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紅暈
陸清時點點頭,目光落向姜淺放在茶幾上的筆電,“把電腦搬去書房?!?lt;/br> “去吧,”姜羽給她指了指書房的方向,笑著說,“你姐夫知道你今天要來,難得肯休個半天,還要親手給你做中飯呢?!?lt;/br> 姜淺沉默的抱著電腦去了書房,半小時后,劉媽來喊她吃飯。</br> 餐桌上擺放的都是她最喜歡的吃的。</br> 陸清時清楚的了解她所有的喜好,就連蛋黃南瓜,也是蛋黃裹的比外頭的餐廳要厚一層,因為她不吃蔥,銀魚羹里一根蔥花也看不到。</br> “多吃點,”姜羽替她盛了一碗銀魚羹,“這些銀魚都是早上剛到的,你看你那么瘦,只吃這么點飯怎么行?!?lt;/br> “謝謝姐姐,”姜淺接過湯碗。</br> 姜羽看著她,“淺淺,這陣子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你有男朋友了嗎?”</br> 姜淺手一抖,碗里的湯水不小心灑了一點出來,燙的她生疼。</br> 她忍著指尖的疼,唇角扯出一絲笑,搖頭,“沒有?!?lt;/br> 姜羽沒看見她被燙了,笑著看向陸清時,“清時,淺淺都二十歲了,你是不是平時把她管太嚴了,這不許那不許的,她這個年紀,別的女孩子都在享受戀愛,可我看她現(xiàn)在簡直活得跟你一樣,眼睛里只有工作,忙起來連身體都顧不上,這樣下去可怎么行?”</br> 姜淺擺了擺手,忙要替陸清時解釋,“姐姐,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和姐夫沒有關......”陸清時遞了一張濕巾給她。</br> 姜淺愣住了。</br> 陸清時清雋的眉目看著她,聲音溫和,“擦一下,以免燙傷。”</br> 姜羽也愣了。</br> 然后才看見她手指紅了一塊。</br> “疼不疼?”姜羽握住她的手,有些懊悔,“是不是剛才我手重,不小心燙到你了?”</br> 姜淺搖了搖頭,眉眼間維持著笑意,“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一點都不疼?!?lt;/br> 她捏著冰涼的濕巾,覆在手指上。</br> 慢慢的,那塊地方果然就不疼了。姜羽見她是真沒事,才放下心來,轉頭又看向陸清時,“都說女孩子沒談過戀愛,結婚后容易被騙,要是有合適的,還是幫淺淺物色一下,就上回來看我的那個男孩子,你的博士生,叫什么李堯,他還特意問我打聽淺淺,我看的出來,他對淺淺很上心。”</br> 姜淺腦子里的血嗡的一聲,“姐姐,我和李堯哥哥什么關系都沒有,我也不想談戀愛。”</br> 因為李堯的事情,她和陸清時就鬧過不愉快,沒想到到了姜羽這里,姜羽也一樣看好李堯,這讓她又心煩又受傷。</br> 姜羽嘆氣,“你啊,人家男孩子有什么不好,家世干凈,人品又好,姐姐還問了,人家年年臨床學院年級第一,又是你姐夫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將來定是前途無量,你已經二十了不小了,試著跟人家發(fā)展一下有什么不對,姐姐20歲的時候,都已經跟你姐夫談戀愛了?!?lt;/br> 姜淺有些頭大,“姐姐,李堯哥哥是很好,但我也說了,我不想......”</br> “聽話,”姜羽板了聲音,“我瞧著那個男孩子就不錯,又是知根知底的,你要是能找個靠譜的男朋友,我也放心?!?lt;/br> 姜淺捏著筷子,沉默著不說話。</br> 她不敢頂撞姜羽,可心里卻莫名的委屈,委屈到姜羽的三兩句話,她眼底就起了蒙蒙的霧氣。</br>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br> 就是喉嚨發(fā)堵,抑制不住發(fā)紅的眼眶。陸清時盛了一碗銀魚羹給姜羽,在姜淺快哭出來之前,說了一句,“感情上的事情還是丫頭自己做主,我們只能從旁給出建議,李堯是不錯,但將來也定有比李堯更合適的,退一萬步講,丫頭是我們的妹妹,縱然她沒有談過戀愛,也不會有人敢欺負她?!?lt;/br>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姜羽遲疑,“可是......”</br> 陸清時將勺子遞給她,語氣溫柔而沉靜,“好了,再不吃要涼了?!?lt;/br> 姜羽這才止住了話頭。</br> 飯后,姜淺就去了書房。</br> 陸清時晚上還有事,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br> 好在姜淺早就把問題都列出來了,再加上論文本就是在陸清時指導下寫的,不到一個小時,兩個要命的問題終于被她理順了。</br> 姜淺點到了其中一頁PPT,關于神經外科血管內治療病人術中應做的處理,陸清時目光掠過,忽而握住了她的鼠標,“這里少了一點?!?lt;/br> 姜淺的手還停在她的鼠標上,男人修長的大手覆上來,他的手不小心貼在她的手背,干燥而溫暖,她耳根子一熱,猛的縮回了手。</br> 陸清時也才意識到不對,幾乎和她同時將手收回,但相比之于她的面紅耳赤,他面色始終平靜,仿佛并未在意這段小插曲,語氣一貫的清冽溫和,“所有行血管內治療的病人,在插管前均應行全身肝素化,還記不記得具體方法?”姜淺呼吸發(fā)緊,臉上的紅暈猶如火燒,不想被他看出來,裝作淡定的撥了撥耳側的發(fā)絲,“記,記得的,就是首次劑量按1mg/kg體重,間隔兩小時給藥減半。”</br> 陸清時點點頭,示意她,“把這段加上去?!?lt;/br> 姜淺聽話的照做,但可能實在太緊張了,打字的時候手有些抖,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一側的水杯,一整杯的水潑了出來。</br> 不僅潑在姜淺的裙子上,陸清時的襯衫衣袖同樣被潑濕。</br> “對不起!”</br> 姜淺急急忙忙站了起來,可陸清時本就站在她身后,她驟然起身,腦袋就猝不及防的撞在了陸清時的胸膛。</br> 姜淺快疼哭了,她怕陸清時會覺得她唐突,身子避嫌的往后退,一著急就忘了后頭就是堅硬的桌子,一退之下,她的后腰就倒霉催的硌在了桌子邊沿。</br> 鉆心的劇痛從后腰傳來,姜淺面色慘白,差點升天。</br> 痛到眼睛里一下子蓄積起了淚水。</br> 她覺得腰好像不是自己的了。</br> 她又怕陸清時會討厭自己,又急得想解釋,可身體太疼,她甚至直不起腰。</br> 慌亂之下,淚水就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姐夫,我真的不是有意......”</br> 陸清時沉默著嘆息,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摟住她的后腰,將慌不擇路的女孩兒護在了懷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