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不知是不是厲橙的錯覺, 整場晚訓,周尖都表現(xiàn)得魂不守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幾次對著厲橙欲言又止, 厲橙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哪里知道他想說什么?
負責巡場的副教練看出了周尖的心不在焉, 下訓后把周尖叫到了一旁,看樣子要好好訓斥他一頓。
厲橙出了一身臭汗,他去浴室洗了個戰(zhàn)斗澡,因為沒有羽絨服, 他只能把浴巾披在腦袋上,一路頂著濕漉漉地頭發(fā)沖回了宿舍。
這里天寒地凍, 即使他跑得夠快, 到宿舍時, 頭發(fā)還是結(jié)冰了。金色的短發(fā)被凍成了一條一條的冰柱,向四周支棱成小刺猬的樣子, 用手一捏, 就碎成了冰渣渣。
厲橙哪見過這樣有趣的事情, 在宿舍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玩的不亦樂乎,沒一會兒就捏了滿手碎冰。
他的舍友們都是北方人,被他大驚小怪的樣子逗笑了。
陳淼問:“厲橙,你羽絨服呢?怎么只穿了一件衛(wèi)衣就回來了?”
厲橙一邊對著鏡子捏冰渣, 一邊回答:“我把羽絨服拿去‘獻愛心’了?!?br/>
“獻愛心?”
“對呀。”厲橙笑嘻嘻地轉(zhuǎn)過頭, “你不是說圍欄外有個很帥又穿得很單薄的alpha嗎, 我把羽絨服送給他了!”
陳淼當然不信,只當他是在開玩笑。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天, 很快就到了熄燈的時候,大家訓練一天都累得不行, 互道晚安后就爬上了床。
集訓心的宿舍樓作息時間非常嚴格,每天晚上十點熄燈、四點半起床?,F(xiàn)在的年輕人哪個不熬夜???硬是把他們從一群貓頭鷹熬成了打鳴的公雞。
平日里,每次熄燈后,厲橙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墜入夢鄉(xiāng),可他今天精神亢奮的要命,他躺在床上,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出現(xiàn)蕭以恒的模樣。
他想起蕭以恒穿著呢子大衣站在路燈下的樣子,想起他手心的溫度,想起那個簡陋的生日蛋糕,同時想起了那枚隔著欄桿的的吻。
黑暗,厲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柔軟的舌尖觸碰到了修得短短的指甲,留下了一片濕潤的痕跡。
厲橙渾身燥熱,他難耐地夾住雙腿,在床上悄悄翻了個身。
他把被子拉過頭頂,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戳開了聊天軟件。
他明知道蕭以恒現(xiàn)在還在天上飛著呢,但依舊沒忍住給他發(fā)了一個挑逗的表情包。
害,現(xiàn)在哪個年輕人的手機里沒幾張小黃兔啊。
消息發(fā)出去后,厲橙又開始翻他們兩人的聊天記錄。他們雖然正式交往沒有多久,但每天都有許多話要說,聊天記錄多到爆炸,厲橙翻到手都酸了,才終于翻到了剛加好友的那一天。
剛開始,兩人關系生疏,互相看不順眼,說話夾槍帶棒。
現(xiàn)在嘛,就變成了夾“槍”帶“棒”。
厲橙把自己整個人都藏在被窩,他一邊對著聊天記錄傻笑,一邊按下截屏鍵,把那些有趣的回憶都珍藏起來。
就這樣看了好久好久,聊天記錄終于慢慢滑到了最后一頁。
厲橙的手指意猶未盡地在最后幾行字上滑動,視線停留在了蕭以恒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橙橙,我的生日愿望是見到你?!边@條消息是今天凌晨發(fā)過來的,那時的厲橙根本想不到,就在十幾個小時之后,他居然真的見到了蕭以恒。
厲橙把額頭抵在手機上,靜悄悄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彈出了一條新的消息。
持之以恒:我到家了,路上手機沒電了,剛充上電。
厲橙一下精神起來,趕忙回復。
粒粒橙:一路上順利嗎?持之以恒:非常順利,飛機提前二十分鐘落地,我到家時他們還沒有回來。持之以恒:都十一點多了,你怎么還沒睡?
在厚重的被子搭成的小窩里,厲橙按下錄音鍵,把手攏成一圈,像是耳語一樣把嘴巴湊到了麥克風旁邊。
他即坦率又嬌作:“……老子想你想的睡不著?!?br/>
過了幾秒,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了蕭以恒的通話請求。
厲橙像是預感到了什么,他把音量調(diào)到最低,然后按下了接通鍵。
在輕微的嗡鳴聲響之后,電話接通了。
蕭以恒并沒有急著說話。厲橙也沒有。
輕不可聞的呼吸聲糾纏在一起,就那樣沉默了很久,終于,alpha沙啞的聲音從聽筒傳出:“……既然今晚咱們都睡不著,那不如做些別的事情?”
那一剎那,厲橙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往下涌去,沖向了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
……淦。
他咬了咬唇,掀開被子,悄悄抬起頭看向了周圍的三張床。
宿舍里一片漆黑,舍友們早就睡熟了,平穩(wěn)且沉重的呼吸聲從三張床鋪上傳來,按照今天的訓練量,就算地震了他們也醒不過來。
厲橙喉結(jié)滾動,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吞咽口水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nèi)格外明顯。
他的心已動,但理智尚在掙扎。
除了那次臨時標記以外,他和蕭以恒之間再沒有過比接吻更進一步的舉動。說實話,如果不是厲橙還要集訓,說不定他們今晚就會發(fā)生些什么。
別看厲橙嘴上嚷嚷得厲害,總把“我就是饞alpha的身子”掛在嘴邊,其實,他的所有經(jīng)驗全部來自于電腦里的隱藏件夾。哪想到第一次真槍實彈,居然就要挑戰(zhàn)高難度的電話py。
他小聲踟躕:“……這不好吧。”
蕭以恒知道他的軟肋在哪里,輕聲哄他:“現(xiàn)在還沒過零點,這是我的生日愿望?!?br/>
“……你不是說,你的生日愿望是見到我嗎?”
“這是第二個?!盿lpha的笑聲傳來,“生日可以許三個愿望。”“……”
厲橙在心底大罵他貪得無厭,可身體卻誠實極了。
金發(fā)少年摸黑爬下了床,連拖鞋都沒有穿,就這樣赤腳走向了衛(wèi)生間。冰涼的地面踩在腳下,不僅沒能讓他冷靜下來,反而更催化了體內(nèi)洶涌的火。
他合上門,把自己反鎖在衛(wèi)生間內(nèi)。
他沒有開燈,衛(wèi)生間里唯一的光源是從透氣窗里灑下的一點點月色;月色清淺,溫柔地落在馬桶前的一小片空地上。在昏暗而逼仄的狹小空間里,一切看上去是那樣的朦朧曖昧。
厲橙半坐半靠倚在馬桶上,睡褲滑落腳踝,露出他筆直緊實的雙腿。
他的手指顫抖著伸向了那里。
一門之隔的臥室里,他的三位舍友正在那里熟睡,隱約間,仿佛聽到了誰的夢吟聲。
隨時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刺激感席卷而來,這讓厲橙的身體變得更加敏感,他不得不把睡衣下擺咬在嘴里,以阻止自己發(fā)出聲響。
他在享受體內(nèi)肆虐的快樂,他也在對抗著這種快樂。
“你……你在嗎?”還帶著些微濕氣的頭發(fā)搭在額間,omega已經(jīng)分不清,劃過他臉頰的是汗水還是淚水。
“我在?!盿lpha的聲音很遠又很近,“我一直都在?!?br/>
厲橙安定下來,他知道,蕭以恒一定同他一樣。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一秒一秒的跳動著。他們默契地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有稀稀疏疏的布料摩擦聲和低沉壓抑的喘息,通過電波纏綿地交織在一起。
……
蕭以恒是被一陣爭吵聲吵醒的。
昨天他奔波兩個城市,入夜后又和厲橙用手機做了一番“深入交流”,身體疲憊,但精神非常饜足。雖然這種程度的胡鬧只能算是“望梅止渴”,但對兩人來說,也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了。
昨晚他們胡鬧到了半夜,直到蕭以恒掛斷電話時,蕭家夫妻都沒有回來。
哪想到今天一早,夫妻兩人居然在客廳上演起全武行,東西碎了整整一地。
“姓蕭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蕭媽媽歇斯底里的聲音傳來,“你給我解釋清楚!”
“你要我解釋?我倒要求你給我好好解釋??!”蕭爸爸語氣里的憤怒不遑多讓,當他話音落下時,又響起了瓷器碎裂的聲音。
這對aa夫婦結(jié)婚這么多年以來,彼此之間談不上什么伉儷情深,倒像是搭伙過日子的“戰(zhàn)友”,槍口一致對外。在蕭以恒的記憶,他們幾乎從來沒有爭吵過,這是頭一次,兩人因為一件事大動干戈。
如果別的孩子聽到父母在吵架,一定第一時間勸和,可蕭以恒的反應截然不同。他慢悠悠地從床上起身,先打開衣柜看了一眼,確定厲橙送的羽絨服還藏在柜子最下面,然后才放心地拉開臥室門,表情淡漠地走向了臥室。
離得近了,兩人爭吵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了。
女聲控訴:“我也是alpha,你也是alpha,要不是當初為了你,我會放棄一線教職,去學校行政處工作,幫你疏通關系嗎?你究竟有沒有良心,昨天如果不是我托人找到教育局的領導,你覺得你能和他們喝上一杯酒?”
男聲斥責:“是啊,要不是我在飯桌上把那幾個領導喝趴了,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I導都說了,那個寫信舉報我對學生性別歧視的人,居然連我私下說的話都清清楚楚,甚至連我面試時刁難omega的那些問題,ta都寫得一字不差!”
“所以呢?所以你覺得是我???!我有病啊,難道我不想你當教授嗎,難道我不想你當副院長嗎?我為什么要向教育局舉報自己的丈夫?”
“我沒說是你舉報的!”男人冷哼一聲,“但是誰知道你和什么人說過這些事?你娘家那些人,你們行政處其他和你走得近的老師……那些事情我只在家里提起過,除了你,還能是誰?”
“哈,可笑!”女人迎頭痛擊,“你只知道指責我,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被你罵哭的學生有多少,你自己數(shù)得清嗎?我看明明是你平時教學時得罪了學生,你的學生記恨在心,就把你舉報了吧!”互相指責的話語如一支支利劍,毫不客氣地被他們?nèi)酉驅(qū)Ψ健?br/>
蕭以恒表情平靜,他淡定地站在客廳的入口處,借著綠植的遮擋,觀察著這對歇斯底里的夫妻。
蕭父蕭母昨晚一定喝了非常多的酒,即使隔了一夜,他們身上依舊冒著一股酒氣,酒精侵蝕了他們的神智,讓他們變成了一對只會互相攻擊的野獸。
地上滿是狼藉的杯盤碎片,蕭以恒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神里閃過了一絲深意。
……看來,他的第三個生日愿望,很快就能實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