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蠱女9
快開學了,為了趕時間,周楠幫林淡和于葉縈買了去海城的飛機票,下機后又根據(jù)于葉縈的描述,找到了她位于老城區(qū)的家。幸運的是,于家人并未搬走,不幸的是,于葉縈的父母早已經(jīng)離婚,于父把房子留給于母,自己凈身出戶,二人很快就另外組建了家庭。</br> 如今,于母和她現(xiàn)在的丈夫,還有匆匆趕來的于父,正待在臥室里商討該如何安置女兒,林淡和周楠陪著于葉縈在外面等。在他們對面坐著一名十六歲的少女和一個兩歲的小男孩,少女是于母的繼女,男孩是她和現(xiàn)在的丈夫生的。</br> 少女不斷掃視于葉縈和林淡,表情非常鄙夷,看向周楠時眼睛微微一亮,有些驚艷。小男孩依偎在她身邊,手里拿著一把小手.槍,一會兒對準林淡biubiubiu,一會兒對準于葉縈biubiubiu,模樣看上去很調(diào)皮。</br> 林淡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于葉縈則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周楠不時喝茶,以便掩飾自己的尷尬。這座房子非常老舊,即便房門緊鎖著,隔音效果依然很差,三個成年人在里面說了什么,只要耳力稍微敏銳一點的人都能聽見。</br> 于母的丈夫要求于父把于葉縈帶走,理由是家里住不下。于父非常憤怒,表示這座房子是他買的,他的女兒比任何人都有資格留下。于母的丈夫就諷刺道:“你這么關心你女兒,為什么不把她帶回去撫養(yǎng)?她小小年紀就跟人私奔,那么不自愛,把我女兒帶壞了怎么辦?”</br> 于父瞬間卡殼了,解釋說自己剛買了房,要還貸,壓力很大,而且新婚妻子懷孕了,他就把岳父岳母都接過來照顧妻子,三十平米的房子,住四個成年人已經(jīng)夠擠的了,過幾個月還要再添一個小嬰兒,實在是住不開。</br> 二人誰也不讓誰,頓時爭吵起來,于母只知道哭,一句話也不說。</br> 里面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外面的人自然就聽見了。于母的繼女冷笑道:“聽說你十三歲就跟網(wǎng)友私奔了?你膽子可真大啊!”</br> 于葉縈低著頭,并不為自己辯解。</br> 少女看向林淡,又道:“這些年你都是與她一塊兒過的?你們兩個未成年,跟哪兒來的錢?莫非在**?嘖嘖嘖,長成這樣,她賺得一定很多吧?我可不敢跟你們住一塊兒,哪天被你們傳染了臟.病都不知道!”</br> 從進門開始就不怎么說話的于葉縈忽然直勾勾地看向她,詰問道:“你說誰**?”</br> “我說你們**,怎么了?長得一副妖精樣,又無父無母,不**怕是早就餓死了吧?”少女反唇相譏。</br> 于葉縈猛然撲過去,將她壓在沙發(fā)上,用力掐她的脖子,狠聲道:“你罵我可以,不能罵林淡!林淡干干凈凈,比你好一百倍!”兩個月以來,她天天跟隨林淡上山煉蠱,又被對方用各種藥湯溫補著,雖然看上去還是很瘦,卻長了一身的腱子肉,掐起人來絕不含糊。</br> 少女被她掐得直翻白眼,小男孩則大哭起來。周楠被忽然發(fā)狂的于葉縈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把兩人拉開。房里的三個成年人這才走出來查看情況。</br> 看見女兒脖頸間的掐痕,于母的丈夫徹底爆發(fā)了,直說于葉縈得了神經(jīng)病,要把她送去神經(jīng)病院。</br> 看見女兒眼里的瘋狂,于父也膽怯了,想到身懷六甲的新婚妻子,竟也不敢把她帶回去撫養(yǎng),“要不,我先帶葉縈去醫(yī)院看看?”他遲疑開口。</br> “不用看了,葉縈,我們走。”一直未曾開腔的林淡緩緩站起來。想也知道,神經(jīng)病院不是個好地方,如果于葉縈真被送去那里,她這輩子就算完了。</br> 于葉縈立刻跑到林淡身邊,緊緊挽住她的手。兩人徑直出了大門,于母未曾阻攔,只是捂著臉哭,于父追出去,塞給于葉縈兩千塊錢,嘴里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苦衷。</br> 于葉縈把兩千塊錢遞給林淡,十分平靜地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為難你們,再見。”兩千塊錢便買斷了親情,人心能涼薄到何種程度,她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早知如此,當初她就該死在地窖里。m.</br> 三人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老舊的小區(qū),于葉縈一路走一路向林淡解釋,卻原來當年她與好友一塊兒出去旅游,好友說是要見網(wǎng)友,把她丟在了風景區(qū),她就被石貴抓走了。她沒想過自己能活著回來,自然也沒想到好友竟然顛倒黑白,說她一個人在景區(qū)里玩,反倒是于葉縈跟網(wǎng)友跑了。</br> 二人是閨蜜,感情非常要好,連QQ都能同用,警方調(diào)查的時候看見QQ上的留言,又找到那名早與閨蜜串通好的網(wǎng)友調(diào)查情況,得知于葉縈獨自離開,此后再無線索,便也放棄了尋找。于父于母從最初的擔心變成憤怒,恨女兒不爭氣,恨伴侶沒把女兒教育好,于是天天爭吵不休,終致離婚。</br> 在當年,這件事鬧得很大,整個小區(qū)的居民都知道,對于葉縈的印象自然極其不好。看見她回來,為她高興的人沒幾個,冷嘲熱諷的倒是挺多。三人幾乎是被戳著脊梁骨離開的,那滋味實在是一言難盡。</br> 周楠看了林淡一眼,有些佩服她的先見之明。若是于葉縈被連環(huán)殺手囚禁三年的事情曝光出去,這些人還不知道會如何打聽她的過去。人都有獵奇心理,越是聳人聽聞的事就越愛談論,當事人的感受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br> 人言可爍金,人言可殺人,這句話一點也不夸張。</br> 出于同情心理,周楠把兩人帶到另一個小區(qū),言道:“這是我奶奶留下的房子,她剛買下沒多久就跟我爺爺結(jié)婚了,后來就搬去我爺爺那里住,再沒來過。舊是舊了點,好歹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你們先將就一下吧。”</br> 房子的確像周楠說的那樣,十分老舊,但家具齊全,只要稍微打掃一下就能住人。</br> 林淡真心實意地道謝,于葉縈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拿起抹布開始干活。</br> 周楠又道:“住的地方有了,你們也該為以后想一想。林淡,煉蠱歸煉蠱,你總要融入社會。于葉縈,你年紀還小,得多讀些書,以后才能找到工作養(yǎng)活自己。干脆我再幫你們辦兩份學籍,送你們?nèi)プx書吧?”</br> “讀書?”林淡擰著眉頭看過來。</br> 周楠頷首:“沒錯,書總是要讀的,你現(xiàn)在無依無靠,進了學校,好歹還能申請貧困助學金改善一下生活。你也算玄門中人,入了世,必須牢記玄門戒律,不得動用玄術害人性命,不得擾亂俗世秩序,一旦你犯了戒,玄門仲裁者自會來對付你,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于葉縈,你還是未成年人,你的父母有撫養(yǎng)你的義務,我待會兒為你聯(lián)系一個律師,讓他幫你爭取撫養(yǎng)費。”</br> 海城是周楠的地盤,他又是玄門中人,自然有辦法安置兩名少女。</br> 林淡想起原主母親的遺言,點頭道:“那好吧,我去讀書,考大學。”</br> 于葉縈原本不想搭理周楠,見林淡同意了,這才不情不愿地開口,“我也去讀書。”</br> 原主很喜歡讀書,即便失學了也常常拿著書本翻看,得到她全部記憶的林淡自然不會覺得上學有什么困難。她想了想,又道:“我已經(jīng)初三畢業(yè)了,可以從高一開始讀。”</br> “我也讀高一。”于葉縈立刻附和。她才上初一就被石貴抓去了,但她絕不會與林淡分開,林淡讀哪個年級,她就讀哪個年級。</br> 周楠想到于葉縈抗拒外人靠近的情況,便也成全了她,頷首道:“那好,我?guī)湍銈儼才艑W校,過幾天開學了,我再來接你們。這是五千塊錢,你們先拿著。”</br> 林淡也沒跟他客氣,拿了錢說道:“我以后會還給你的。”</br> “你好好練習蠱術,等你以后成了巫蠱師,自然會有賺錢的門路。”周楠象征性地安慰一句,卻完全沒想到林淡早已晉升為大巫蠱師。</br> 離開學還有三天,林淡花了一天時間打掃新家,又花了一天時間熟悉周圍的環(huán)境,最后一天她去海城最大的垃圾場轉(zhuǎn)了一圈,抓到很多毒蟲。于葉縈說的果然沒錯,城市里的毒蟲遠比森林里的毒蟲厲害無數(shù)倍,它們是吃化工原料長大的,毒性猛烈的同時還產(chǎn)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br> 林淡只是略一提煉就得了一只通體深紫的隱翅蟲和一只五彩斑斕的毒蛾。她吃掉其中一只,另外一只裝入小瓷瓶,用以煉制蠱王。詭異男子也跟隨她來了海城,在她煉蠱的時候便會忽然出現(xiàn),饒有興致地看著。</br> 翌日,周楠如約把林淡和于葉縈帶去海城一中報道。看見踏入高一教室的周楠,坐在角落里的一名小女生顯得很驚訝,舉起手喚道:“周學長,你不是讀高二嗎?”</br> “我留級了。”周楠摸摸鼻子,表情有些羞恥,目光時不時掃向坐在角落里的一名男生。男生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身材也很高大,此時正趴在課桌上睡覺。一群少年圍坐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似乎都是認識的,顯得很熟絡。</br> 周楠側(cè)過身子,指著最后一排的兩個空位說道:“你們坐這兒吧。”林淡性格低調(diào),于葉縈害怕接觸陌生人,讓她們坐在靠墻的角落很合適。</br> 他高大的身材一挪開,林淡那張臉就露了出來,原本熱鬧非凡的教室瞬間變得十分安靜,一陣又一陣的抽氣聲此起彼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