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雨早就停了,嗚咽的冷風在洞外呼號,哪怕顏言極力的保持清醒,此時也撐不下去了。
江繹手臂上也受了傷,他估摸著兩人已經(jīng)在洞內(nèi)躲了很久,眼看著顏言就要撐不下去了,當機立斷掩蓋住燒火的痕跡,忍住手臂上的疼痛上前背起顏言往外走。
騰空的一瞬間,顏言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知道江繹手臂受了傷,掙扎著要下來:“江公子,放我下來,你手臂受傷了。”
顏言是個女孩子,更何況還崴了腳正在生病,她的掙扎對江繹來說約等于沒有。
“小傷而已,無妨,這里不安全,我們得盡快離開,你的腳受傷了,我背你走得快一些。”
聞言顏言也沒再掙扎了,這時候到安全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耽誤下去就是添亂,更何況她頭腦昏沉也實在沒有力氣了。
剛下過雨,山林里處處潮濕,到處都是枯枝爛葉,江繹背著顏言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也幸虧江繹多年來行軍打仗,再惡劣地情況都見過,兩人雖走得艱難,倒也不慢。
隱約間,江繹好像看見前頭傳來亮光,像是火把的樣子。
可能是來救他們的人也可能是匪徒去而復返,江繹不敢冒險,立刻警惕起來,背著顏言走到一個小土丘后面躲起來觀察。
顏言已經(jīng)沒有意識了,任憑江繹怎么喊都沒有反應,江繹看著她嘴唇發(fā)白不住的發(fā)抖,一摸額頭已經(jīng)滾燙了,心中頓時一驚。
火把的光亮越來越近,江繹認出是禁軍的服制,頓時松了一口氣,忙想背起顏言往前走,忽然想到她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未免對她的名聲不好。
立刻將顏言放下來,喊了一聲將他們引過來。
秦霄聽到聲音后直接輕功飛了過來,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昏迷著的顏言,連忙蹲下查看:“顏言,顏言,你怎么了?”
待到鎮(zhèn)國公父子來到,火把照亮了周圍才看清楚顏言身上全都是血跡,一時間難以分清到底是不是她受傷了。
秦霄和鎮(zhèn)國公父子心中一緊,話未出口,隨即便聽到旁邊的江繹說:“顏姑娘沒有受傷,就是崴了腳,淋雨之后起了高熱才昏迷不醒。”
幾人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江繹,想到剛才是他引他們過來的。
鎮(zhèn)國公剛想開口,就又聽江繹道:“還是趕快回城吧,顏姑娘的情況有些不好,具體經(jīng)過我們回去再說。”
秦霄心中充滿了愧疚,若不是他將顏言留在半路,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聽到江繹的話伸手欲抱顏言。
只見顏承澤上前一步,嚴肅地說:“殿下,男女授受不親,臣妹還未出閣,還是讓臣這個兄長來吧。”
無奈秦霄只能讓開。
秦霄原本想著他跟顏言有娃娃親,他抱她也不算不和禮法,只是當著鎮(zhèn)國公父子的面,又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便退讓一步。
一行人抓緊離開山林,只是鎮(zhèn)國公府的馬車在打斗中被破環(huán)的稀碎,顏承澤只能帶著顏言一同騎馬。
進城后秦霄派人去宮中請?zhí)t(yī)去鎮(zhèn)國公府候著,為著顏言的聲譽著想,江繹跟秦霄都未在這夜半三更去鎮(zhèn)國公府,在進城不久便各自分開。
轉(zhuǎn)身之際,顏承澤看見江繹握的韁繩都被染紅了,才注意到他也受了傷,江繹今日一身黑衣,剛剛誰也沒注意到他受了傷。
太醫(yī)早在顏家候著,季氏急得捏著手中的帕子在屋子團團轉(zhuǎn),上次在天子腳下大街上都敢有人行兇,這回是在城外,嬈嬈這是又遇到什么事了呀。
與此同時,錢姨娘母女也在探聽著情況,顏悠然抑制不住的想笑。
“姨娘,這次顏言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了吧,這都要半夜三更了,她在城外還沒回來,指定是出事了。”
錢姨娘心中既緊張又忐忑,期盼著只要顏言出了事,她家悠然就能熬出頭了,再也沒人壓在她閨女頭上了。
顏悠然的喜悅已經(jīng)全都表現(xiàn)在臉上,錢姨娘還能保持理智:“好了,控制好你的表情,別讓人看出來,若是三小姐真有什么事,你得去安慰安慰你父親。”
顏悠然一瞬間聽懂了錢姨娘的話,激動的點頭:“姨娘放心!”
正當季氏又想派人出去查探,就有一小廝急急忙忙跑進來:“夫人,夫人,老爺和大少爺帶著三小姐回來了,三小姐好像受了傷,是被大少爺抱回來的!”
季氏眼前一黑,險些站不住,幸虧浣月連忙攙了她一把,穩(wěn)了下后,急急忙忙往外跑。
鎮(zhèn)國公父子回來后徑直帶著顏言回了她的碎星院,輕蘿沒怎么受傷,只是受了驚嚇,被人送回來后,堅持要等著小姐回來。
顏言已經(jīng)燒到全身滾燙,流螢已經(jīng)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倒是受到驚嚇的輕蘿還能勉強保持鎮(zhèn)定。
太醫(yī)診過脈后,大感不妙,三小姐受驚過后,風邪入體,起了高熱,脈象虛浮,得趕緊降熱,否則岌岌可危。
太醫(yī)用銀針扎了幾針,開藥囑咐快去煎,煎多一點,三小姐恐怕吃不進藥。
又讓人給顏言敷上帕子,才抽出手來檢查她臉上的傷。
顏言腳上的傷倒是不嚴重,只是看著紅腫一片異常嚇人,敷點藥就好了。
季氏看得直掉眼淚,心疼不已,她好好的女兒,出去一趟就變成了這樣,究竟是什么天殺的,這樣害她女兒。
丫鬟端來藥,季氏一勺一勺的喂,果然不出太醫(yī)所料,喂一勺顏言吐一勺,整整半個時辰,才把藥喂完。
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天亮了顏言的高熱才退下去,呼吸才平穩(wěn)起來。
季氏一夜未合眼,看著小女兒情況穩(wěn)定下來,也不再親自守著回了如意院,讓丫鬟留心著,若三小姐醒了馬上去告訴她。
鎮(zhèn)國公和顏承澤也都去上朝了。
錢姨娘母女自然也一夜未合眼,聽到顏言沒事的消息時,顏悠然摔了整整一套茶具,被錢姨娘訓斥過后才收斂。
顏言醒來是,正是日暮西垂的時候,恍惚間睜開眼,還有不真實感。
剛想抬起手來,卻發(fā)現(xiàn)全身酸痛,尤其是腳踝鉆心一般的疼。
“輕蘿,流螢。”
候著的流螢聽見小姐醒了,喜極而泣,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顏言。
“小姐,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
“我沒事了,輕蘿呢,輕蘿怎么樣?她回來沒有?”出口聲音沙啞,流螢連忙給她倒了盞水潤潤嗓子。
“小姐不用擔心,輕蘿沒事也沒受傷,昨晚上她擔心小姐便也守了一晚上,奴婢勸她去休息了。”
顏言點了點頭,遞給流螢茶盞。
“對了,是誰送我回來的?”
“是老爺和大少爺帶小姐回來的,小姐回來時一動不動,身上全都是血還發(fā)著高熱,嚇死奴婢了。”說著流螢眼圈又紅了。
“江公子呢?”
流螢疑惑地問:“江公子?沒見到江公子啊。”
顏言知道流螢什么都不清楚,又道:“去把娘親請來。”
“小姐一醒奴婢就派人去告訴夫人了,算算時辰夫人應該快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季氏風風火火地趕來。
“嬈嬈,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難受,可嚇死娘了。”
顏言拍拍季氏的手,安慰地說:“女兒沒事了,娘親別擔心。”
季氏心疼地把她摟進懷里,哽咽著說:“別怕了別怕了,以后出門可得小心,你兄長已經(jīng)去查了,一定查個水落石出,看誰還敢害你。”
待季氏平復好心情,顏言才開口:“娘親,江公子怎么樣了?”
“娘親都聽你兄長說了,這次多虧了江公子你才能沒事,你兄長已經(jīng)去看過他了,他手上的傷有些嚴重,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其余的倒也沒有大礙。”
顏言心中一緊,接著道:“江公子的手很嚴重嗎?”
季氏看她緊張,安慰著說:“只是傷口有些深,好得慢些,沒什么大問題,娘親抽空回去登門致謝,待你好了,娘親再帶你去一趟。”
聽到季氏這么說顏言才放下心來。
流螢端來藥讓她喝了,顏言又有些犯困。
睡意朦朧間,顏言只聽見娘親身邊的浣月低聲說:“夫人,太子殿下又來了。”
緊接著季氏冷冷地說:“呵,那就請他去正廳喝茶,告訴他小姐還沒醒。”
聽見這個名字,顏言心里一縮,抽痛不已,一瞬間淚意上涌。
秦霄昨晚雖回了東宮,但一直差人留意著國公府的動靜,自然也知道顏言高熱了一晚上。
是以下朝后便與鎮(zhèn)國公父子一道來了國公府,顏承澤對他明顯冷淡了許多,眼中充斥著幾分怒意,鎮(zhèn)國公反倒一切如常。
來到國公府后,國公夫人季氏說顏言還沒醒,秦霄讓人留下東西好一番道歉,季氏也只推說殿下有正事在身,該是我家顏言拖累了殿下。
這一聽就是季氏心里有氣。
秦霄只能暫且離開。
此時再來,想著顏言總該醒了,誰知道季氏還是說她醒了后又睡了。
秦霄知道這是季氏攔著不讓他見顏言,心中后悔卻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