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女子是老虎
第七年,十月份的時候,霜月的第一天,傍晚時分。
云夢仙山云海峰之上,在七幻寶殿的旁邊有一處地方,四面皆為懸崖峭壁環(huán)繞,懸崖峭壁的中間是一處一小盆地,大約二百多平方米的面積,若是要從四面懸崖峭壁進入這處小盆地,僅有一小石門可以通行。
在那處懸崖峭壁之下,是崖下百米瀑布直瀉而下,響聲瑟瑟,似撥琴弦。而彩翼的小茅屋和她的小菜圃,便在這四面皆為懸崖峭壁環(huán)繞的小盆地之中。
進入這處懸崖峭壁環(huán)繞的小盆地之中,涼風(fēng)徐徐,香氣撲鼻,而且聽著瀑布流過的聲間,就如同聽著大自然演奏的音樂。在這小盆地之中,即使正午,也僅見幾縷陽光,令人心情舒暢、留戀忘返。
這處小茅屋,自從第七年,霧月之初,彩翼等到總殿主仙逸天的認(rèn)可之后,這里便正式成為彩翼在神州大地九仙山的家。
在那四面懸崖峭壁之下,有崖下百米瀑布直瀉而下,彩翼日常便在此洗漱。
這九星辰轉(zhuǎn)生之人之一的李太白行事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霧月之初,答應(yīng)下來教授彩翼劍道,起初那十幾天的日子里,李太白倒是熱心腸的很,平日里只要閑著沒事,便駕馭著九色石刀來云夢仙山云海峰的這處懸崖峭壁環(huán)繞的小盆地,教授彩翼劍道修行。
可是,等到霧月的下旬,李太白見這彩翼對于劍道一途,修行速度實在太慢,資質(zhì)和悟性實屬普通,李太白感覺自己似乎中了南軒松和仙逸天合謀的計策,于是,到霧月的下旬,索性繼續(xù)游山玩水,便不在來云海峰的小盆地,教授彩翼劍道了。
雖然李太白教彩翼的劍道時間不長,短短十幾天的日子,但是,也就是這十幾天,便教會彩翼蓄勁、回勁、巧勁。
可見李太白在修行一途上的天資之高,非是常人可比。
第七年,十月份的時候,霜月的第一天,傍晚時分。
在四面皆為懸崖峭壁環(huán)繞的小盆地,懸崖峭壁崖下百米瀑布之前,彩翼按照往日的習(xí)慣,便在此地練習(xí)劍道,劈刺之間,略顯呆滯刻板,且欠缺力道。
她一個弱女子,更是不敢如同東方玄天和李太白練習(xí)劍道那般,輕易拿瀑布下劍,所以,這也難怪李太白不愿意繼續(xù)再教她劍道修行了。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之后,彩翼習(xí)練的累了,便坐在離那百米瀑布不遠(yuǎn)的石壁根下,閉上雙眼,盤膝調(diào)息,劍不離手。
再是一柱香的時間過后,等到彩翼睜開眼睛之后,她便是把身體熱血賁張的氣息調(diào)順了,彩翼見自己原本一身熱汗,現(xiàn)在熱卻了粘在身體的皮膚之上,便蹲在瀑布前,捧水洗臉。
片刻之后,洗漱結(jié)束之后,她便將慧心劍扛在肩上,來到距離百米瀑布不遠(yuǎn)處的一塊十幾米方圓大小的青石之上。
數(shù)月之前,彩翼進入摘星閣抄書之時,就被摘星閣閣主——抄書老者要求只用羊毫毛筆抄寫,毫柔無鋒的羊毫毛筆,在五朝十國的文士眼中是絕對不能碰的毛筆,因為寫出來的字皆是柔若無骨的模樣,所以羊毫毛筆向來被神州大地那一眾五朝十國的文士所唾棄。
但是,彩翼卻不管這些,她知道既然摘星閣閣主這么說了,那自己就按閣主說的,做好便是,不問理由。
練劍是力大事,練字是力小活,尤其是練劍過后再練字,便是格外艱難,必須是心靜如水之人,方可做到。
可是,彩翼便已然能做到,這一年多在這九仙山之中,她便是練就了一身心靜如水的本事。
此時此刻,彩翼站立于那十幾米方圓大小的青石之上,用慧心劍的劍鞘蘸水在青石上寫著《警世千字文》文章,用劍鞘當(dāng)做毛筆寫字,最適合寫遒勁方正之字,劍鞘的下端,尖如錐利,劍筆劍筆,這才是真正的劍中筆。
一會之后,那塊大青石之上便出現(xiàn)了這樣一篇文章:
人事可憑循,天道莫不爽。一家大出小入,數(shù)世其昌。
一族累功積仁,百年必報;一國重民輕君,千年不衰。
如何夭折亡身,說薄言,做薄事,存薄心,種種皆薄。
如何兇災(zāi)惡死,多陰毒,攢陰私,喜陰行,事事都陰。
如何刀劍加身,君子剛愎,小人行險,事事斤斤計較。
如何投河自縊,男人才短蹈危,女子氣盛凌人……
這時,在懸崖峭壁崖下,那處百米瀑布,在瀑布的一處巖石之上,站著一名女子,此女子便是從草原大地蒙丹帝國來到北境國和親的阿骨朵公主。
此番又跟著九星辰的四子來到云夢仙山云海峰之上,昨日,她被南軒松托門中弟子帶到七幻寶殿,今日,便在此等候了一天,也不見云星辰的蹤影,于是,這會便四處閑逛……
恰巧閑逛到這處百米瀑布之前,阿骨朵公主站立于那巖石之上,腰間佩戴著一柄極其別致的黃金彎刀,黃金彎刀刀柄纏繞黃金金絲,制作精良,刀鞘之身和刀背之上都是用黃金鑲嵌,是一把近戰(zhàn)的好刀。
阿骨朵公主那如同夜明珠般大小的眼珠,綻放著高傲的眼神,在巖石之上,觀摩著底下,青石之上的《警世千字文》文章的水字,嘖嘖稱奇道:“彩翼丫鬟,好字,好字,就是比那蚯蚓爬要強上數(shù)倍。”
是個正常人都聽得出,這哪里是夸人的話語,明明就是冷嘲熱諷罷了。
彩翼蹲在大青石之上,將阿骨朵公主冷嘲熱諷的贊譽當(dāng)作耳邊風(fēng),咬著慧心劍的劍柄,默不作聲。
隨即,彩翼也懶得理會阿骨朵公主,原本二人在北境國的皇子府中,便是只有偶爾的幾次見面機緣而已,根本沒有什么交情可言。
一會之后,彩翼便起身在空地操練劍術(shù),劈刺之間,依舊呆滯刻板,且欠缺力道。
在彩翼古板練劍的時候,這時阿骨朵公主嫌著無聊又開口說道:“皇上朱倚天讓我來這九仙山住下來,好方便照顧他的皇子云星辰,順便促成和親之事。等到和親事成后,你就可以回你那早已經(jīng)被滅亡的草原小部落了。”
此時,彩翼聽完,一陣頭大,依舊不理會阿骨朵公主的冷嘲熱諷,只是眉頭深深皺起,內(nèi)心暗自想著:“這北境國的皇帝朱倚天,莫不是吃錯藥了?這么讓這么一個蠻橫公主上九仙山?”
此刻,阿骨朵公主見彩翼不搭理她,于是又接著說道:“彩翼丫鬟,聽說你以前也是來自草原大地的,數(shù)年之前,你那個小部落被朱倚天的霆策鐵騎滅掉之后,你便是來刺死皇子云星辰,為你們部落報仇雪恨的,怎么不接著刺殺,莫不是偷偷喜歡上了云星辰了吧。”
彩翼聽完恨的牙癢癢,縱使如今心如止水的她,卻被這番話刺激的內(nèi)心波瀾蕩漾。
只是她一再隱忍,懶于理會阿骨朵公主的閑言碎語,依舊自顧自的操練劍術(shù)……
一會之后,阿骨朵公主抬頭看向云海峰上的黃昏美景,一時便詩興大發(fā),于是,即興改編了一首從九重樓之中看到的一篇詩文。
此時,阿骨朵公主得意洋洋的對彩翼說道:
“彩翼丫鬟,我給你念誦一幅對聯(lián),左聯(lián)是:人悲歡離合,月陰晴圓缺。右聯(lián)是: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橫批是:星辰與我和親。”
彩翼聽完這般挑釁的詩文對聯(lián),于是,脫口而出便回應(yīng)了一首,說道:
“左聯(lián)是:夜色似微蟲,山勢如臥牛。右聯(lián)是:明月如繭素,裹我和星辰。橫批是:從此一生一世”
并且最后,彩翼還用她那把慧心劍,在地面上寫下:“裹我和星辰”這五個大字,字由心生,地上行書之字體顯得殺氣騰騰。
此刻,在巖石上的阿骨朵公主看到那殺氣騰騰的五個大字“裹我和星辰”,瞬息之間,其內(nèi)心怒火被點燃。
阿骨朵公主極其厭惡的“哼”了一聲,便負(fù)氣的離開了懸崖峭壁崖下,那處百米瀑布之前的一處巖石……
此時此刻,在離開后的阿骨朵公主心中,想的事情,便是用盡一切辦法將趕回彩翼北境國。
于是,當(dāng)她來到那處四面皆被懸崖峭壁環(huán)繞的一小盆地之時,看到那處彩翼的小茅屋和她的小菜圃,一時心中激憤便將彩翼的小菜圃破壞殆盡。
這時這刻,彩翼精心培育的菜圃,便被阿骨朵公主毀于一旦,木架全數(shù)傾倒,幼苗盡斷,土地上所有蔬果之苗皆被翻了個底朝天,無一幸免……
一會之后,彩翼見天色漸晚,以及她自己的心緒也已經(jīng)被阿骨朵公主打亂,已經(jīng)無法專心練劍術(shù),索性在阿骨朵公主走后不久,便也離開百米瀑布之前。
等到彩翼回到她的小茅屋之家時,看到一片狼藉的菜圃,站于菜圃邊上的彩翼紅著眼睛,死死盯著站立于菜圃之中的阿骨朵公主。
此時此刻,彩翼的嘴唇已經(jīng)被自己咬出血絲,她那張精致臉頰,一臉的通紅,臉頰兩邊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昔年昔日,云星辰皇子殿下只是在月色之下,好心澆水施肥,尚且被彩翼手持慧心劍滿山的攆殺一通,如今菜圃被搗成這般田地,她肯定是要拼命的,
片刻之間,彩翼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個字,在距離阿骨朵公主數(shù)米遠(yuǎn)的地方,她猛然前沖,慧心劍出鞘,瞬息之間,在離阿骨朵公主五步處,劈出極其干脆利落的一劍,呼嘯成風(fēng)。
那原本不打算出刀的阿骨朵公主,夜明珠般大小的眼珠,綻出一抹犀利的光芒,只是,不見她如何拔出腰間的黃金彎刀,便將黃金彎刀持于手中,電光火石之間,便格擋住了彩翼那凌厲的一劍。
黃金彎刀刀柄纏繞黃金金絲,制作精良,刀背之上用黃金鑲嵌,是一把近戰(zhàn)的好刀。
但見,彩翼的一劍鋒芒被阿骨朵公主的一道金芒的刀氣阻擋。
此時,彩翼并不想比拼氣力、或者比拼玄功修行的深厚,而是借勢反彈畫出一個驚艷大弧,身形隨之一轉(zhuǎn),來到阿骨朵公主身體的左側(cè),慧心劍第二劍橫掃出去。
阿骨朵公主露出一絲訝異,不曾想眼前這位云星辰皇子殿下的貼身丫鬟,居然還有這般身手,于是她便迅速收斂了輕敵心思,右腳后撤半步,左臂手持黃金彎刀,在半空之中,掄出一個大車輪,當(dāng)空斬下,在阿骨朵公主的戰(zhàn)法中,從來就沒有守勢二字。
阿骨朵公主想要借助她的力氣和仙靈玄功都比彩翼要來得深厚,以力來壓制彩翼的反擊,阿骨朵公主左臂黃金彎刀,當(dāng)空斬下,刀勢摧枯拉朽,欲要將眼前用劍的這個丫鬟給掃出去,從此便再也提不起劍。
雖然李太白教彩翼的劍道時間不長,也就是短短十幾天的日子,但是這十幾天,就教會彩翼蓄勁、回勁、巧勁。
于是,彩翼見狀便使用巧勁避開阿骨朵公主的刀鋒,陡然間使出隱匿在手上的額外三分力道,其速度幾近于阿骨朵公主先前的拔刀速度,電光火石間,硬是躲過了阿骨朵公主那記黃金彎刀的蠻橫掄砍,改攻勢為守勢。
隨即,下一刻,阿骨朵公主趁勝追擊,左臂掄起黃金彎刀,刀勢摧枯拉朽,連續(xù)追著彩翼的身形劈出數(shù)十?dāng)亍?br/>
彩翼一邊拼盡全力躲閃,一邊內(nèi)心無意識之間,將平日里用摘星閣閣主——抄書老者要求的用羊毫毛筆抄書的手法融入于她手中慧心劍的劍法之中,那羊毫毛筆筆尖之處毫柔無鋒,寫出來的字皆是柔若無骨的模樣。
此時,那些寫羊毫毛筆書法的手法和意境,卻讓彩翼融匯于她的慧心劍的劍道之中,使得她自創(chuàng)了一套獨屬于她自己的太極劍法。
此刻,彩翼一手持慧心劍,身體如陀螺,旋轉(zhuǎn)一圈之后,緊接著又一圈,速度不減反增,再結(jié)合李太白教授的蓄勁、回勁、巧勁,簡直就是配合的天衣無縫,真正做到了一氣呵成,氣機鼓蕩不絕……最后如同三兩撥千斤那般將阿骨朵凜冽的黃金彎刀的刀勢一一化解……
數(shù)十刀黃金彎刀斬,皆是落空的阿骨朵公主,夜明珠般大小的眼珠,怒目瞪圓,這丫鬟著是不知進退,我可是草原大地蒙丹帝國的公主,云星辰這個北境國皇子欺負(fù)自己也就罷了,如今眼前這個皇子殿下的丫鬟也如此這般欺人太甚,這便讓阿骨朵公主異常的忿恨難平……
終于惱火的阿骨朵公主手腕毫無征兆的咯吱作響,突兀之間,暴怒而起,黃金彎刀刀身向上斜挑,如同釣出了一條東海大鯨,猛然擊打在彩翼的慧心劍那處異常清亮的劍鋒之上。
彩翼下意識之間,便拼盡全力回勁后撤,腳下踩出一連串凌亂的小弧圈步伐,退后了數(shù)十米之后,總算是穩(wěn)住了身形。
彩翼先前因為跟著抄書先生抄書的緣故,練就了一番心靜如水的本事,硬是將一口鮮血咽回肚子,只是,她手中的慧心劍卻發(fā)出絲絲顫抖響聲……
阿骨朵公主見彩翼,在自己拼盡全力一擊之下,居然沒有絲毫損傷,心中一時詫異,所以也沒有急于追擊。
彩翼和阿骨朵公主二人,相視對峙,一人持慧心劍,一人握黃金彎刀,二人同時保持著巋然不動的戰(zhàn)斗姿勢。
七言小結(jié):
彩翼安家云海峰,太白傳劍難始終,
彩翼習(xí)劍刻苦后,遂練大字以放松,
摘星閣主傳書法,柔若無骨之書寫,
阿骨朵來尋情仇,為菜圃雙方大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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