn)了出來。但這塊玉佩究竟有什么古怪,他們已經(jīng)來不及探究了,等艾雨爬上去之后,白賢拿出一沓鎮(zhèn)尸符朝下扔。</br> 數(shù)道金光閃過,先前還圍著直升機嘶吼蹦跳的群尸這會兒竟奇跡般得安靜下來,連那只飛僵都定在原地不動了。</br> 白賢立刻順著梯子往下滑,緊接著是熊瞎子、周興和等人。他們一邊各施神通,滅殺周圍的行尸,一邊測量布陣的方位。然而,白賢的符箓到底鎮(zhèn)不住飛僵,很快就開始自行燃燒。有那只飛僵在,布陣之事簡直難上加難。</br> “快,把陣眼找出來!”白賢竭力喊道。</br> 另外八人各自拿出羅盤,朝八個不同的方向跑去。然而下一秒,那只飛僵就掙脫束縛,襲到一名白胡子老者跟前,黑色的利爪刺穿了他的胸膛,將他的心臟活生生掏出來,塞進(jìn)嘴里吃掉。</br> “爺爺!”山腳下,一名少年發(fā)出悲痛欲絕的吶喊。</br> 飛僵毫不停留,轉(zhuǎn)身朝另一個人攻去,輕易又奪走一條生命。短短幾分鐘,九人已死兩個,剩下七人哪里還能布下九星連珠大陣?完了!這回海城算是徹徹底底完了!這行血紅的大字齊齊出現(xiàn)在眾人腦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