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蕭以恒已經(jīng)有1天14個小時23分鐘沒有和厲橙聯(lián)系過了。
厲橙了解蕭以恒――這不正常。
即使厲橙集訓(xùn)最累的那段時間, 兩人一天聊不上兩句話,但蕭以恒每天都會堅持和厲橙說早安晚安,就算沒有回應(yīng)也一天不落。
可是現(xiàn)在,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前一天, 厲橙給他發(fā)過去一大段話, 然而蕭以恒連個標(biāo)點符號都沒有回。
厲橙試著給蕭以恒打過電話,越洋電話價錢不菲,可是他也顧不得了。
但是,他只收到了系統(tǒng)冰冷冷的回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br/>
如果蕭以恒的電話是丟了、壞了, 以他的性格,一定會第一時間換手機和厲橙聯(lián)絡(luò), 絕對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 失聯(lián)這么久!
厲橙心里說不出的恐慌和擔(dān)憂, 各種糟糕的猜測冒了出來。
不……不要胡思亂想。
厲橙緊咬住下唇,掏出手機撥打了秋嫻老師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厲橙沒有彎彎繞繞, 直接開門見山地問:“秋老師, 你最近和師母去學(xué)校找過蕭以恒嗎?”
“啊?”秋嫻老師莫名極了, “沒有啊,其實這次過春節(jié),我們還想去學(xué)??纯此?、給他送些餃子,但是這幾天給他打電話都沒打通, 手機一直關(guān)機?!彼nD了一下, 敏銳地問, “厲橙,蕭以恒出什么事情了嗎?難道你也聯(lián)系不上他?”
“……”
厲橙心里一沉, 他不想讓老師操心,他盡量裝作無事發(fā)生一樣說:“害, 其實我倆最近吵架了,我現(xiàn)在不是在澳國參加比賽嘛,回不去。我就想如果您最近要去學(xué)??此?,可以幫我哄哄他……”
秋老師果然被他騙到,真以為小情侶鬧了矛盾呢。她很熱心地向他傳授了吵架后omega要如何哄alpha,厲橙左耳進右耳出,嗯嗯地應(yīng)了。
厲橙掛斷電話后,立刻沖到教練的房間,向她申請?zhí)崆盎貒?br/>
于教練意外于他的請求:“……你不參加閉幕式了?后天就是閉幕式了,這次還是你舉旗,閉幕式之后全團包機回國,我們已經(jīng)和媒體打好招呼,接機的時候會有媒體過來采訪……”
厲橙語速急促:“于教練,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急,等不了三天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回國。至于閉幕式舉旗的事情,抱歉請隊里另找人吧。”
于教練見他臉上的焦急不似作偽,最終還是應(yīng)允了他的請假。
“那你一個人回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庇诮叹殕枺鞍l(fā)生什么事了,需要隊里幫忙的話,盡管開口。”
厲橙搖搖頭并沒有詳說,他知道,如果他告訴任何一個人,自己因為男朋友一天沒有回他消息,就心急火燎的要沖回國,肯定會被所有人說他大驚小怪。
但是,他相信他的第感,他更相信他和蕭以恒之間的默契。
蕭以恒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煩!“對了,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庇诮叹汓c到為止,“隊醫(yī)說,比賽前給你打的那一針抑制劑,效力應(yīng)該在你體內(nèi)代謝干凈了。你隨時都可能進入熱潮期,而且這一次因為藥物的副作用,你的熱潮期會來的很兇險。厲橙,你一定要注意身體變化,最好回國后就呆在家里,安靜等待熱潮期過去?!?br/>
厲橙苦笑,他哪有什么時間“安靜呆在家里”?如果蕭以恒真的出事了,他就算熱潮期爆發(fā),他也不可能停下來一秒。
和教練告假后,厲橙立刻買了最近一趟的航班,又趕回宿舍收拾行李。
他行李本來就不多,很多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他把東西扔了大半,空蕩蕩的箱子里只有兩枚金牌和生活必須品。
……
經(jīng)過十個小時的飛行,飛機降落在華國首都機場。
厲橙坐的是紅眼航班,按理說,他應(yīng)該在飛機上好好睡一覺,養(yǎng)精蓄銳。可是他的精神無論如何也放松不下來,硬是生生熬過了漫長的航班。
落地后,他一開手機,立刻涌進來很多條消息。
他希望這些消息都是蕭以恒發(fā)來的,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
消息全部來自于他的隊友,其周尖發(fā)來的消息最多。
厲橙難掩失望。
周尖:厲橙,你怎么突然走了?周尖:剛剛教練和我說,你有事要回國,讓我?guī)婺惝?dāng)旗手。周尖: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走的這么匆忙?
厲橙回復(fù)。
粒粒橙:回來辦事。周尖:……周尖:是和你男朋友有關(guān)嗎?
厲橙沒想到周尖那么敏銳。
粒粒橙:嗯。周尖:……周尖 :你還記得出發(fā)前我和你說過,等我拿了金牌之后,我有事情和你說嗎?周尖:本來想當(dāng)面告訴你的,沒想到你突然就離開了。
厲橙隱約記得這件事,但他現(xiàn)在一門心思都撲在蕭以恒的事情上,其他人其他事都無法影響到他。
粒粒橙:有什么事你直接在微信上說吧。電波那段安靜下來,再無回音。
厲橙并沒有把這段插曲放在心里,他現(xiàn)在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失聯(lián)整整三天的男朋友身上,其他的一切人一切事都無法影響到他。
走出機場后,他立刻打車直奔華國美術(shù)學(xué)院。
首都剛下了一場雪,車輪碾過殘雪,留下一串泥濘的痕跡。
在這片銀白色的天地之間,火紅色的燈籠掛滿了街道兩旁的樹枝上,放眼望去,處處都有“歡度春節(jié)”的標(biāo)語。
厲橙恍然,問出租車司機:“快過年了?”
“是啊,”出租車司機喜氣洋洋地說,“今天已經(jīng)臘月二十九啦!”
出租車在華國美院的大門口停下,厲橙提著行李下了車,他敲開美院的大門,告訴保安自己是來找人的。
美院的冬令營不放假,學(xué)生們將在繪畫度過高的最后一個春節(jié)。
“找人?不行不行不行?!北0策B連擺手,“冬令營是封閉的,不能放人進!”
厲橙說:“那您幫我把那個人叫出來行不行?”
可是保安只認(rèn)死理,既不允許出,也不允許進。
但是這樣的規(guī)定哪里攔得住厲橙?
他直接繞到學(xué)校后墻,找了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簡單的助跑加手撐,輕而易舉地就跳過了圍欄!
上一次,是蕭以恒為了厲橙翻越高高的圍欄,而這次換成厲橙去找他了。
華國美院并不大,厲橙很快就找到了學(xué)生們的畫室。
現(xiàn)在正是午休時間,畫室里空蕩蕩的,見不到一個人影。
厲橙走進畫室,依次看起那些作品。他知道,這是同學(xué)們?yōu)榱藳_擊保送名額準(zhǔn)備的最終作品,在十天的時間內(nèi),誰能拿出讓所有老師滿意的作品,誰就能留下來。
這些作品的形式五花門,并不拘泥于表現(xiàn)形式。厲橙從那一排排作品之間穿梭而過,他見到了黑色碳鉛筆畫出的素描畫,見到了像是馬賽克一樣層層疊疊的抽象作品,還見到了山水丹青,以及不少的油畫作品。
可是這些作品之,沒有一副署名是那熟悉的三個字。
最終,厲橙停留在一副背靠墻角的畫架前,畫架上蓋著厚重的氈布,冥冥之仿佛有什么聲音在引導(dǎo)著他。
他抬手拉住了氈布一角,輕輕一拽,那氈布便順著畫框邊緣滑落下來,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作品。
那是一副未完成的畫。
那是一副用無數(shù)濃烈的色彩堆砌在一起的肖像畫。
金色,橙色,藍色。
是音符落在琴鍵上的華彩,是水滴匯入大海的轟鳴。
幻化成畫筆的魔法棒,指揮著那些顏色撞擊在了一起。畫人的模樣十分模糊,臉龐與唇鼻都未勾勒清晰,唯有一雙眼睛精雕細(xì)琢,仿佛帶有生命。
那雙眼睛里帶著充沛的愛與信念,每一個看到這雙眼睛的觀眾,都會被那雙眸的華彩勾去魂魄。
厲橙呆呆地望著這幅畫。
屏息。
因為他認(rèn)出了畫人。
――那是他自己。
毫無疑問,這幅尚未完成的肖像畫便是蕭以恒的作品。
這是蕭以恒第無數(shù)次為厲橙執(zhí)筆。
但這一次的意義截然不同,它不再是自娛自樂的速寫;它被alpha細(xì)心勾勒,將以最完美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在所有老師面前――蕭以恒希望以這幅畫作,叩開華國美院的大門。
厲橙忽然想起來,蕭以恒曾經(jīng)在電話里告訴他,等到厲橙比賽歸來后,他會把這幅秘密禮物送給他。
現(xiàn)在,厲橙已經(jīng)提前掀開了神秘禮物的面紗,可是繪制這部作品的年輕alpha,又去了哪里?
就在厲橙發(fā)愣之時,教室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爆喝――“金頭發(fā)的那個小子!你是誰,你從哪兒鉆進來的?!!”
聲音的主人是個女孩子,她的聲音明明在顫抖,可說出口的話卻帶著可笑的威脅:“你你你你你別亂動??!我跟你講,這屋里擺著的都是價值連城的畫,你要是敢隨便畫一筆,你傾家蕩產(chǎn)都賠不起?。 ?br/>
厲橙確實沒想破壞這屋里的畫(雖然他對價值連城這四個字非常懷疑),他放下手的氈布,老實地轉(zhuǎn)過身子:“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來這里只是為了找一個朋友。”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轉(zhuǎn)過了身子,只見在畫室外的大門旁,一個看上去和他年紀(jì)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舉著掃把,警惕地看著他。
那女孩子的頭發(fā)左半邊染成粉色,右半邊保留著黑色,一左一右扎著兩個高高的馬尾辮,粉黑撞色讓人過目難忘。
在厲橙看清那女孩樣貌的那一刻,他脫口而出喊出她的名字:“――你是艾米?”
“――你是厲橙?”
兩人同時安靜。
”――你是蕭以恒的同學(xué)?”
“――你是蕭以恒的男友?”
又是一靜。
“――我聽蕭以恒提過你!”
“――我聽蕭以恒提過你!”
“……”
“……”
兩人面面相覷,生怕再變成復(fù)讀機。
最終還是急性子的厲橙先開口了:“艾米,我是來找蕭以恒的,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聽到他的詢問,艾米表情變得十分茫然。
“這么大的事情,他沒跟你說過?”
厲橙追問:“說過什么?”
“他退學(xué)了啊!”艾米語氣惋惜地說,“就幾天前,他正在畫室里畫著畫,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表情變得很不對勁,然后當(dāng)天晚上突然就退學(xué)了。”
厲橙:?。?!
“退學(xué)????”厲橙以為自己聽錯了。
蕭以恒怎么可能退學(xué)?他那么喜歡畫畫,歷盡辛苦才得到來華國美院進修的機會,怎么可能隨隨便便放棄?
可艾米的語氣格外篤定,她親眼見到蕭以恒拉著行李離開,其他同學(xué)都說,蕭以恒一定是畫膩了,要回去當(dāng)他的學(xué)霸,所以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可是艾米不信,她追在蕭以恒身后,喋喋不休地問他為什么突然退學(xué)??墒鞘捯院闶裁匆矝]解釋――“他只是說,讓我把他畫的畫交給你。”艾米撓撓頭,“我當(dāng)時還挺奇怪呢,他又沒告訴我你的聯(lián)系方式,我怎么把畫交給你啊,沒想到你居然自己找來了?!?br/>
厲橙看著那幅畫,感覺蕭以恒的突然離開變成了一個神秘的謎題。一團雜亂無章的毛線纏在一起,擺在他面前,可他卻無法理清其的頭緒。
厲橙:“然后呢?蕭以恒離開學(xué)校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異常?比如表情很沮喪之類的?”
“沒有啊……哦,對了,他走出校門后,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車!”
厲橙立刻追問那輛車有什么特征。
“沒什么特征,就是隨處可見的一輛車……我想起來了,那輛車?yán)锍怂緳C以外,還坐著兩個人。一個坐在后排,看不清臉,另一個坐在副駕駛座。在蕭以恒坐進后座之后,那個坐在副駕駛座的年女人就走下來坐上了后座――就像電視劇里演的押解犯人一樣,三個人都坐在后排。”因為那一幕實在太奇怪,所以即使過去了這么多天,艾米依舊能清晰地想起來。
一個年女人?
一個會跑來學(xué)校找蕭以恒、并且有能力讓他“主動”退學(xué)的年女人?
某個可怕的猜測浮現(xiàn)在厲橙的腦海。
厲橙拼命制止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在排除所有的錯誤可能后,唯一剩下的便是正確答案。
即使這個答案,有那么殘酷。
艾米見他臉色突然變了,她怯怯地問:“厲橙,你知道蕭以恒去哪里了嗎?”
“……知道?!眳柍赛c開手機app,定下了最近一趟飛往華城的航班,“蕭以恒應(yīng)該是被他的父母帶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