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雅不是有話要單獨和他們說嗎？趁著張偉沒來，你們可以趁此機會，把該談的事都談了。”總指揮說。
    肖雅抬頭看了周銘和王思言一眼，緊接著道：“我找的只有你們其中一個人，你們當(dāng)中應(yīng)該有個人，知道該做什么。”
    周銘和王思言愣了一下，旋即王思言推了推周銘：“如果只有一個的話，肯定是你了。”
    周銘點頭，起身道：“要換個房間嗎？”
    肖雅跟著起身：“嗯，我們?nèi)ジ舯诎伞！?br/>     ……
    隔壁的房間早已被空置出來，肖雅剛一落座，便問道：“星月她現(xiàn)在在哪里？”
    “抱歉，關(guān)于星月姐的事，我不想透露太多，見諒。”周銘內(nèi)疚道。
    肖雅用她那張大嘴淺淺笑了笑，理解地點了點頭：“張偉、周銘、王思言，她跟我提過好幾次，雖然沒有說更多，但我想如果她選的人在你們?nèi)水?dāng)中，就一定是你了。現(xiàn)在看來果然是這樣。”
    周銘打量著眼前這個容貌丑陋的女子，在心中猜測對方與平星月的關(guān)系。
    她與平星月的關(guān)系，似乎與另外兩位不同。
    “我和星月，本是一起探索遺跡的人，當(dāng)然我沒有跟她到最后，按照與她的約定，我不會把那些事告訴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任何一個人，現(xiàn)在我簡單說明一下我的咒術(shù)。
    我的咒術(shù)效果，是可以通過接觸遺物，將精神回到過去曾經(jīng)發(fā)生的歷史中，身臨其境地旁觀那段歷史，而代價則是，我將獲得遺物主人自身所最討厭的某個特性……嗯，不一定是特性，但只能簡單地這么說。
    但看到的歷史時間跨度越大，代價的重現(xiàn)也就越大。
    如果星月她說的沒錯，真相就都藏在歷史之中，雖然我不明白她說的真相是什么，但我應(yīng)該履行我對她的承諾了，請把手伸出來。”
    周銘伸出手，肖雅也伸出手，將周銘的手握住。
    緊接著，周圍的空氣開始扭動，環(huán)境正在逐漸變得模糊。
    “放輕松，這個時代應(yīng)該是秦朝，不對，準(zhǔn)確說是戰(zhàn)國，而我們所在的地方，是秦國。”肖雅說。
    等周圍的環(huán)境再次清晰，周銘發(fā)覺他與肖雅，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大殿上，但這個大殿并不奢華。
    他嘗試著觸碰身邊的桌案，結(jié)果仿佛靈體一般，手掌穿過了桌案。
    “這是什么地方？”周銘問道。
    肖雅：“應(yīng)該是王宮之類的吧，你自己調(diào)查得肯定比我更加仔細(xì)，但我還是稍微說一下在場這些人的身份吧。你看到坐在主位的那個人了嗎？”
    周銘扭頭看去，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坐于主位，手中拿著竹簡，正細(xì)細(xì)閱讀。
    他點了點頭，肖雅便介紹道：“秦孝公。”
    肖雅一邊說，一邊帶周銘來到了秦孝公身后，站在這位大王身后，他們也看到了竹簡上的內(nèi)容——赤鬼、殺人鬼、七國亡將。
    一個個妖魔的名字映入眼簾，如此怪異，如此魔幻。
    而秦孝公看著竹簡上的內(nèi)容，神色愁眉不展。
    秦孝公眉頭緊鎖，一言不發(fā)，直到一個隨從跑上殿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秦孝公頓時臉色大變，一把推開隨從，光著腳向殿門跑去，然而還沒等他跑出幾步，一個樣貌英武，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面帶自信的笑容，從大門外走入。
    在男人的身后，一個穿著斗篷，戴著面具的隨從緊跟其后。
    “哈哈哈哈！大王，我給你帶來強國之策了！”男人大笑著走來，絲毫不在意眼前是尊貴的一國之君，反而坦然自若地走到左側(cè)首位，自顧自坐了下來。
    秦孝公微微蹙眉，似是在思索什么，隨后來到男人面前，居然行了一禮：“先生可是？”
    “哦，商鞅！對，就是在下了，我此前托人給大王傳的話，大王應(yīng)該都聽進(jìn)去了，否則也不會召我入宮。”
    “先生，秦國究竟是生是死？”
    “或者說，天下又該是生是死？世間明明妖魔肆虐，草菅人命，但七國卻仍舊各執(zhí)己見，征戰(zhàn)不休，若長此以往，人族豈不覆滅？”
    “在下正因此事而來，我也就長話短說了吧。正如我所猜測那樣，世間妖魔并非精怪修煉成精，亦或是鬼魂作祟，純粹只是生人動情所生。”
    “請先生細(xì)說！寡人洗耳恭聽！”
    ……
    周銘與肖雅，一直在旁邊傾聽兩人的談話，二人的談話持續(xù)了數(shù)個時辰，周銘也知道，原來在戰(zhàn)國時期，就有人知道那些妖魔并非天生就有的神神鬼鬼，而是被傳聞，以及人對某種事物的恐懼，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
    商鞅的理論，與現(xiàn)代科學(xué)的研究不謀而合，除卻一些細(xì)節(jié)上的出入，幾乎一模一樣！
    而且這些細(xì)節(jié)上的出入，現(xiàn)代科學(xué)也并不確定，只是假想，所以即便是身為現(xiàn)代人的周銘，也很難判斷究竟是他們的理論較為準(zhǔn)確，還是商鞅的理論較為準(zhǔn)確。
    眼前的秦孝公，在聽完商鞅的解說之后，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臉上甚至帶著一絲絲恐懼！
    “按照先生之言，豈不是當(dāng)年封神之戰(zhàn)，又將上演了？”
    “不不不，在下給大王帶來了安邦定國的計策，當(dāng)年的封神之戰(zhàn)，必然不會重演。
    首先，在下就說說最微不足道的吧。
    第一，我們要廢除井田制，承認(rèn)土地私有，準(zhǔn)許百姓們自由買賣土地。
    其二，要按軍功授爵，廢除奴隸主貴族世襲特權(quán)，大王不必想著七國和睦，七國之爭必分勝負(fù)，雖不在大王這一代，但想來也不會太久。
    其三，建立縣制，全國設(shè)三十一個縣，由大王直接派官吏管理，強迫子民們編成“伍”、“什”，由大王您統(tǒng)一控制。
    其四，大王要獎勵耕織，生產(chǎn)多的人，可免徭役，鼓勵百姓們從事生產(chǎn)。
    當(dāng)然了，這以上幾條，只是為了今后秦國能在與其他國家的戰(zhàn)爭中獲取優(yōu)勢，我此番前來，最重要的還是要與大王說壓制妖魔橫行之策。”
    秦孝公豎起耳朵，微微傾身向前：“何計策？”
    “大王剛剛也聽我說過，所謂妖魔，不過活人心中之懼念所生，而活人心中之所以懼，首先是生活不夠安定，其次便是空閑時間太多，思想過多之故。
    所以大王不可讓那些百姓想得太多，要讓他們疲乏，麻木，無自尊無憤怒，讓他們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試想一下，若是六國的軍隊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進(jìn)了秦國的城門口，大王你是否還會安坐在此，聽我說這平妖之事？”
    “自然不會！”
    “所以就是嘍，人啊，總是要解燃眉之急的，大王只要點著那些百姓的眉毛，他們也不會亂想其他事了，只要讓他們有事可干，腦子里想的都是今天還有多少田地要耕種，多少布匹要織，多少桑葉要采，讓他們疲于生計。
    如此一來，才不會想那些神神鬼鬼的事。
    在下愚民策，有五計，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貧民，如此一來，秦國可安~”
    周銘臉色一沉，他記得這政策，這不正是商鞅的《愚民策》嗎！
    “先生，這……這豈不是要搞得民怨沸騰啊，若真如先生所言，那些妖魔皆由人之怨念、懼意、恨意所生，那先生此計一出，秦國豈不是要妖魔橫行？”
    “哈哈哈！大王勿憂，在下此次前來，不光是為了獻(xiàn)策，同樣也是為了獻(xiàn)頭！”上揚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秦孝公愣住了，張著嘴一言不發(fā)。
    商鞅接著說道：“我商鞅變此法，天下之怨恨、怒意，盡皆匯聚我身，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有我這罪魁禍?zhǔn)祝準(zhǔn)涝獌丛冢貒夭怀鲅В徊贿^……我商鞅恐變妖魔矣。
    因此，只需等時機成熟，大王便可以我之頭顱，平定民怨，消解長年積累之恨意，如此一來，兩全其美！”
    秦孝公聞言，呆愣當(dāng)場，隨即代替秦國百姓，替商鞅行了父母之禮。
    看到這，眼前的場景逐漸模糊，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肖雅的聲音在身邊傳來：“看到這個歷史的人，就是商鞅身后的隨從，世人稱其為無鹽女，鐘無鹽，也是齊宣王之妻。
    她外貌極丑，四十歲不得出嫁，自請見齊宣王，獻(xiàn)國策，被立王后，而后齊國大安。
    雖然不清楚現(xiàn)在鐘無艷為什么跟著商鞅，但我現(xiàn)在的容貌，就來自于她對自身的怨恨。
    因為秦國距今實在過于久遠(yuǎn)了，因此代價也格外厲害。”
    “沒想到，商鞅變法的《愚民策》，居然是為了壓制怪異誕生。”周銘喃喃道。
    肖雅：“我在有關(guān)查過黃金時代記錄的這段歷史。
    上面關(guān)于商鞅的結(jié)局是：世人皆感商君之法太過刻薄寡恩，他設(shè)連坐之法，制定嚴(yán)厲的法律貴族多怨。
    后公元前339年，商鞅被處死后，進(jìn)行車裂，百姓無不拍手相慶，毫無憐憫，秦國貴族也彈冠相慶。”
    【歷史是螺旋的】——周銘的腦海中又突然出現(xiàn)平星月的聲音，但一閃即逝，猶如幻聽。
    他神經(jīng)質(zhì)地東張西望了一番，并沒有找到平星月的幻影。
    四周的模糊色彩逐漸有了清晰的輪廓，而后，他們又回到了辦公室內(nèi)。
    肖雅盯著周銘，舔了舔嘴唇，緊張地問道：“星月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有一天，有個人會帶她回來，那個人是不是你？”
    “嗯。”
    “我和她有約定，你把她帶回來，以后我就繼續(xù)幫你去看這些遺物的歷史……你把她帶回來了嗎？”肖雅問。
    周銘看著那張丑陋的臉孔，忽然意識到，她與星月姐的羈絆，或許比她想象得要更深厚，否則怎么可能冒著如此大的風(fēng)險，對年代不明的遺物發(fā)動咒術(shù)呢。
    肖雅的咒術(shù)，可是時間跨度越大，反噬和代價也就越嚴(yán)重，那鐘無鹽的遺物，直接徹底摧毀了她的外貌。
    “嗯，我把她帶回來了。”周銘傷感地說。
    肖雅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仿佛她早就設(shè)想過今天的局面，她只是淡淡點了點頭：“那帶我去看看她吧，你今后少不了我?guī)湍悖@是我和她約好的，我有她的手信。”
    周銘看了看對方，沉默良久，誠懇地低頭：“謝謝你。”
    “沒有必要。”肖雅露出笑容，有些釋然，也有些苦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