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難寫的講話稿
周潛龍說道:“高峰,你是碰到了謝開朗,如果換個人,就說換了你自己吧,你敢用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嗎?要知道,可以選用的人多的是,不是非你不可的。”</br> 盧偉再次接話道:“高峰,別說只有商人迷信,領導干部其實更迷信。能遇到一個不犯忌的人,是你的福氣。”</br> 俞高峰端起酒杯對周潛龍和盧偉說道:“好,我聽你們的,干了。”</br> 干完杯中酒后,俞高峰轉換了一個話題:“聽說丁俊良出事了?”</br> 周潛龍知道丁俊良作風霸道、說一不二,具有很強的執(zhí)行力,先是擔任清元縣一把手,后來退居二線部門。</br> 他還知道那天是張東峰點名讓市紀委查處丁俊良,不過他不好直接回答,便反問道:“丁俊良出了什么事?“m.</br> 盧偉答非所問:“最好玩的是戴建義,我聽說這些天,他在義東市和省城兩頭跑,基本不回清元縣。”</br> 俞高峰點頭說道:“現(xiàn)在清元縣出現(xiàn)了一種說法,抓了一只老虎、嚇壞了一只病貓。丁俊良就是那只老得連牙齒都掉光的虎,戴建義就是那只病入膏育的貓。”</br> 周潛龍知道阮建華貪污案的引爆,應該只是前奏,打響了清剿戴建義的第一槍。此案的背后,會不會還游著一條大魚?</br> 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戴建義便已經(jīng)意識到一場巨大的反貪風暴正向他席卷而來。</br> 接著又出現(xiàn)了群體聚集案,這可以說,是清剿戴建義的又一個戰(zhàn)役。</br> 戴建義顯然錯誤地判斷了形勢,以為可以借助群體性事件迅速扭轉局面。</br> 在這起聚集事件中,戴建義至少做錯了兩件事。</br> 第一件、他未能正確評估那些在背后支持他聚集人員到義東日報社的人。那些人將他當槍使,希望他跳出來鬧一鬧,把水攪渾,給張東峰施加壓力,他毫不猶豫地干了。</br> 第二件、他低估了張東峰的控制能力,以為張東峰只是一個無勇無謀的書呆子。</br> 用盧偉的話來說,任何一件事情肯定有一種解決辦法是最好的,可戴建義不僅沒有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甚至連次好的辦法都沒有抓住,而是選擇了一個最差的辦法。</br> 張東峰恰恰抓住了戴建義行動中存在的漏洞,開始了大舉反擊。盡管后來張東峰主導的專項打擊行動功敗垂成,但在清元縣卻打了一個漂亮的大勝仗。</br> 到了這一步,戴建義此時的一切努力,大概也僅僅只是困獸掙扎吧。</br> 周潛龍說道:“戴建義雖然是一只病貓,但也不是一只弱貓吧?”</br> 盧偉問道:“你的意思是指省里會有人出面保他?我看不一定。其實,戴建義的事,幾年前就已經(jīng)有很多傳說。”</br> “聽到那些傳說后,許多領導干部恐怕都要防一手。有些人之所以一定要保某個人,說到底,那不是為了保別人,而是為了自保。”</br> “如果那些人不需要自保?他們還會下死力氣保戴建義嗎?”</br> 周潛龍深以為然,他知道盧偉與省城的許多市級、省級領導關系不錯,情況應該分析不錯。</br> 俞高峰此時插話道:“恐怕不能完全撇清關系吧?我聽說,戴建義在送禮方面很有一套。”</br> 盧偉笑道:“送禮結交領導可以解決一些小事小忙,但要人家拼著前途、拼著崗位來幫你,是不太可能的。”</br> 正在這時,侯正德進來了,先向大家賠不是。</br> 周潛龍指著那個空位子和桌子上一瓶酒,笑道:“候處,道歉要有誠意,那是你的,你看著辦。”</br> 侯正德已經(jīng)喝過酒,此時再加一點,只要不醉,也不是問題,于是他爽快地說道:“好,我罰酒。“說著,自罰了一杯,然后倒了第二杯,向大家敬酒。</br> 盧偉笑道:“這酒雖好,但喝多了也害人。朋友之間,意思到了就行了。”</br> 俞高峰此時說道:“候主任,剛才,我們在談抓了一只老虎、嚇壞了一只病貓。你在領導身邊工作,給我們透露點內幕消息?”</br> 侯正德到底還是不夠成熟,而且想賣弄一番,于是說道:“你是說丁俊良案吧?事情不小。”</br> 周潛龍問道:“不小是多大?”</br> 侯正德進行解釋:“好像已經(jīng)查清的金額有幾千萬元,繼續(xù)往下查,搞不好會上億。”</br> “另外,他的兒子戴君浩更厲害,號稱身家十幾億,幾乎全部是灰錢,關鍵是涉及到好幾起血案。”</br> 盧偉此時說道:“我聽人家說,戴君浩是用人不當,那些壞事,全都是他的副手洪景輝干的。”</br> 侯正德不為意地說道:“狼和狽,哪個是大哥、哪個是二哥?沒有戴君浩的支持或默許,洪景輝敢干?”</br> 說實話,周潛龍也不知道這些內幕,但又不希望侯正德透露太多。畢竟,現(xiàn)在還沒有對外公布案件,還算是機密。</br> 一些事情,被人們傳來傳去之后,到底會起到什么化學作用,誰都無法預料。尤其無法判斷某件事是否出現(xiàn)對張東峰不利的變化。</br> 張東峰是他背靠的大樹,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周潛龍都要不惜一切地保護艱這棵大樹。</br> 于是他舉起酒杯說道:“來來來,我們喝酒。”</br> 盧偉也舉起酒杯,對侯正德說道:“侯主任,以后在海東區(qū)有什么事情,還要請你多照應。”</br> 侯正德此時大包大攬地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打一個電話就行。”重新?lián)螐垨|峰專職秘書的第一天,張東峰就給周潛龍布置了一個特別任務。</br> 張東峰說道:“雙節(jié)之后,義東市公安局要舉行一次全市公安局一把手會議,全市各個縣、開發(fā)區(qū)公安分一把手和常務副職參加。”</br> “這是公安戰(zhàn)線一次非常重要的會議,德澤同志已經(jīng)向我匯報了二次,希望我去會上講講話。”</br> “最初我考慮還是不出面講話為好,主要是我對公安業(yè)務不熟悉,怕說外行話。后來再三考慮,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說一說。”</br> “說什么呢?不疼不癢的話,說了也是白說,既沒有意義,也對目前義東市的治安形勢沒有用。”</br> “我想談談義東市專項打擊行動。這項工作怎么談?談什么?談淺了,不疼不癢,人家當耳邊風。談深了,會有些敏感。”</br> “我反復想了想,是否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去談。一、講一講義東市的治安形勢,可以簡單地舉幾個例子。”</br> “二、講一講開展專項打擊行動必要性。三,講一講我們對于打擊犯罪團伙的立場和決心。”</br> “這個講話稿,讓別人動手來寫,我不放心,你先拉一個初稿,給我看看?”</br> 這些話讓周潛龍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br> 難道張東峰還想開展專項打擊行動?</br> 只是上次專項打擊行動并不成功,他還不吸取教訓?</br> 還要繼續(xù)開展專項打擊行動?關鍵是還能開展下去?</br> 上一次張東峰被誡勉談話,這一次,會是什么結果?應該后果更嚴重吧。周潛龍真的不敢想象。</br> 另一方面,周潛龍相信張東峰做事絕對深思熟慮。他如果沒有事前充分考慮好,大概也不會再提此事。這么說來,他已經(jīng)胸有成竹了?</br> 或者此前就有人議論過,上次的那個省城調查組是張東峰自己請過來的,難道真是如此?</br> 如果仔細想一想,這事還真有可能。</br> 只是怎樣才能做到胸有成竹?</br> 這事如果第二次拿到義東市班子成員會議上進行討論,大概沒有那么容易通過吧。上次畢竟有犯罪團伙非法聚集人員圍攻市委機關報的事情發(fā)生,那是一個突破口,也算是一次危機處理,屬于順勢而為、水到梁成。</br> 這一次有了省委主要領導誡勉談話,張東峰再將此事提交討論,恐怕就會授人以柄,遭到強烈反對。</br> 不過,既然張東峰下了這個決心,周潛龍也不好說什么。</br> 作為領導,張東峰根本就不是和他進行商量,而是直接向他下指令,只是用的是商量的語氣。</br> 周潛龍唯一能做的就是執(zhí)行。</br> 他詢問張東峰:“領導,還有沒有別的交代?如果沒有,我先去做一些準備。”張東峰擺了擺手:“沒有了,你去吧。”</br> 周潛龍站起來的時候,手機開始震動。他拿起一看,是戴建義打來的。</br> 他按下接聽鍵,接著說道:“戴書記,你好。”</br> 張東峰顯然聽進了這句話,便看了看周潛龍。</br> 戴建義電話里說道:“周秘書,我想見大領導一面,當面匯報工作,請幫忙安排。”周潛龍問道:“你主要向領導匯報什么內容?”</br> 按照規(guī)定,下屬領導要向一把手張東峰匯報工作,除非是張東峰親自選定,否則的話,就需要提前告之匯報內容,再由張東峰判斷是否值得一聽,再考慮安排。而報告的程序,并不是直接找周潛龍,而是呈報給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再由一處報告給李玉河,最后由李玉河統(tǒng)一安排。</br> 戴建義不找李玉河,直接將電話打給周潛龍,似乎表明李玉河那條路走不通,或者戴建義不愿意走。</br> 周潛龍之所以有此一問,一是程序,二是想讓張東峰知道。</br> 他說過此話后,便看向張東峰,等待張東峰的表態(tài)。</br> 張東峰只是看著周潛龍,并沒有絲毫表情,這似乎表明他并不準備見戴建義。</br> 周潛龍便在電話里說道:“最近這段時間,領導很忙。你也知道,馬上就是雙節(jié)了,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能不能過完節(jié)以后再考慮?”</br> 戴建義則說道:“周秘書,我已經(jīng)在樓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