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再信我一回,好嗎◎
顏言依舊沉默不說話, 起初還看著他,此刻卻是低著頭,秦霄雖然半蹲著, 但也看不見她的神色,其實也不用看, 除了不安大概就是害怕。
護(hù)國寺回京的路上秦霄留下她自己的時候,想過她會不會害怕, 只是事態(tài)緊急,顏言又向來體貼懂事,想必能理解他,事后秦霄也后悔過,沒想到一念之差, 造成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
風(fēng)雨不停歇,顏言坐的地方吹過來一陣風(fēng), 還夾雜著細(xì)密的雨絲, 吹得她打了一個寒顫。
秦霄看在眼里,微微側(cè)了下身子, 將她擋在身后,壓下心中的酸澀, 輕聲跟她商量:“不用怕,我會一直在的,待雨停了我們再出發(fā)好不好?”避而不談顏言說的跟著陸衍清走。
無論如何,秦霄是絕不會讓陸衍清帶著顏言一起走的。
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 顏言沒有抬頭, 就這樣搖了搖頭, 秦霄若是看見她的臉, 必能看見泛紅了的眼眶。
從來沒有經(jīng)受過她這樣小脾氣的秦霄有些無奈:“顏言, 聽話,你跟他才見過幾次面。”
細(xì)長的手指將裙擺都抓出了痕跡,本就處在不安之中,顏言現(xiàn)在異常敏感,秦霄的話在她聽來就是你不聽話,你在給孤惹麻煩的意思。
心里的委屈沒地兒去說,眼角都泛著紅色,顏言說話都帶上了鼻音:“殿下臣女是什么人,臣女為什么要聽您的話,婚約不在了,殿下與臣女早就沒有關(guān)系了,臣女要跟誰走,輪不到殿下做主。”
說著便要起身往一邊走。
秦霄目瞪口呆,他還沒見過顏言發(fā)小脾氣的樣子,從前對他也只是冷眼相向,現(xiàn)下連劃清界限的話都說出來了,眾星捧月的太子殿下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知該如何哄人,滿心里想的都是先讓顏言老老實實地坐好。
伸手按住顏言肩膀,一下子便讓她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原地,語氣有些生硬地道:“你給孤坐好。”
眼眶里的眼淚瞬間便流了下來,一個人別劫走的時候沒有哭,被軟禁在別院的時候沒有哭,就連方才音離要扒她衣裙的時候都沒有哭,秦霄來救她她是很感激的,像是又見到了可以信任的人一般,顏言知曉跟著陸衍清走不合規(guī)矩,但是她實在不敢跟著秦霄,現(xiàn)在又被秦霄兇了,顏言心里的委屈不安一下子全都涌了出來。
看著秦霄越看越生氣,越看越難過,覺得自己從前一腔真心喂了狗,到了他這連個好臉色都得不到。
秦霄說完便后悔了,這口氣一時之間著急沒改過來,看著顏言委屈的不行,正在秦霄手忙腳亂不知怎么哄人時,一下子便被顏言用力推到了地上,一時不察倒得突然,尖銳的碎石一下子扎進(jìn)了手心,秦霄只微微皺了皺眉頭,并未表現(xiàn)出來。
侍衛(wèi)都在四周守著,并沒有人敢往這邊看,只有一道戲謔的目光傳來,是剛才就在看好戲的陸衍清。
秦霄威脅的目光看過去,陸衍清才稍稍收斂一些,只不過眼神還是不住地往這邊瞟。
秦霄沒空搭理他,顏言正一臉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
拍拍手站起來,原本就濕透的衣袍這下更不能看了,秦霄渾不在意,復(fù)又蹲下來跟顏言平視著。
“顏言,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也不指望你能相信我,反正現(xiàn)下不管說什么都晚了。”說著,在袖子里拿出了一塊玉佩,放到顏言手里,“這是東宮太子的玉佩,見玉佩者如見人,你拿著,等我們安全回到了寧國你再給我,玉佩為證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玉佩通體潤澤,拿在手里觸手生溫,正反兩面都雕刻著青龍,顏言垂眸看著,將玉佩握在了手心,遲疑地問:“殿下說得是真的?萬一您又騙我怎么辦?”
秦霄閉了閉眼睛,嘴角苦笑著,總算知道了什么叫自食惡果:“有這玉佩入東宮如入無人之境,我私庫里的東西,東宮庫房的東西都憑你取用,我要是再騙你,就不得好死。”
顏言心震顫了一下,捂住了他的嘴:“殿下萬萬不可亂說。”這種重誓怎么能隨便發(fā)呢,況且還是一國太子,顏言自認(rèn)擔(dān)不起,指尖扣緊了玉佩,垂下眸子,“那就暫且相信殿下一次。”
秦霄心里放松了一下,總算哄好小丫頭了。
一旁的陸衍清這才慢慢悠悠地走過來。
這丫頭有可能是他的親妹妹,陸衍清早就聽說顏言跟秦霄之間的事情了,雖說秦霄回頭了,但畢竟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他適才就是想看看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會怎么對顏言,若是不好,有成王府撐著,怎么也不會再讓顏言被欺負(fù)了去,寧國太子可不干他們啟國的事。
幸而秦霄表現(xiàn)還好,雖說哄得手忙腳亂,但也算是有些誠心,不過陸衍清現(xiàn)下也不敢跟顏言多說話,怕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畢竟現(xiàn)在一切還不確定,她一個小姑娘可能也受不住這么大的打擊,還是從長計議。
兩人雖達(dá)成共識了,卻并未和解,顏言背對秦霄坐著,看著外頭的雨幕,秦霄在后面抿著嘴看著她,不知該怎么哄她開心。
曾經(jīng)聽秦君回說過,女孩子遇到劫匪這種事都會是驚慌失措,害怕得不行,還沒找到顏言時秦霄唯恐她被嚇到被傷害,可在別院找到她時,顏言只掙扎著不讓那個侍女碰到她,被救出來后也只是被殺人嚇到了,安靜的有些不正常。
殊不知,顏言沒有見到讓自己信任放心的人,一直在繃著自己,不敢放松,也不敢表露出情緒,若是從前那個依賴秦霄的顏言,恐怕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哭著撲上去了。
遠(yuǎn)處的天邊漸漸發(fā)亮,云層在慢慢地散開,傾盆的雨幕逐漸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忽然,陽光破開云層,金燦燦的光線照射下來,竟有些刺眼。
秦霄吩咐下去出發(fā),走到顏言面前將她扶起來,又帶著她饒過坑坑洼洼處,扶著她上馬。
“秦公子,顏小姐受了驚嚇,你們身邊也沒有個侍女,恐怕不方便,就帶著她去成王府吧,我母妃身邊有人,我差人去告知顏公子,我們在成王府等他。”陸衍清提議道。
秦霄思量了幾許,點頭答應(yīng)。
顏言坐在秦霄身前有些別扭,行走間難免會有身體碰觸,剛剛在大風(fēng)大雨里沒有什么感覺,現(xiàn)在雨過天晴這個氛圍讓她格外不適應(yīng),兩人從來沒有離得如此相近過。
悄悄地將身子往前移,離秦霄遠(yuǎn)一點,顏言才松了一口氣。
這么明顯的動作秦霄自然感覺到了,心里酸澀抽痛,只能更加謹(jǐn)慎地護(hù)著她,生怕再讓顏言遇到危險。
進(jìn)城前顏言變成面對秦霄而坐,擋住她的臉,又將跟隨的侍衛(wèi)都遣散,陸衍清與秦霄帶著顏言到了成王府。
顏言一眼便看到了成王府門口等著她的顏承澤,眼淚一瞬間充滿眼眶。
秦霄將她抱下來,就看見她向著顏承澤沖過去,撲到他懷里哭出了聲。
顏承澤也從未見過妹妹這么哭過,當(dāng)下也紅了眼眶,心疼的不行,不住地輕聲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沒事了,哥哥在這兒。”
看著遠(yuǎn)處在顏承澤懷里的小姑娘,秦霄終于認(rèn)識到他失去了什么,一個姑娘最赤誠的心,最單純的信任,最無所保留的喜歡,曾經(jīng)就連鎮(zhèn)國公夫人都說,自家閨女跟太子比跟自己親哥哥都親,有什么事都找太子,從前秦霄不以為然,現(xiàn)下看著她強撐了一路都沒露出半分,看見顏承澤才表露出內(nèi)心的情緒,秦霄心中充斥著悔意,這悔意就像鈍刀子在割,絞得他生疼。
也想上前安慰,可腿就像被釘在了原地,怎么都邁不動,秦霄僵站在那,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容易等到顏承澤將顏言哄好,給她擦干凈臉上的眼淚,秦霄才
壓下心里的抽痛,大步上前。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進(jìn)去吧。”秦霄又將目光看向陸衍清。
陸衍清比秦霄還入神,怔怔地看著兩兄妹,知道秦霄看過來才回過神,將人往里帶。
還未進(jìn)門,只見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帶著侍女迎了出來,看著幾人中間的顏言,紅了眼睛。
陸衍清看成王妃有些失態(tài),忙打圓場:“這是我母妃。”
顏承澤與秦霄都拱手行了個晚輩禮,顏言俯身道:“王妃萬安。”
成王妃知道秦霄的身份,只是不好暴露出來,只略微點了點頭,稱了聲秦公子。
顏言問安時成王妃親自上前將她扶起來,握著她的手:“唉,好孩子,被嚇到了,瞧這手涼的,快跟我進(jìn)去換身衣裳。”說著說著就要掉淚。
陸衍清無奈地說:“母妃,你嚇到顏姑娘了。”借此提醒成王妃別露出破綻,顏言還不知道。
顏言也被這位鄰國王妃的熱情嚇到了,轉(zhuǎn)頭看向顏承澤,不知該怎么應(yīng)付。
顏承澤露出一個安撫的笑,跟她說:“別怕,跟著王妃去換身衣裳,著涼了就不好了。”
又對成王妃說:“麻煩王妃給舍妹喝點姜湯,里頭放些陳皮,若不是她可能會起疹子。”
一直在一旁并未說話的秦霄眼神暗了暗,看向顏承澤,他從來不知顏言用了姜湯不放陳皮會起疹子。
成王妃帶著顏言離開,秦霄與顏承澤跟著陸衍清去梳洗。
幾人都折騰了好幾天,早就疲憊的不行,陸衍清給各自安排好房間便各自休息了,臨走時還囑咐了一聲,明日一早有事商議。
顏言也被成王妃安置妥帖,看著這個可能是她親女兒的姑娘,成王妃整顆心又柔軟又酸澀,樣樣?xùn)|西都用了最好的,生怕顏言哪里不舒服,顏言卻更加惶恐。
為了安置顏言,成王妃編了個理由讓如意郡主離開王府去了外祖家,如意郡主嬌縱,聽陸衍清說她原本就看顏言不順眼,若是讓她知道了,還不知該怎么為難顏言,失而復(fù)得的親生女兒,成王妃不想她受到任何委屈。
只是想到如意郡主,那孩子被寵慣了,不知該如何讓這兩個人相處,成王妃想想就有些發(fā)愁。
到了安全的地方,撐不住連日來的疲憊顏言沉沉的睡了過去,待再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日的上午。
成王府的丫鬟早早地在外頭候著,看顏言醒了服侍她更衣洗漱,又將早就備好的早膳端上來,十幾樣擺了一桌,琳瑯滿目。
顏言有些躊躇,便對自昨日便服侍她的侍女:“我也用不了這么多,委實是太麻煩府里了。”
那侍女是成王妃身邊的大丫頭,名喚青詞,早就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服侍好這位小姐,聞言道:“姑娘不必太過介意,安心用膳便好。”
聞此顏言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安心用膳。
顏言醒來時時辰便不早了,待用完早膳便提出要去跟成王妃請安。
“王妃一早吩咐了,姑娘醒來好好休息,不用去給她請安。”侍女答道。
顏言正疑惑為何成王妃如此熱情,都讓她有些不適應(yīng)時,只見顏承澤走了進(jìn)來,顏言眼中浮現(xiàn)出驚喜的神色,經(jīng)歷了這一遭,在還沒回家時,她恨不能時時刻刻跟哥哥在一起。
當(dāng)即歡喜地道:“哥哥可用早膳了?”
顏承澤摸了摸她的頭,勉強露出一個微笑,道:“用過了,嬈嬈休息的還好嗎,有沒有再害怕?”
顏言搖了搖頭,這才發(fā)覺哥哥神色有些不對勁,好似不太高興。
“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顏言問道。
侍女不知什么時候全都退下去了,屋子里一時之間只有兄妹兩個,顏承澤攥著拳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嬈嬈,接下來哥哥給你說的也可能不是真的,你要冷靜一點,我們一起面對,好嗎?”
這樣鄭重其事的語氣讓顏言心里涌出了些許不安,顏承澤從未給她說過這樣的話,一時間顏言想要逃避,不想聽接下來的話,直覺告訴她,不是什么好事情。
兄妹兩個坐在桌邊,顏言猶豫著問:“可以不說嗎?”
沒有回應(yīng),顏承澤也不知該怎么跟妹妹開口,沉默了一下,才道:“嬈嬈知道為什么會有人將你綁來啟國朝陵嗎?”
顏言愣愣地?fù)u頭。
接下來的話,很可能改變顏言的一生,顏承澤猶豫了一下,狠了狠心還是開口道:“因為你可能是成王妃的女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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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