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章
厲橙原本以為, 異地戀的日子一定很難熬,他和蕭以恒絕對會像神話傳說里的牛郎織女一樣,每天在思念對方之度過。
結(jié)果……厲橙累得根本沒有力氣轉(zhuǎn)動大腦!
厲橙之前在華城一時, 訓(xùn)練量是所有隊友里最大的, 可等他到了集訓(xùn)心, 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那點訓(xùn)練量純粹就是笑話。
國家隊的教練完全是一群魔鬼,光是晨間熱身就要游五公里!
如果是五十米的長池,那就要游50個來回,如果是二十五米的短池, 那就相當(dāng)于游100個來回!
第一次聽到教練宣布這個數(shù)字時,整個游泳隊里一片嘩然。厲橙微微松了口氣:還好, 不是他一個人這么“沒見識”。
這次派下來負責(zé)男隊的教練姓于, 是一位女a(chǎn)lpha, 她國字臉,短發(fā), 法令紋很深, 眉毛永遠皺在一起。厲橙曾經(jīng)在新聞上見過她, 知道她經(jīng)常帶著國家隊二隊南征北戰(zhàn),是一位能力很強的教練。
于教練說:“五公里很長嗎?要是連熱身都堅持不下來,我勸你們現(xiàn)在就拎著行李滾回你們學(xué)校!”
大家立刻閉嘴。他們都是天之驕子,站在這里的每個人身上至少都有一枚省級金牌, 他們在身邊同學(xué)的羨慕和家人的期盼下來到集訓(xùn)心, 如果因為跟不上訓(xùn)練, 就被退回原籍,那絕對會成為他們?nèi)松钠鎼u大辱!
大家不敢再多廢話, 在于教練的要求下分成兩批,長距離的去長池?zé)嵘? 短距離的在短池?zé)嵘怼?br/>
在入水前,厲橙聽到有兩個選手在聊天,那兩人應(yīng)該是老鄉(xiāng),刻意用方言交談。厲橙因為小時候跟著爸媽的船塢去過很多地方,各地方言都能聽懂一些。
只聽一個人說:“于教練也太可怕了吧,居然光熱身就要游一百個來回,我都擔(dān)心自己游不下來!”
另一個安慰他:“今天是開訓(xùn)第一天,肯定很多人和咱們一樣。你節(jié)奏別亂,慢慢游唄?!?br/>
“慢慢游?多丟臉??!”
“不會丟臉的,”那個人竊笑,“你忘了,隊里還有個給咱‘墊底’的呢?!?br/>
第一個人也跟著笑起來:“你說的對!說起來,華省的比賽是不是特別水啊,居然讓一個omega拿了三個冠軍?”
厲橙:“……”
他聽明白了,敢情這兩個蠢蛋等著看他笑話呢。
厲橙哪是忍氣吞聲的性格,他直接走過去,笑瞇瞇地插進那兩人的對話里。
“嗨,兄弟聊什么呢?”厲橙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聽你們的口音,你們是x城人吧?”
那兩人的表情立刻變得警惕而尷尬:“……你聽得懂x城話?”
“聽不懂?!眳柍日f了謊。
兩人明顯松了一口氣。
厲橙又說:“不過我以前有個同學(xué)是x城人,他教了我?guī)拙溆脁城方言打招呼的話?!?br/>
不等那兩人反應(yīng)過來,厲橙直接用x城方言開口:“我**你%%我¥#¥!”
這句話是x城方言里非常非常臟的一句臟話,不僅問候了對方的十代祖宗,更是連祖宗的棺材板都要劈開燒柴用。
那兩人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
“我?我怎么了?”厲橙一臉疑惑地反問,“我在說‘你們好’啊,是我發(fā)音不標準嗎,那我再換一句吧――我%%你##日你@@@!”
別看厲橙學(xué)英語時不帶腦子,但他學(xué)方言臟話時卻速度奇快,發(fā)音更是標準極了。偏偏他還頂著一張無辜的笑臉,目光灼灼,坦蕩極了。
那兩個x城選手被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想回嘴,又心虛的要命――如果厲橙不知道臟話的含義,那不知者無罪;如果厲橙知道臟話的含義,說明他能夠聽懂方言,那他們剛剛的議論不就全被他聽到了!
兩人只能忍下這股氣,灰頭土臉的躲開了。
他們離開后,周尖走過來,關(guān)切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
厲橙聳聳肩,無所謂地說:“沒什么啊,和他們打聲招呼而已?!?br/>
周尖看出厲橙沒說實話,但他依舊見縫插針的表達關(guān)心:“如果有事需要幫忙,你盡管開口。”
厲橙想了想:“說起來,還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br/>
周尖立刻問:“什么事?”
厲橙:“你能幫我游五公里嗎?”
周尖:“……”
厲橙:“看你的表情,應(yīng)該是不能了?!?br/>
周尖咳嗽一聲,尷尬地離開了。
……
五公里的熱身結(jié)束后,幾十個大小伙子癱倒在岸邊,全部都出氣多、近氣少。
這一百個來回,厲橙拼著心底的一股火氣,拼命的游啊游,不愿意讓別人因為他是omega就看輕他。
最終,厲橙成為了男隊自由泳組別里第四名完成五公里熱身的人,前三名都是長距離選手,耐力比厲橙強很多;而之前嘰嘰歪歪的那兩個x城人,還沒游完就被教練撈上來了。
厲橙一邊趴在地上喘氣,一邊心想:那幾個……呼……那幾個蠢貨……還想比老子游得快?……呼……放tmd狗屁!
這五公里僅僅是于教練送給他們的開胃小菜,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于教練要求他們培養(yǎng)出“心算時間”的能力,每次下水前,于教練會規(guī)定他們這一次的耗時,等到選手游完后,把兩個時間做對比,誤差不能超過0.5秒!
誤差超過半秒,就要加訓(xùn)一公里。這個要求可把大家折磨瘋了,整整一天,厲橙身上的汗不停的淌,汗水混在水池里,四肢像是灌了鉛一樣往下沉。
一天的訓(xùn)練結(jié)束后,選手們互相攙扶著走進食堂。因為體力被壓榨干凈,厲橙餓的要死,他不顧一切地往嘴里填著食物,根本記不得吃進嘴里的東西是什么味道。
他累的大腦一片空白,回到宿舍后差點連二層床鋪都爬不上去。
他一頭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半夢半醒。
隱約之間,他想起來好像還有什么事沒有完成。
……哦……對了……他答應(yīng)過男朋友,今晚要給他打電話……
厲橙強撐開眼睛,從枕頭下摸出備用手機,迷迷糊糊地打開了聊天軟件。
……他男朋友叫什么來著……
……蕭以恒,蕭以豎,蕭以瞥,蕭以捺……
厲橙剛數(shù)到“捺”字,他大腦一黑,就昏睡了過去。
……
高三(1)班的班長劉可最近發(fā)現(xiàn),他的同桌蕭以恒最近很不對勁。
蕭以恒常年位居年級第一,他的成績總是會遠遠甩下第二名十幾分,這樣的“學(xué)神”深受老師們的愛戴,平時上課時也經(jīng)常會叫他起來回答問題。
但最近這段時間,老師點蕭以恒十次,蕭以恒有次都會回答:“抱歉,我剛才沒聽講,老師請您把問題再重復(fù)一遍?!?br/>
老師:“……”
也就是蕭以恒這樣的學(xué)神,才能在老師面前坦蕩說出“我沒聽講”這四個字了。
不過即使蕭以恒上課不聽講,他的成績依舊穩(wěn)坐第一。
學(xué)校論壇上,有檸檬精披著馬甲陰陽怪氣:“學(xué)神就是了不起嘍,既然老師講的東西都會了,那他來學(xué)校干嘛?”
立刻有蕭以恒的粉絲跳出來說:“蕭神即使學(xué)會了課本上的所有知識,依舊堅持來學(xué)校,用自己的美貌點亮整個學(xué)?!姨袆恿耍覀儜?yīng)該為他的行為鼓掌!”
至于事情的真相,只有劉可才知道。蕭以恒上課時,心思確實沒有放在聽講上――他每隔五分鐘就要掏出手機看一眼,想看看自己牽掛的那個人有沒有給他回消息。
劉可用腳趾頭猜都能猜到,讓蕭以恒如此牽腸掛肚的人,一定是厲橙。
蕭以恒借著課桌的遮擋,從書包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聊天記錄里只有時間錯位的幾句話。
[周日 21:30]粒粒橙:媽的今天真是累死老子了!粒粒橙:今天我游了#¥¥yu%^(亂碼)持之以恒:……持之以恒:厲橙?持之以恒:橙橙,你睡著了?
[周日21:45]
持之以恒:橙橙,晚安。持之以恒:好好休息。
[周一 04:45]粒粒橙:啊啊啊啊啊對不起!粒粒橙:我昨晚又打字打到一半睡著了!粒粒橙:_(:з」∠)_粒粒橙:我現(xiàn)在要去洗漱晨訓(xùn)了!
[周一 06:00]持之以恒:早安。持之以恒:加油,我也要起床上學(xué)了。同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會發(fā)生。
最近這兩個星期,厲橙因為訓(xùn)練太累,經(jīng)常一回宿舍就昏倒在床上,偶爾強撐著發(fā)幾條消息,不超過三分鐘就沒下了。而他晨訓(xùn)的時間是早上五點半,四點四十五就要洗漱吃早飯。
兩人明明都生活在同一個國家,卻因為不同的作息,幾乎無法有效溝通。
蕭以恒對他又是心疼、又有些擔(dān)憂。
畢竟,他們兩人現(xiàn)在隔了上千公里,厲橙的辛苦、委屈、憤怒都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和他分享。蕭以恒除了知道厲橙最近訓(xùn)練很辛苦以外,對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最主要的是,厲橙身邊還隱藏著一個虎視眈眈的alpha追求者。
還好……厲橙傻傻的,到現(xiàn)在為止還不知道那個名叫周尖的alpha在追求他。
以厲橙直來直去的性格,他一輩子都聽不懂暗示,只有像蕭以恒當(dāng)初那樣一記直球打出去,他才能明白情愛的含義。
……好想念他身上的甜橙香氣啊。
蕭以恒手里的筆動了動,無意識地在課本的空白處勾勒出厲橙的側(cè)臉。他畫功精湛,只寥寥幾筆,那個張揚耀眼的omega就躍然紙上。
“誒老蕭,你畫什么呢?”同桌的劉可伸過腦袋,想要看看他畫了些什么。
蕭以恒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會畫畫的事情,他迅速把書翻過去一頁,遮蓋住了剛剛的涂鴉。
就在這時,班里的廣播忽然響了!廣播的意外響起,不僅打斷了劉可的好奇心,也打斷了講臺上老師的講課。
喇叭傳來了校長的聲音――
――“各位老師、同學(xué)請注意,收到消防部的通知,本周五、、日三天,校園要進行消防設(shè)置的全面維修和更換,涉及到高一高二高三教學(xué)樓及綜合實驗樓,所以,本周五全校放假一天。提醒各位同學(xué),期末考試即將來臨,即使放假也不要放松……”
校長的最后一句話淹沒在了所有學(xué)生的尖叫與吶喊。
放假!突如其來的放假??!即使只有一天,但是連上周周日,這可是足足三天的小假期!就算是高三(1)班這樣的學(xué)霸班,也止不住一顆顆躁動的心。
“突然多了三天假期,”坐在前排的女生興奮地說,“這都夠去臨市玩一圈了吧?”
“喂喂喂,提醒一下。”劉可拿出班長派頭,敲敲桌子提醒,“對于高三的學(xué)生來說,沒有所謂的假期!”
“切,我就想想也不行?。肯胂胗植环阜?。”
“那倒是,想想確實不犯法?!眲⒖擅嗣掳停澳遣蝗鏳ream bigger――三天假期去臨市太虧了,不如去臨省怎么樣?”
女生大笑:“三天去臨省,虧你想得出來。”
“怎么了,現(xiàn)在交通那么發(fā)達,我飛過去,再飛過來,才花多少時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斗上了嘴,仿佛真的能拋下做不完的卷子,開始一場說走就走的臨時旅行。
最后,女生把蕭以恒拉進了戰(zhàn)局。
“蕭神,你來說說看,你覺得三天假期,是去臨市好,還是去臨省好?”
劉可撇撇嘴:“你問老蕭就是白搭,他肯定說還是在家里做卷子最好……”
“――三天時間,去首都最好?!笔捯院愦鬼粗鴷撋献约寒嫷耐盔f,低聲道,“不,其實只需要周五一天。就像劉可說的,飛機去,飛機回。”
“???”劉可震驚,“你說的不是旅游,是去冒險吧。”
蕭以恒微微勾起嘴角。
沒錯,這確實是一場冒險。
每個周五晚上,他的父母都有應(yīng)酬,經(jīng)常深夜才到家。
華城一周五臨時放假,他早上點半會裝作一切如常,背起書包從家里出發(fā),從華城到首都,飛機只需要四個小時,預(yù)計午抵達。
他坐晚上七點的飛機回來,十一點落地,能在午夜十二點之前到家。
至于攝像頭的問題,他可以試著用之前的錄影篡改攝像記錄,反正他每天到家后都是直接回屋寫作業(yè),攝像頭清晰度不高,足以瞞天過海。
想到這里,蕭以恒立刻打開手機軟件,準備定機票。
當(dāng)他看清周五的日期后,忽然愣住了――因為那一天,恰巧是他的十歲生日。
他的成年禮,要在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