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蠱女13
林淡面無表情地看著艾雨,直言道:“是我做的,你要如何?”</br> “學(xué)校是學(xué)習(xí)的地方,容不得你胡來!我們玄門中人就要有玄門中人的自覺,不得隨便動用自己的能力去殘害普通人!”艾雨義正言辭地說道。</br> 林淡扯了扯唇角,語氣變得異常冰冷:“殘害,你怎么會想到這個詞?是我讓她們?nèi)ピ熘{中傷別人?還是我讓她們逼死了人命?按照你的說法,那位跳樓自殺的老師不配得到正義,是嗎?他就應(yīng)該被徐欣那種人弄得身敗名裂,死不瞑目,是嗎?我們這些受害者,一點都不能反抗,是嗎?”</br> 艾雨語塞片刻,強硬道:“那你也不能給她們下蠱!伸張正義的方法有很多種,你為什么要選這種?”</br> “真言蠱只會讓她們一輩子都說真話,據(jù)我所知,不撒謊似乎是一個很美好的品質(zhì)?我這樣做,有傷害到她們的身體嗎?有違背道義和良心嗎?有犯下業(yè)障嗎?”林淡直勾勾地盯著艾雨,繼續(xù)道:“前幾天,樊城與你玩鬧的時候扯了你的頭發(fā),你就在他背后貼了一張霉運符,害他摔了一跤,額頭磕破了,門牙也掉了一顆。你怎么不說學(xué)校是學(xué)習(xí)的地方,容不得胡來?人家扯掉你幾根頭發(fā),你就要人家付出血的代價,艾雨同學(xué),你當(dāng)時怎么沒有玄門中人的自覺?”</br> 艾雨退后兩步,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能看見我的符?”</br> 林淡搖頭道:“如果我看不見,你今天是不是就師出有名,義正言辭了?艾雨同學(xué),你能做的事別人卻不能做,你的雙標(biāo)太嚴(yán)重了。如果被謠言中傷的那個人是你,你會如何應(yīng)對?你會看在他們只是普通人的份上假裝不知道,任由他們?yōu)樗麨閱幔磕氵B幾根頭發(fā)都要斤斤計較,我不相信你會一點動作都沒有。艾雨同學(xué),管束別人的時候,還請先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性。”</br> 瞥見周楠遠(yuǎn)遠(yuǎn)跑了過來,林淡頷首道:“艾雨同學(xué),告辭了。”</br> 落后幾步的于葉縈忽然回過頭來,陰測測地看了艾雨一眼。</br> 艾雨雖然辯不過林淡,卻還是攔住了她的去路,要求道:“好,我們倆誰也不說誰,你現(xiàn)在出夠了氣,該把那些蠱解開了吧?”</br> 林淡嘴唇微彎,語氣卻透著寒意:“我的蠱,解不解只有我自己能決定,你不配命令我。”</br> 艾雨被她惹毛了,雙手合攏,十指結(jié)印,低低喊了一聲破。</br> 林淡立刻拉著于葉縈躲開,卻見自己原先站立的地方被一股勁風(fēng)掃過,又在后面的墻壁留下幾道淺淺的白痕。可想而知,若是這些勁風(fēng)打在人身上,會造成怎樣的后果,破皮流血算是輕的,搞不好還會受內(nèi)傷。</br> 素來脾氣很好的林淡也怒了,一個回旋腿就把艾雨踢飛出去,隨即五指并攏成刀,狠狠.插.向?qū)Ψ降念^顱。卻沒料那詭異男子竟憑空出現(xiàn),握住她的手腕,言道:“這個人你不能碰。”</br> 林淡向來很有分寸,手刀瞄準(zhǔn)的只是艾雨耳畔的泥地,并不準(zhǔn)備殺人。對方只不過是一個天真而又無知的少女罷了,給她一點教訓(xùn)就已足夠。</br> 她冷冰冰地看著男子,并不說話。由于憤怒,她的指甲不知何時已變成黑色,指尖長而鋒利,并閃爍著幽綠的光芒,若是真的招呼到人身上,立刻就能使對方斃命。</br> 現(xiàn)如今,這鋼刃一般的指甲離艾雨只有幾寸遠(yuǎn),令她額頭冒出許多冷汗。她天賦奇高,同齡之中鮮有敵手,卻沒料林淡竟如此強悍,只兩招就把她打趴下了。她滿臉屈辱,但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卻是深深的恐懼。</br> 近距離看著林淡,她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睛里根本沒有一點溫度,更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她更像一頭猛獸,而非人類。</br> 艾雨不肯求饒,微微顫抖的嘴唇卻泄露了內(nèi)心的膽怯。</br> 林淡收回手,語氣冷漠:“以后不要再來招惹我。”</br> 周楠終于跑到近前,一把將艾雨從地上拉起來,擰眉道:“你為什么要動手?小雨哪里得罪你了?”</br> 林淡指了指那塊墻壁,“誰先動的手,你自己不會看嗎?我的事情還輪不到她來管。葉縈,我們走。”</br> 抱著書包躲在角落的于葉縈這才跑上來,緊緊挽住林淡的手臂。</br> 周楠知道艾雨正義感有些過頭,于是也沒為難林淡,等她走了才嘆息道:“今天的事,說起來是徐欣和黃璇不對。幾只真言蠱而已,害不了人。只要她們內(nèi)心善良,行為端正,以后的生活不會有影響。不能撒謊,那就少說話多做事,沒準(zhǔn)還能從根子上糾正她們的品德。林淡這樣做,在我看來沒有任何問題,你何必揪著她不放?你小時候不也常常畫符作弄班上的同學(xué)嗎?”</br> “周哥哥,為什么你要幫著她說話?她是不是也給你下了蠱?”艾雨噘著嘴,滿臉都是不服氣。</br> 周楠揉揉她的腦袋,語氣十分無奈:“她有沒有給我下蠱,我自己還能不知道嗎?行了,快起來,別賴在地上。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br> 艾雨爬起來,撲到周楠背上鬧騰,過了一會兒竟又笑開了。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好哄。</br> 與此同時,林淡正牽著于葉縈的手在超市里買菜。助學(xué)金還沒發(fā)下來,她給周楠付了三個月的房租,又花了一些錢為自己和于葉縈購置了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現(xiàn)在手頭的余款已經(jīng)不多了。更何況這些錢都是從周楠那里借來的,以后還得還。</br> 她盯著價位牌反復(fù)比對,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分用,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銷售員喊“打折”的聲音,立刻跑了過去。</br> 于葉縈提著購物籃跟在她身后,小聲說道:“沒錢我們就不買了吧?一餐不吃肉沒關(guān)系的。”</br> “你太瘦了,得吃點肉補一補。”林淡從冷凍柜里拿了一塊魚肉,點頭道:“今天的魚肉還蠻新鮮,又打五折,挺劃算的。”</br> 于葉縈乖乖點頭,然后捂住嘴偷偷地笑。林淡有時候十分酷炫,有時候又婆婆媽媽的,真可愛。</br> 詭異男子跟在林淡身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逛超市。才幾天沒見,這個小丫頭就從叛逆少女變成了居家大媽,挺有意思的。她適應(yīng)生活的能力真的很強大。他咳了咳,狀似不經(jīng)意地道:“艾雨使用的玄術(shù)傳承于我,按照輩分來算,她應(yīng)該是我的徒孫,所以我會護(hù)著她。她資質(zhì)極佳,天賦也高,日后定然前途無量。”</br> 林淡裝作什么都沒聽見,買好菜就去前臺結(jié)賬。</br> 馬銳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手里提著一袋進(jìn)口食品,笑嘻嘻地說道:“林淡,這些零食你拿回去吃吧,我買多了。”</br> “謝謝,不用。”林淡瞥他一眼,果斷拒絕。</br> “不要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學(xué)。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說,我?guī)湍阗I。”馬銳緊緊跟在林淡身后,不依不饒地想把購物袋塞進(jìn)她手里,還有意無意地用身體去碰撞她,卻被她躲開了。</br> 詭異男子挑高一邊眉梢,仔細(xì)打量馬銳一眼,笑道:“我觀此人印堂發(fā)黑,近來恐有血光之災(zāi)。”話音剛落,馬銳就狠狠摔了一跤,把手肘磕破了,好半天爬不起來。</br> 林淡卻連一眼都沒看他,直接乘坐電梯上了一樓,順著人潮離開。</br> 馬銳盯著她的背影,臉色十分陰鷙,卻沒料于葉縈也回過頭,用更為陰鷙的目光看了他一眼。</br> ---</br> 詭異男子在出租屋里待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消失了。林淡把他留下的玉佩塞進(jìn)書包,帶去學(xué)校。教室里鬧哄哄的,許多同學(xué)正拿著手機在看視頻,表情變來變?nèi)ィ路鸢l(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新聞。</br> 看見林淡和于葉縈走進(jìn)來,坐在她們前面的一名女生把手機攤放在桌上,笑道:“你們快看,徐欣的采訪視頻出來了,昨天晚上網(wǎng)絡(luò)都快被這件事整爆炸了,全國的網(wǎng)民都在唾罵她和她爸。像他們那樣無恥的人真的不多見。”</br> 手機屏幕上出現(xiàn)徐父那張近乎于崩潰的臉。昨天,他之所以敢在學(xué)校那樣蠻橫,是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附近還有記者在拍攝。晚些時候,他打人的視頻被發(fā)到網(wǎng)上,掀起了巨大的輿論風(fēng)暴,連他的領(lǐng)導(dǎo)都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他這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br> 他狀似誠懇地道:“是我沒教育好孩子,我向李老師道歉,向他的家人道歉,一切責(zé)任由我來承擔(dān)。小欣也知道錯了,她還小,請大家再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br> 鏡頭轉(zhuǎn)向徐欣,卻見她哭紅了一雙眼睛,本就清秀的小臉此時一片慘白,真有點楚楚可憐的味道。如果她好好道個歉,再梨花帶雨地哭一哭,沒準(zhǔn)兒會有一些圣母網(wǎng)友選擇原諒她。但是很可惜,她的神情分明是哀傷痛悔的,張開口卻說道:“我憑什么道歉?我做錯什么了?是他自己想不開去跳樓,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沒推他下去!”</br> 網(wǎng)上頓時一片嘩然。</br> 徐欣捂住嘴,瞪大眼,表情十分恐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