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十九章
在聽清蕭以恒說了什么之后, 周尖身邊的溫度瞬間下降十度。
周尖呼吸一滯,眼神追向厲橙,不可置信地問:“厲隊, 他……你……”
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 面前這個陌生的alpha居然是厲橙的男朋友!
周尖一直以為, 厲橙是那種“鋼鐵直o”,心里只有訓練,沒有戀愛。他這兩個月來不停地向厲橙明示暗示,一次又一次地表達心意, 但厲橙就像是個絕緣體,每次都讓他的直球落空。比賽在即, 厲橙一心撲在訓練上, 周尖決定, 等比賽結束后,他再拿著獎牌向厲橙告白, 這一次, 他會清清楚楚地說明自己的心意――哪想到還沒等到比賽開始呢, 厲橙的男朋友突然從天而降!
周尖不愿相信。
他甚至希望厲橙能告訴他,今天是愚人節(jié),而蕭以恒說的話,都是愚人節(jié)的惡作劇。
可厲橙身上縈繞的alpha信息素, 清清楚楚證明了他和蕭以恒的關系。
周尖不由得想, 他們兩人剛剛究竟做了什么, 才能讓厲橙身上沾滿了信息素的味道?
厲橙根本沒料到蕭以恒會突然說出他們的關系,他有些意外地看向蕭以恒, 小聲問他:“你不是說,咱們要低調, 不能向別人透露咱們在交往嗎?”
蕭以恒心想――情敵算人嗎?
蕭以恒:“我改主意了?!?br/>
厲橙撇撇嘴,嘀咕起來:“乖崽,你的叛逆期可來得真不是時候,讓為父很心焦啊?!?br/>
“……”蕭以恒抬手彈了一下他頭頂?shù)男∞p子,無奈,“又胡說道。”
兩人當著周尖的面濃情蜜意,直看的周尖眼睛冒火。
厲橙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的心理變化,“咳咳――”厲橙握住蕭以恒的手,十指交扣,舉起來給周尖看。他臉上微紅,帶著那么點羞澀,又帶著那么點驕傲,“介紹一下哈,這是蕭以恒,我對象!你叫他嫂子就行。周尖,你是全隊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你可要給我保密啊?!?br/>
蕭以恒:“……”怎么又是嫂子?
周尖倒是沒在意那句嫂子,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兩人交握的手,若是視線能化為實質的話,估計就會有一團火燒在蕭以恒的手上了。
那種目光,名為嫉妒。
蕭以恒眼見周尖那一副求而不得樣子,頓覺神清氣爽、心情舒暢。之前兩個月的異地戀,蕭以恒沒少受相思之苦。厲橙被禁錮在集訓心里,每天接觸的人、事都很有限,他最常提到的人,除了自己的舍友,就是周尖了。
比如“周尖今天1500米又破紀錄了”,比如“周尖今天和我做岸上訓練時走神了”……蕭以恒雖然明知道厲橙和周尖什么關系都沒有,但仍然忍不住胡思亂想。
不過他之前受的相思苦,今天終于找補回來了!
果然啊,還是要找機會多在情敵面前秀秀恩愛,鞏固一下自己正牌男友的地位。
蕭以恒嘴角矜持地勾起:“周尖同學,久仰大名,我聽橙橙提起過你。”
周尖的眼神軟了下來:“……他都提了什么?”
蕭以恒臉上笑容不變:“橙橙說,你是一位優(yōu)秀的運動員?!?br/>
這話實在是萬金油至極,就算來一百個運動員,也能用同一句話打發(fā)掉。
周尖警惕地看著這位“嫂子”,話帶刺地說:“可我怎么沒聽厲隊提起過你?”
蕭以恒看了厲橙一眼,刻意說:“那可能是因為,你和橙橙還不熟吧?!?br/>
厲橙:“……”
周尖:“……”
厲橙一肘懟到蕭以恒的腰眼上,讓他趕快閉嘴。
周尖臉色漆黑,他幽幽看了蕭以恒一眼,像是海豹一樣豎直地潛進了水面下。
眼看周尖的身影越游越遠,厲橙趕忙拉著蕭以恒離開了游泳館。
厲橙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勁:“蕭以恒,你和周尖怎么回事?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我怎么感覺你們要打起來了?”
“你想多了?!笔捯院惝斎徊怀姓J,“我覺得周尖同學很優(yōu)秀、很厲害,他是你的隊友,我怎么會對他有敵意?”
厲橙想想也是,蕭以恒和周尖第一次見面,只說了三句話,怎么可能結仇?
……
厲橙下午還有訓練,不能不吃午飯。他趁著人少,帶著蕭以恒偷偷溜進了食堂。
因為來得晚,食堂里的自助菜肴只剩下一些殘羹冷炙,厲橙也不挑剔,咣咣咣盛了兩大盤子,肉多的那盤給蕭以恒,肉少的那盤留給自己。
他招呼道:“你別客氣呀,我們食堂伙食可好了!”
蕭以恒不怎么餓,吃了一點點就停下了,撐著下巴看厲橙風卷殘云。他見厲橙那盤肉少,又從自己這里挑了不少肉過去。
厲橙從不浪費糧食,他把盤子吃得干干凈凈,一撂筷子,就要拽著蕭以恒去其他地方逛逛。
蕭以恒叫住他:“等等?!?br/>
厲橙:?
蕭以恒伸手,大拇指擦過厲橙的嘴角,摘下一枚飯粒:“吃飯都能吃到臉上,我看你今年不是十七歲,是七歲吧?!?br/>
厲橙臉一紅,趕忙抽了張紙巾胡亂擦了擦嘴,嘟囔道:“再過一個月,我就十了!”
厲橙和蕭以恒年紀就相差兩個月,但因為厲橙的生日是在年初,所以當初上學只能晚上一年,蕭以恒都讀高三了,厲橙還在高二呢。
不過厲橙巴不得晚上一年學,他一上課就頭痛,寧可多游十公里,也不愿寫一篇百字的作。
“十歲?”蕭以恒低聲道,“我們橙橙也要成年了。”
“那當然!”厲橙手舞足蹈,“以后去網(wǎng)吧,再也不用偷偷給網(wǎng)管塞煙了,我想通宵就通宵,想刷夜就刷夜!”
蕭以恒:“……”他失笑,“說起成年,你只能想到這種事?”
厲橙茫然:“要不然呢?呃,還能合法喝酒,還能考駕照,還能……”
“還能――”蕭以恒傾身,在他耳邊輕聲吐出幾個字,“――永久標記?!?br/>
永久標記與暫時標記并不相同。
暫時標記在omega第一次熱潮產(chǎn)生后就可進行,alpha可以通過自己的信息素幫助omega度過躁動的熱潮期,平復心理和生理狀態(tài);而永久標記必須等待雙方成年后才能締結,顧名思義,永久標記象征著ao雙方永遠地連接在一起,從此以后,他們身上會帶有彼此的信息素味道!
而且,這種永久標記即使ao有一人去世,也無法消失――故而,很多人把它浪漫地稱贊為“即使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雖然現(xiàn)在科技發(fā)展的很迅速,但永久標記的去除依舊是一個非常復雜的手術,風險很高。近年來離婚率逐漸上升,很多ao夫妻即使結婚多年,也沒有選擇永久標記。
可以說,“永久標記”是比“婚姻”還要神圣的承諾。
畢竟,婚姻可能漸行漸遠,但永久標記卻象征著永不落幕的愛情。
在聽清蕭以恒吐出的那幾個字之后,厲橙眼眸睜大,沸騰的血液瞬間沖上了頭頂。
他頭腦一片混亂,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蕭以恒的嘴巴。
“放、放屁!”他嘴硬起來,“這世間的花花草草那么多,老子還沒想好要不要和你一輩子綁在一起呢?!”
蕭以恒也不惱,和厲橙在一起久了,他早就知道該怎么對待這個口是心非的omega。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好好想?!笔捯院惴词治兆∷氖?,在厲橙的手心印下一吻,“你想到十歲也可以,想到一百歲也可以,如果這輩子想不清楚,那就讓人把咱們埋在一起,下輩子繼續(xù)想,行不行?”
這一刻,厲橙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團在太陽下逐漸融化的冰激凌,他的靈魂他的身體他的所有口是心非,都在蕭以恒的溫柔融化了。
厲橙的耳尖一片通紅,他想羞澀地團成一團,又想放縱地大吼大叫,他更想拉著蕭以恒一頭鉆進雪地里,讓每一片雪花傾聽他此刻的心跳聲。
他感覺自己像是喝醉了,眼前一片絢爛,他看著蕭以恒的眼睛,止不住地傻笑。他頭頂?shù)哪歉∞p子都快彎成桃心型了。
蕭以恒伸出小拇指,向著厲橙的方向勾了勾:“那就說定了?”
厲橙咬住下嘴唇:“說定什么?”
“咱們從現(xiàn)在開始,以‘永久標記’為前提交往,行不行?”
厲橙盯著蕭以恒伸出的手,自以為矜持、其實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的小拇指勾了上去。
“看在愛妃這么主動的份上……”厲橙緊緊拉住蕭以恒的小指,舍不得松開,“……那朕就勉為其難的同意吧!”
這一天,距離厲橙成年還有一個月。
這一天,距離他們締結永久標記,還有……
……
午休時間只有短短兩個小時,厲橙帶著蕭以恒逛了逛集訓心,給他介紹了自己平常生活訓練的地方。這是食堂,那是宿舍,這是室內(nèi)訓練區(qū),那是室外活動區(qū)……厲橙逐一介紹著那些地方,蕭以恒便隨著他的介紹,想象著厲橙在這些地方生活的模樣。
兩人雖然沒有手牽手,但并肩行走時,他們的手背總會不由自主地蹭到一起。明明天氣這么冷,凍到手指都木了,可他們卻舍不得把手藏進衣兜里,而是借著袖子的遮掩,手指悄悄勾著手指。
時間有限,厲橙下午還有訓練,即使再怎么不舍,蕭以恒也必須離開了。
說到怎么離開,蕭以恒有些為難:“我剛剛是被北門保安逮……咳,抓……咳,按……咳咳咳,我剛剛是被北門保安找到的。這次我從南門離開,看看能不能讓南門保安把我放出去吧?!?br/>
厲橙一揮手:“害,沒那么費勁!”
他拉著蕭以恒回到了游泳館后面的小樹林,來到他們約定見面的柵欄旁。
柵欄頂端豎立著一個監(jiān)控攝像頭,原本攝像頭前有一只鳥巢,但是現(xiàn)在鳥巢已經(jīng)消失了,估計是被保安拿走了。
現(xiàn)在,攝像頭正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著,它以極慢的速度左右旋轉著,記錄著周圍的影像。
厲橙從地上團起一捧殘雪,兩手使勁,把它搓得又圓又緊實。他一邊搓雪球,一邊問蕭以恒:“你打過雪仗嗎?”
“……”蕭以恒實話實說,“沒有?!?br/>
厲橙安慰他:“我來首都之前,我連雪都沒見過。但是現(xiàn)在,我打雪仗的技術能把我們隊的東北人打得叫爸爸?!?br/>
“呃……”蕭以恒糊涂了,不明白厲橙怎么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他現(xiàn)在要夸獎他真厲害嗎?
厲橙:“不過你別泄氣,等咱們一起來首都念大學,我教你怎么打雪仗!”
嘴里說著,厲橙手里的動作也沒有落下。那只雪球越壓越瓷實,蕭以恒十分確信,如果厲橙把那只雪球扔在他身上,絕對會把他的腦袋打歪。
“那么現(xiàn)在――”厲橙向上顛顛雪球,試了試手感。然后他燦然一笑,露出一邊調皮的小虎牙,“――讓為父給你露一手。”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掄圓手臂,手的雪球在最高點脫手而出,劃過一道驚人的拋物線,如一支奪空而來的利箭,準之又準地砸向了攝像頭!
雪球炸開,不僅糊住了攝像頭的鏡頭,更直接把攝像頭砸歪,讓它只能低垂著頭看向地面。
蕭以恒:“……”
alpha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脖子。
厲橙拍了拍手,得意地說:“這是標槍隊的隊長教我的!怎么樣,夠準吧?”
他看了看手表,催促道:“從保安發(fā)現(xiàn)攝像頭被雪糊住了,到他們趕過來,有兩分二十秒的時間。你趕快翻過去吧,我給你望風?!?br/>
蕭以恒:“……”
――他現(xiàn)在有理由懷疑,之前那個擋在攝像頭前的鳥窩,很有可能就是厲橙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