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蘇城的條件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蘇城提到傅景庭母親時的反應。</br> 那眼中的緬懷和情誼,不像是裝出來的。</br> 也就是說,蘇城其實現(xiàn)在心里還愛著傅景庭母親?</br> 只是愛著又怎么樣?</br> 還不是在愛著傅景庭母親的時候,背叛了她。</br> 現(xiàn)在人沒了,卻還一副一往情深的樣子有什么用?</br> 不會感動任何人,只會感動他自己罷了。</br> 像他們這些外人,只會覺得跟吃了屎一樣惡心。</br> 正想著,對面的蘇城再次說話了。</br> 他轉(zhuǎn)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對容姝歉意的笑笑,“抱歉,人老了,就喜歡回憶過去,你們年輕人肯定都覺得我這個人啰嗦吧?”</br> 容姝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蘇家主多慮了,不過我們也確實應該說正事了。”</br>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在浪費時間,說一些他過去的事。</br> 她對他的過去,一點兒也不想知道,反感的緊。</br> 蘇城自然不可能聽不出來,面上雖然依舊笑著,可笑卻不達眼底。</br> 他朝身邊的李助理伸出手去。</br> 李助理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根不是很長,最多也就一條胳膊長的拐杖,雙手恭敬的遞給了蘇城。</br> 蘇城接過后,將拐杖杵在地上,然后雙手重疊的放在拐杖的龍頭上。</br> 有了拐杖的蘇城,這才終于讓容姝感覺到,他是一個大家族的家主了,也有了上位者的氣勢,而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書生了。</br> 這才是蘇城跟人交談的真正的模樣吧!</br> 容姝想著,抿了抿紅唇,心里也越發(fā)提防。</br> 蘇城在這個時候,擺出了自己真正的姿態(tài),顯然說明,他要開始認真了。</br> 那她,自然也不能掉以輕心,免得被蘇城牽著鼻子走。</br> 畢竟她跟蘇城沒法比,蘇城比她大二十幾歲,又掌管一個家族十幾年,已經(jīng)是一個成了精的老狐貍了。</br> 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不注意一下的話,肯定就會落了下風。</br> 同時,她心里也挺期待跟這樣的老狐貍進行一場交鋒的,好增進自己的見識,讓自己成長。</br> 要知道這種機會,可是不多的。</br> 想著,容姝長長地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要亂了陣腳。</br> 不然,被這個老狐貍抓到了弱點,就麻煩了。</br> 容姝捏了捏手心,垂下眼皮,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要讓對方看出自己的不平靜來。</br> 對面,蘇城不知道容姝心里在想什么,雙手摸索著拐杖上的龍頭,表情雖然一貫溫和,但在這溫和背后,卻是輕微的詫異。</br> 他在詫異這個年輕女人,居然能如此淡定。</br> 要知道,他剛剛刻意透露出自己的氣勢來,就是想要壓一壓這個年輕女人,好占據(jù)接下來談話的上風。</br> 但沒想到,他平日里無往不利的氣勢,居然在這個年輕女人這里吃了癟。</br> 不管她此刻的淡定是真的也好,是裝的也罷,能平靜的跟他對視,這一點就很了不起,在年輕一代里,也值得他夸贊了。</br> 可惜,卻是傅景庭的人!</br> 蘇城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溫柔笑著的模樣,“容小姐,你跟我那不孝女之間發(fā)生的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切都是我那不孝女先犯的錯,我在這里,帶她跟你說一聲對不起。”</br> 容姝眸色閃了閃,“蘇家主倒是比令千金更加明事理,知道誰對誰錯,而令千金嘛......”</br>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我不知道令千金是不是這里有什么問題。”</br>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門,然后又道:“令千金對于做錯事的行為,我覺得缺乏嚴重的認知,在她的認知中,她好像不覺得她自己有錯,她只認為她的所作所為都是正確的,錯的都是別人,所以我真的很難相信,您居然是令千金的父親。”</br> 不管蘇城剛才為蘇漫到底到底是不是真心的。</br> 但至少,蘇城知道是蘇漫的錯,這一點就比蘇漫好太多。</br> 哪怕蘇城是為了想救蘇漫故意這么說的。</br> 她至少也不會覺得太惡心。</br> 聽到那句‘您居然是蘇漫的父親’時,蘇城眼皮微微垂下,抓著拐杖龍頭的手,也微微收緊了一些,“容小姐教育的是,說來也慚愧,我這女兒從小沒有在我身邊長大,也沒有接受好的教育,所以才導致她長歪了,這一點,是我這個當父親的失職,以后我會好好教育她,爭取早把她扭轉(zhuǎn)過來,不知道,容小姐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br> 他抬眼,溫柔的眼睛,一下子變的銳利了幾分。</br> 容姝假裝自己沒有聽出來他話里表達的意思,笑了笑回著,“蘇家主客氣了,您作為蘇漫的父親,教育自己的女兒理所應當,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哪里需要我這個外人給機會呢,您說是不是?”</br> 說著,她看著蘇城逐漸維持不住溫柔的樣子,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陰郁起來,眼底就忍不住閃過一抹嘲諷,轉(zhuǎn)瞬即逝,又接著往下說:“放心吧蘇家主,等到蘇漫服刑完畢后,您就可以把她接回家,好好教育了。”</br> 他想讓她放了蘇漫。</br> 她偏偏不干,假裝自己什么都聽不懂,氣死他,為傅景庭母親出出氣。</br> 雖然她現(xiàn)在對傅景庭母親沒有以前那么多好感,但不管怎么說,都是女人。</br> 女人有責任保護女人,也有責任為受傷的女人討回一些公道。</br> 看著蘇城因為自己最后一番話,而完全沉下來的臉,容姝心里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更多的,還是竊喜。</br> 因為她成功的氣到了蘇城。</br> 蘇城緊緊的握緊拐杖上的龍頭,好似要把龍頭捏碎一樣。</br> 他眼里也沒有絲毫溫和的神色了,有的只是陰惻惻令人遍體發(fā)寒的陰冷,“容小姐是真聽不懂我話里的意思,還是假聽不懂呢?”</br> 這話一出,容姝瞬間意識到,這人不想跟自己賣關(guān)子,繞來繞去,準備來直接的了。m.</br> 她吸了口氣,然后紅唇微牽,“蘇家主這話什么意思,我該聽懂什么?”</br> 她依舊裝糊涂。</br> 反正,她就不承認。</br> 只要不承認,他就沒法說她是裝的。</br> “既然容小姐聽不懂,那就罷了。”見容姝如此嘴硬,蘇城氣笑了,也不拆穿她,只是臉上的笑更加陰森可怖了,“那我就直接說吧,容小姐可否看在老朽親自來道歉的份上,放我女兒一馬?當然,該有的賠償和補償都不會少,如果容小姐有想要的,也可以提出來,只要老朽我做得到,我也不會讓容小姐失望,容小姐覺得如何?”</br> 他瞇眼凝視著容姝。</br> 容姝輕撩頭發(fā),“哦?我想要什么都可以?”</br> “當然。”蘇城點頭,姿態(tài)毫不掩飾的倨傲,看容姝的眼神,都明顯帶上了鄙夷輕蔑。</br> 仿佛,那句當然,是在施舍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