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十大問題舉報信
鐘九歌放下舉報信進行點評:“你們聽聽,寫得多嚴肅,就是放到張東峰面前,他也不能說這是造謠。別看這封信是匿名舉報,我認為從頭到尾顯著一股子正氣。”</br> 戚秋月和孫天縱聽得兩眼都直了。</br> 鐘夜華安安靜靜地抽著煙,一下一下彈著煙灰。</br> 鐘九歌拿起舉報信,繼續(xù)往下讀:“五、標新立異,制造個人迷信。提出各種張東峰個人風(fēng)格的口號。在他的講話中,你看不到從上到下統(tǒng)一的口徑,只聽他標新立異、妙語驚人。”</br> “最多在一次講話中提出標新立異口號、警句達三十多處,還驚世駭俗地提什么養(yǎng)雞可以下蛋、養(yǎng)牛可以犁田、養(yǎng)干部沒用等話,當(dāng)場激起在場許多領(lǐng)導(dǎo)干部極大反感和抗議。”</br> 鐘九歌拍了拍信紙,說道:“這個張東峰簡直犯忌諱到頭了。你們說,哪一級領(lǐng)導(dǎo)看了這條,會不對張東峰生出看法?”</br> “看來咱們平時還是太不敏感,眼睜睜看著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在身邊發(fā)生,卻聽之任之。這樣一提出來,倒真有點驚世駭俗了。”</br> 孫天縱聽得煙燒了手指頭才發(fā)覺:“寫的真是太精彩了。”</br> 鐘九歌說道:“關(guān)鍵要思想解放,想不到就寫不出來。”他指了指鐘夜華:“這就是你說的,搞成一個人,搞敗一個人,都是一個策劃。要把有限的事實系統(tǒng)化,再給上幾句畫龍點睛的廣告詞,提綱挈領(lǐng),就把事情做成了,是這個意思吧?”</br> 鐘夜華低著眼笑了笑,繼續(xù)在煙灰缸上蹭煙灰。</br> 戚秋月催促道:“你快接著念。”</br> 鐘九歌又拿起信,往下念道:“六、強制加班加點,導(dǎo)致許多工作人員沒有正常的休息時間。張東峰提出什么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以此作為干部工作條例。”“為了檢驗他的權(quán)威,八點鐘召開全市二十個縣區(qū)縣鄉(xiāng)領(lǐng)導(dǎo)參加的現(xiàn)場會,很多縣鄉(xiāng)干部四點多起床、五點半出發(fā),讓許多干部苦不堪言,路上翻車傷人事件屢有發(fā)生。”</br> 鐘九歌摘下花鏡拿在手中,再次進行點評:“看問題全在乎角度。不提到科學(xué)求實的高度,張東峰搞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好像是勤政,弄得我們大家倒理短了。現(xiàn)在提到科學(xué)求實的高度,他這種搞法完全是倒行逆施。”</br> 孫天縱連連點頭。</br> 戚秋月在沙發(fā)上盤起雙腿,看著鐘九歌,還想繼續(xù)聽下去。</br> 鐘九歌去拿茶杯,謝靈清馬上將茶杯遞上。</br> 他喝了一口茶,接著往下念:“這一條最厲害,你們聽好。七、拉大旗、做虎皮。張東峰到處打著省委一把手孫鐵成的旗號,自稱是孫鐵成派他來龍觀市,孫鐵成對他言聽計從,極大地破壞了省委主要領(lǐng)導(dǎo)在龍觀干部群眾中的形象。”</br> “龍觀市很多領(lǐng)導(dǎo)干部對張東峰的做法敢怒不敢言,都被他這拉大旗做虎皮嚇住了。”</br> 鐘九歌又摘下花鏡指著眾人說道:“這一條寫得太厲害了。這一句話,就把孫鐵成和所有省委領(lǐng)導(dǎo)都得罪了。張東峰用一萬張嘴也說不清。”</br> “這樣的舉報,孫鐵成不會去調(diào)查,但他心里已經(jīng)火了。這叫做不用調(diào)查也是事實,沒有說過也算說過,這樣的舉報才是真正的高手。”</br> 鐘九歌指著慢條斯理抽煙的鐘夜華說道:“你今天也算開眼了吧?有時就需要這樣。要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讓領(lǐng)導(dǎo)一聽就是這么一回事。”</br> 戚秋月心里等急了,繼續(xù)催促:“你先別發(fā)揮了,快往下念吧。”</br> 鐘九歌此時心情好,不與戚秋月計較,接著往下念:“這一條,你們根本就想不到,看人家眼光多毒。八、作風(fēng)敗壞、當(dāng)花花領(lǐng)導(dǎo)。張東峰在龍觀搞美女陪伴辦公。只要張東峰出行,龍觀電視臺知名美女主持人林雨月必陪身邊。”</br> “張東峰回到家,則有龍觀賓館副總經(jīng)理沐長煙陪伴,沐長煙曾是龍觀賓館禮儀小姐第一名。”</br> “張東峰更把省報女記者蘇菲菲帶在身邊形影不離,蘇菲菲也被稱為記者中的一枝花。張東峰本人不止一次故作風(fēng)趣地說道,他這樣安排是為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br> 孫天縱拍手叫起好來:“這下可真把張東峰搞臭了。”</br> 鐘九歌擺了擺手:“還沒念完呢。底下還有一句話,龍觀市干部群眾都說,張東峰身邊幾枝花,張東峰無花不說話。”</br> 鐘九歌摘下花鏡指著眾人說道:“這一條不能不說是事實吧?有了這一條,從上到下、從領(lǐng)導(dǎo)干部到老百姓,都臭他到家了。”</br> 戚秋月說道:“這是他罪有應(yīng)得。誰也不是瞎子,誰叫他如此張揚。”</br> 鐘九歌擺了擺手:“聽我接著把第九條、第十條一口氣念完。九、對領(lǐng)導(dǎo)干部及干部的親屬子女,有一種不正常的敵視。省委書記孫鐵成的兒子來龍觀從事正常工作,張東峰便對某些人說,龍生龍、鳳生鳳,特權(quán)思想一萬年都打不倒。”</br> 念到這里,鐘九歌還是停住了,又進行發(fā)揮:“這一條你怎么去調(diào)查?孫鐵成一看這條,鼻子還不氣歪?張東峰就說他沒說過,孫鐵成心里也是不高興的,就因為張東峰才扯出這么多事來,你不是添事鬼嗎?”</br> “這份舉報信寫得真是十分高超,有實打?qū)嵉慕?jīng)得住調(diào)查的事實,也有這種無法調(diào)查也不用調(diào)查的問題。”</br> “好,我接著念第十條。十、張東峰平時故作廉潔奉公,但這方面也頗有疑點。某些外省市房地產(chǎn)發(fā)展商在龍觀辦事一路綠燈,全憑張東峰鳴鑼開道,他為何對某些發(fā)展商情有獨鐘,這里耐人尋味。”</br> “不過,我們沒有掌握確鑿事實之前,暫不妄言,只是提醒有關(guān)部門注意調(diào)查。”</br> 鐘九歌指著鐘夜華和孫天縱,說道:“這條和你們倆都有關(guān)系了。”</br> 戚秋月肯定地說道:“我看那兩個外地房地產(chǎn)商就給張東峰行賄了,要不張東峰怎么像親老子一樣為他們來回說話?”</br> 鐘夜華低著眼蹭了蹭煙灰,說道:“我看寫這份舉報信的人只是熟悉你們市委市府內(nèi)部的事,這第十條寫得最為空泛。”</br> 鐘九歌拍了拍茶幾,說道:“這一條的分量最重,我就不信張東峰一分錢不拿。”謝靈清接著跟話:“傻子才信。”</br> 鐘九歌說道:“只要下力氣查,肯定能查出事情來。”他指著孫天縱說道:“別的不說,隨便找個理由,把那兩個外地房地產(chǎn)商關(guān)起來審一審,保證能查出他們行賄的證據(jù)。”</br> 孫天縱此時顯得有些尷尬,他裝作梳理頭發(fā),抹了抹額頭滲出的細汗:“這一條我看不一定。張東峰現(xiàn)在還沒站穩(wěn)腳跟,要收也是以后的事。”</br> 鐘九歌大手一揮:“你們難道還麻木不仁?什么事絕不能司空見慣。這封舉報信就是敲響了我們的警鐘。”</br> “看,還有最后一段話,大意是,此信上報京城,上報省各個部門各個領(lǐng)導(dǎo),另外抄送龍觀市委市府領(lǐng)導(dǎo)。”</br> “下面這段話寫得特別好,我們不想以偏概全一棍子打死一個人,我們只想如實揭發(fā)張東峰問題,希望龍觀各方面人士繼續(xù)為我們補充事實,我們將在你們的支持下繼續(xù)舉報張東峰。”</br> “我們之所以不敢署名,是因為懼于張東峰的強權(quán),但我們對舉報內(nèi)容高度負責(zé)。下面留了一個電子信箱。”</br> 鐘九歌放下信摘下眼鏡剛要進行總結(jié),紀長戚來了,他臉色鄭重地說道:“領(lǐng)導(dǎo),有個情況要反映,我收到了一封舉報信,”說著他開始掏口袋。</br> 鐘九歌問道:“是舉報張東峰的嗎?”</br> 紀長戚驚訝地問道:“領(lǐng)導(dǎo)也收到了?”</br> 鐘九歌站起來抖了抖信:“我已經(jīng)給他們讀了一遍。”說著,背起手在客廳里走了一圈:“這樣的信,要是在龍觀市散上若干封,一傳十、十傳百,幾千人幾萬人知道,那就和登《龍觀日報》差不多了。”</br> 紀長戚掏出了同樣的舉報信,說道:“這十條寫得很有殺傷力。”</br> 簡立輝和傅志澤一起進來了。</br> 兩人坐下說道:“領(lǐng)導(dǎo),有個情況要反映。”</br> 鐘九歌對原先在座的一屋子人攤開雙手做了一個風(fēng)趣表情。</br> 簡立輝說道:“我們各收到一封相同的信。”</br> 鐘九歌仰在沙發(fā)上說道:“落款是不是龍觀市委市府部分干部?”</br> 姜書遠在下班時看到舉報張東峰的匿名信,心里嚇了一跳。他對已替他拆封的專職秘書進行囑咐千萬別外傳,就將信裝到公文夾里帶回家。</br> 一回到家,姜書遠把舉報信又拿出來看了兩遍,開始渾身冒汗。</br> 妻子金鳴玉比姜書遠大三歲,兩個人是在女大三抱金磚的戲謔中成的婚。</br> 金鳴玉拉著一張顯老的瓜子臉,一邊張羅晚飯一邊說姜書遠:“你好不容易回家來吃飯,難道眼里沒活干?”</br> 姜書遠放下舉報信摸了摸額頭,兩眼發(fā)直地說道:“有人舉報張東峰十大罪狀,把我嚇出一身汗來。”</br> 金鳴玉嘲笑道:“你那兔子膽還用嚇?只要張東峰不在乎就行了。”</br> 姜書遠把舉報信遞給她:“你看看就知道了,情況還是很嚴重的。”</br> 金鳴玉在龍觀醫(yī)學(xué)院擔(dān)任二把手,拿過舉報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問道:“上面寫的都是事實嗎?”</br> 第732章</br> 金鳴玉在龍觀醫(yī)學(xué)院擔(dān)任二把手,拿過舉報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說道:“這是你們大樓里知根知底的人寫的。”</br> 姜書遠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所以保不住有人會懷疑我還參與其中。你沒看作風(fēng)霸道那一條,說張東峰頭一次召開辦公會,就把一個遲到幾分鐘的副職領(lǐng)導(dǎo)大罵一頓,那就是說我。”</br> 金鳴玉說道:“這里寫的都是事實嗎?”</br> 姜書遠說道:“你怎么問得這么幼稚?沒三分事實,不成誣告信了?有三分事實,再虛虛假假捏點進去,上綱上線,不就把張東峰罩住了?秉公而論,張東峰在龍觀市干得真不容易。”</br> 家里來客人了,是副市長王遠征。</br> 王遠征一坐下,嚴肅地說道:“我今天收到一封匿名舉報信,是舉報張東峰的。”姜書遠剛從妻子手里拿過信半折疊收起,就又打開說道:“是不是這一封?”</br> 王遠征一看:“就是這封,看來他們是打印了到處寄。”</br> 兩人還沒多說,門鈴又響了,聶冠明同陳無諾一同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