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過來坐我腿上
姜淺整個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突然活了過來。</br> 王叔一直等在包廂門口,心里急得不得了,陸家老宅那邊的消息他略知一二,也清楚白家打的什么心思,可他人微言輕,是一點忙都幫不上。</br> 這會兒看見姜淺冷著臉扶著陸清時走出包廂,王叔總算松了一口氣,忙小跑過去幫忙扶著,“小姐還好你在,這要不然今晚說不定要出大麻煩!”</br> “這老爺子也是,唉,”王叔嘆氣,“居然連生米煮成熟飯這招都想得出來,也不問問大少爺?shù)囊馑?,這要真成了,那大少爺賴都賴不掉?!?lt;/br> 姜淺一言不發(fā),抿著唇。</br> 陸清時的黑色賓利就停在地下停車場。</br> 車子很快就離開酒店,匯入了城市主干道。</br> 到了錦園,王叔一路幫著姜淺把陸清時扶到家里的沙發(fā)上,姜淺幫他換了拖鞋,又倒了水,王叔見沒什么事了就離開了。</br> 姜淺見他睡著,不知道是不是該直接把他扶床上去,可百度了一下,說是醉酒之后最好能喝杯解酒茶,這樣明早起來才不會頭疼欲裂。</br> 她又百度了一下煮解酒茶需要哪些材料,正好家里都有,就找了條薄毯蓋在陸清時身上,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度,然后匆匆進了廚房。</br> 姜淺沒有下廚的經(jīng)驗,怕把廚房炸了,她弄得很慢,一杯醒酒茶煮了她將近一個小時。</br> 等端出來的時候,就見原本睡著的陸清時正慢慢的從沙發(fā)上撐坐起身,一手撐著沙發(fā)扶手,一手揉按著漲疼的太陽穴,他仍舊闔著眸子,緩著腦袋那股撕裂感。</br> “哥哥,”姜淺忙跑過去,把醒酒茶放在茶幾上,扶住他的手臂,“我煮了醒酒茶,您要不要喝一點?”</br> 陸清時蹙了蹙眉。</br> 沒有回答她的話。</br> 客廳里只開著一盞落地燈,橘黃色光線從側面涌來,他逆光而坐,英俊深邃的眉目隱在陰影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感。</br> 姜淺又道,“如果您不想喝的話,那我扶您去床上吧?睡在這里會著涼。”</br> 她聲音一貫的軟糯,聽著就像清風細雨般沁人心脾,忽明忽暗的光影中,陸清時將放在眉心的手放了下來,慢慢睜開了那雙如深潭般的眸子,朝她看了過來。</br> 他動作很慢,沉邃的黑眸醉意深沉,漆黑的眼底只有她一人的身影遙遙獨立。</br> 許是今夜的酒過于濃烈,以至于這一瞬,他有些懷疑今夕何夕。</br> 十年前。</br> 血水肆流的河岸邊,生死一線的他。</br> 眼前女孩兒的模樣,在他視野模糊的光影中,竟慢慢和記憶里那個穿著白裙子,被他強迫著,一邊哭一邊給他剔子彈的身影重疊起來。</br> 她身上的白裙子,也悉數(shù)被他的血染紅。</br> 她害怕顫抖著的哭泣聲,穿過十年陳舊的光陰,仿佛還縈繞在他耳畔。</br> 他等了她很久。</br> 也想了她很久。</br> 姜淺看著他落在她臉上的眼神,頭皮有些發(fā)緊。</br> 因為他眼神中的侵略感極重。</br> 就像在包廂里那會一樣。</br> 給她一種感覺,他像是在看著她,又像沒在看她,更確切的說,就好像是在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br> “什么時候回來的?”陸清時問。</br> 他嗓音沉啞的過分,音色很低,幽深似海的視線鎖著她,一瞬不移,眼底似有某種壓抑的情緒在翻涌,不再像平日里那般從容冷靜。</br> 姜淺沒聽太懂,怔了一下。</br> 什么回來?</br> 深夜的客廳很安靜。</br> 窗外的夜風吹起窗紗,窗欞發(fā)出吱呀的輕響。</br> 可她的耳畔,卻似只能聽見他并不怎么平穩(wěn)的呼吸。</br> 男人湛黑的瞳里暗芒浮動,喉結滾了一下,“過來。”</br> 她其實就坐在他身邊,并沒有離開多遠,是正常的社交距離,可陸清時卻跟她說“過來”。</br> 姜淺覺得這話是在對她說,又好像不是在對著她說,她腦子里有點懵,但還是聽話的,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點。</br> 她的膝蓋幾乎要挨上他的大腿,她覺得再近這個距離就要變得曖昧了,不大合適,就很有分寸的停了下來。</br> 瓷白的小臉控制不住的微微發(fā)紅。</br> 可陸清時卻再次蹙起眉心,涼薄的唇抿得發(fā)白,耐著性子,“過來坐我腿上?!?lt;/br> 姜淺脊背一僵。</br> 她不敢置信的抬眸,烏黑漂亮的小鹿眼盈滿了震驚。</br> 姜淺并不笨,陸清時是什么為人,她豈能不清楚,平時連坐在沙發(fā)都要刻意跟她隔開一米距離,她忘穿一次胸衣都會被他訓,他絕不可能對她提出這樣曖昧又親密的要求。</br> 如果說到了這一刻她還沒發(fā)現(xiàn)陸清時是認錯人了,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陸清時把她認成了姐姐。</br> 她腦子里猛然竄出剛進包廂的時候,陸清時落在她白色裙子上的眼神,他盯著她看了很久,她才想起從前姐姐最愛穿的就是像她身上這種白色長裙。</br> 姜淺心跳的有點亂,正想著該怎么跟醉酒的陸清時解釋一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卻突然朝她靠近,她眼前黑影落下,不待她反應,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扣住,身子落在了他的懷里。</br> 下一秒,男人修長有力的指骨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仰起腦袋,他低頭,重重的吻住了她的紅唇。</br> 姜淺腦子里空白一片,轟隆鳴響,三魂七魄被天雷轟了個渣都不剩。</br> 她什么都不能思考了。</br> 陸清時吻得很重,鼻尖挨著她的鼻尖,兩人氣息糾纏在一起,熾熱又纏綿,薄唇先是吮著她的唇,然后強勢的抵開她的齒關。</br> 唇齒之間是成熟男人清冽又好聞的氣息,淡淡的煙草香,以及紅酒香醇的味道。</br> 感受到她的顫抖,他的手移到她的后頸握住,不允許她逃避,然后直接翻身,將她壓在了沙發(fā)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