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生與死之間
她將白大褂穿上,準備先去細胞組把神經(jīng)細胞接種完。</br> 誰也沒想到意外會在這時候發(fā)生。</br> 姜淺在接種神經(jīng)細胞的時候就聽見了隔壁實驗室有異響,她以為是師兄師姐忘拿了東西或是保安之類的,神經(jīng)細胞嬌貴,不能離箱太久,姜淺想著等接種完了再去看一眼。</br> 可剛等她操作完畢,她聞到了一股燒焦的氣味。</br> “著火啦!”</br> 窗外隱約有人在喊,人群尖叫聲沸騰起來。</br> 姜淺愣了一下,轉(zhuǎn)頭就見門口飄進來了一陣黑煙,她不知道是哪里著了火,迅速把細胞放進溫箱,用冷水將毛巾打濕,然后走去了走廊,看見滾滾黑煙和火焰正從動物房旁邊的資料室里飄出來!</br> 資料室是整個團隊的核心,里頭存放著這幾個月所有的科研成果,且很多都是紙質(zhì)內(nèi)容,姜淺幾乎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火勢有沖天的趨勢,越燒越旺,她只是將打濕的毛巾敷在口鼻,就這么沖了進去。</br> “小姑娘你瘋啦!別進去要被燒死的!”</br> 走廊盡頭是透明的玻璃門,但是因為實驗樓門禁森嚴,只有實驗人員和當值的保安刷指紋才能進,門口的路人進不來,用力拍著門。</br> 姜淺知道分寸,她不會讓自己被燒死的,她其實也可以用消防栓,但距離上太遠,組裝又要好幾秒,紙質(zhì)的東西一旦著火燒起來非常快,她不敢賭。</br> 她把核心的幾份文件抱在懷里,還好都還沒來的及燒掉,她迅速把文件丟去走廊,正要走的時候,突然聽見房間里傳來悲傷的哀嚎。</br> 那聲音她認識,是她飼養(yǎng)的一只大猩猩。</br> 大猩猩背上著了火,在地上亂爬,痛苦至極,姜淺看見它腳上的鐵鏈被桌子絆住了,纏了好幾個圈!</br> 猩猩認得她,看見她嚎叫的更厲害了,火快燒到了它的腦袋,如果她不救它,它就只能活生生的被燒死了。</br> 姜淺額角青筋猛跳,那一刻,她在生與死之間做過剎那的抉擇,但也僅僅就是剎那間的猶豫,她就快速走向了猩猩,用手里的毛巾拍在它背上,然后飛快的去解它腳上的鐵鏈。</br> 火勢越來越大,沒有了毛巾,濃煙灌進她的口鼻,姜淺努力憋著氣,奈何鐵鏈太重,又滾燙,她手緊握著鐵鏈,感覺手心已經(jīng)被燙破了皮,鉆心的痛。</br> 她不知道鐵鏈是這么纏上去的,解了半天沒解開,猩猩被熱的一直在嚎叫掙扎,整個腦袋往她懷里鉆尋求安慰,姜淺咬著牙,全身都是汗,書架上的書被燒的掉了下來,砸落在她肩膀,姜淺被燙的差點昏過去。</br> 好在最后鐵鏈成功的解開了,姜淺拉著快熱暈了的猩猩艱難的走了出去,大門口被總算趕來的值班保安刷開,一群人沖了進來。</br> 她走到走廊,就像是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差點眼前一黑。</br> 火很快被撲滅,這個實驗樓設計的時候都做了防火涂料,所幸只有資料室一間著火,姜淺被保安送去了醫(yī)院檢查,除了肩頭和兩個手心被燙傷,就是吸了些濃煙,急診給她打了點滴,她當晚就回了宿舍。</br> 盡管她想低調(diào),但院里還是很快知道了消息,校長和系主任大半夜趕過來看她的傷勢,夸她見義勇為,不顧個人生命安危也要保住實驗室的科研資產(chǎn),這樣的精神值得全體師生向她學習,明天還要登報表揚她。</br> 而火勢的起因也很快查明,是下午動物房值班的工作人員沒關好大猩猩的籠子,導致大猩猩跑了出來,發(fā)情期的猩猩本就剛猛好動,實驗室又到處是酒精燈,也不知怎么點燃了,監(jiān)控里拍到猩猩大搖大擺拿著兩盞點燃的酒精燈進了資料室。</br> 校長打電話讓人徹查到底是哪個工作人員這么不負責任,掛了電話又表揚了她一番,讓她安心休息,好好養(yǎng)手上的傷。</br> 姜淺卻有些憂心忡忡,希望校長不要將這件事擴大出去,她擔心陸清時會知道。</br> 可紙哪里包的住火。</br> 陸清時連她感冒流鼻涕都能知道,姜淺第二天的時候,就接到了陸清時的電話。</br> 姜淺不敢接。</br> 她把手機關機,就去校醫(yī)院給手心里的傷換了藥,剛換好藥,系主任就匆匆找過來了,“姜淺同學,你電話怎么打不通?陸主任電話打到我這里來了,你快接!”</br> 姜淺頭皮一緊。</br> 系主任的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見姜淺遲疑,他連忙笑著跟電話那頭說了聲,“陸主任,我找到姜淺同學了,就在我邊上呢,您稍等一下?!?lt;/br> 系主任把手機遞給她,不知道她在遲疑個什么,朝她遞了個快接電話的眼色。</br> 姜淺只好硬著頭皮接過了那手機。</br> 又硬著頭皮喊了聲,“哥哥?!?lt;/br> 陸清時那頭很安靜,姜淺知道他那邊現(xiàn)在大概是凌晨三點,她很愧疚,也有點不安。</br> “身上的傷怎么樣?”陸清時問。</br> 他聲音算不上溫和,姜淺站在那里,小手不自主的攥了攥裙子的裙擺,“還,還好,都上了藥的,醫(yī)生說了,不怎么嚴重,幾天就好了。”</br> 其實幾天好不了。</br> 但她哪敢說實話。</br> 只希望陸清時別揪著這個事情不放。</br> “實驗室發(fā)生火情,為什么不求助別人或者用消防栓?”陸清時聲音沉了下來,姜淺心里悲催的哀嚎一聲,心想果然還是躲不過。</br> 她沉默著,一時不敢吭聲。</br> “害怕到連我的電話都不敢接,證明你心里知道這是在以身涉險,”陸清時嗓音清冷,但姜淺聽得出來,他在壓抑著怒氣,“還有本事在不做任何防護的前提下把猩猩救出來,姜淺,你以為你是萬能的,被濃煙嗆住會有什么危險自己心里不清楚?!”</br> 姜淺委屈的握緊了電話。</br> 她心想她哪里沒有做防護,她明明做了防護的,只不過猩猩毛被燒了,她好心的把毛巾拿去給它滅火了而已……</br> “我沒想那么多嘛……”她抿著唇,也知道自己理虧,好半天喉嚨里才吭出一聲,“哥哥可你以前不是也一直教我要做個有責任心的人,不要怕苦不要怕累,要保護弱小……猩猩是靈長類動物,要是它的腦袋被燒禿了,萬一它得了抑郁癥,那多影響實驗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