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華呵呵大笑：“王如玉，你穿上檢察制服才幾天，居然滿口場面話了。你哥什么問題也沒有，我倒是替你捏了一把汗，糊里糊涂的，讓人家當(dāng)槍使。”</br>　　王如玉的眼圈紅了，輕聲說道：“哥，我真替你擔(dān)心，真的，我怕你出事，但你出了事，我不會站在你這邊。哥，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們成了對立面，我只好現(xiàn)在就請求你原諒。”</br>　　王光華無奈地說道：“如玉，我的傻妹妹，你太單純了。”</br>　　說著，王光華拉著一個木鴨子，邊走邊叭叭叫，逗得王如玉破涕為笑。</br>　　只是，等到王如玉離開，王光華的臉色便立即黑了下來。</br>　　王如玉回家，意外地發(fā)現(xiàn)母親楊穎坐在沙發(fā)上。時鐘指在凌晨兩點。</br>　　“媽，你什么時候來的？”</br>　　“你干什么去了？”</br>　　“我到光華哥那里去了。”</br>　　楊穎的臉色緩和了很多，說道：“多去光華那里走走，經(jīng)常不來往，一家人就生分了。”</br>　　“如玉，沒有你叔叔幫忙，你進(jìn)不了反貪局。我聽說你在查什么奔馳車、寶馬車，誰讓你這么干的？你告訴媽，是不是方文杰？”</br>　　“媽，沒人指使我，我從來就沒和方文杰提過。”</br>　　“如玉，你甭在媽這里打馬虎眼，沒人指使你，你怎么開始調(diào)查你叔叔？沖著方文杰這一條，他就不配。”</br>　　“媽，你不要亂傷害人好不好？”</br>　　楊穎的怒氣開始上來，大聲說道：“你翅膀硬了，連什么叫里什么叫外都不懂。我和你爸已經(jīng)商量好了，你和方文杰的事情，家里不同意，聽說他臉上有刀疤，你也不想想，每天看著一臉刀疤，你心里能好受嗎？”</br>　　王如玉低聲抽泣。</br>　　第二天清晨，王如玉進(jìn)入反貪局大門，收發(fā)室人員叫住她,“王如玉，方文杰的信，麻煩你給他帶去。”</br>　　王如玉接過信，進(jìn)入辦公樓。</br>　　在方文杰辦公室，王如玉遞給方文杰一把剪刀和信說道：“這里看不方便吧，要是您從前的女友來的信呢？要不要我回避？”</br>　　方文杰接過剪刀，不為意地說道：“如果是我從前的女友，那一定是給她孩子過生日的請柬吧，哈哈。”</br>　　剪開信封，方文杰拿出三張照片，再往信封里看，什么也沒有。</br>　　“就三張照片，沒有信。”方文杰搖了搖頭，把三張彩色照片一張張鋪開。</br>　　王如玉好奇地湊過來看，略帶驚訝地叫出聲：“光華？”</br>　　“兩張照片上有你的堂哥，有一張沒有，但也與你哥有關(guān)系，他叫劉上榮，是王光華的司機，也是助理。”</br>　　“照片是誰寄來的？”</br>　　“不知道，沒有信，我估計信封上的寄信人的地址也是假的，但照片是真的。”</br>　　秘密辦公室里。</br>　　張東峰、吳家銘、王如玉、方文杰圍坐在方桌邊。</br>　　王如玉首先說道：“前一段時間，我思想很痛苦，為了證實我堂哥王光華是不是有問題，我個人進(jìn)行了偵查，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要情況。”</br>　　“楊太玄是被劉上榮的汽車擠到河坡下面翻車而亡，我拿到了楊太玄的照相機，這些情況，我沒及時向組織匯報，我有私心，我……”</br>　　吳家銘勸說道：“如玉，這些情況，我們都知道。之所以沒有動劉上榮，是想讓他繼續(xù)表演，不想打草驚蛇。如玉，我們一直相信你，等待你把這些情況告訴我們。如玉，你沒有辜負(fù)組織對你的期待。”</br>　　王如玉看著吳家銘說道：“吳局，原先我一直沒向組織上談，是覺得牽涉到了我叔叔，我不知道應(yīng)該相信誰，尤其不敢相信你，你總是看我叔叔眼色行事，我怕你把我賣了。”</br>　　方文杰、張東峰、吳家銘都笑了。</br>　　吳家銘撓了撓頭，笑道：“鬧了半天，是我最不可靠！哈哈……我接受批評。現(xiàn)在研究工作吧，方文杰，是不是從照片開始？”</br>　　方文杰拿出盧青陽派人寄來的三張照片放到桌子上。</br>　　“我這里還有兩張王如玉從楊太玄照相機沖出來的照片。”方文杰把五張照片排在桌面上，尋找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br>　　王如玉看了幾分鐘，忽然有所悟。她按照相片上自動相機留下的日期與時間，把照片重新進(jìn)行排列。</br>　　接著她進(jìn)行解釋：“第一張是摩托車修理部門口劉上榮與人交談。第二張是王光華與趙叔在烤鴨店門口。第三張是往市委辦公樓搬進(jìn)木箱。第四張是明元大酒店后門裝卡車。第五張是裝集裝箱。”</br>　　“按照相片上的時間標(biāo)志，應(yīng)該這樣排列才對。”</br>　　方文杰仔細(xì)看后，搖了搖頭，“如玉，你這樣的排法解決了時間問題，但還沒有解決空間問題。前兩張照片與后三張相隔時間比較長，你看，后三張是不是一套連環(huán)畫，還有故事情節(jié)！”</br>　　吳家銘笑道：“你那么聰明，還能看出故事情節(jié)？”</br>　　方文杰說道：“我看后三張，主要人物是王光華，主要道具是木箱子。第一幕的場景是市委辦公樓后門，這個場景我們很熟悉。”</br>　　“第二幕場景我不敢肯定，像是明元大酒店。第三幕場景是火車站集裝箱貨場。配角人物是四個，一個是明元大酒店的司機盧天輝，另外兩個人……”</br>　　王如玉接話道：“另外兩個人我知道，是王光華的手下。一個是劉上榮，另一個是林玉寒。”</br>　　張東峰此時問道：“他們到底在演什么戲？”</br>　　方文杰說道：“這要看箱子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了。”</br>　　王如玉端詳著照片說道：“你們看市委辦公樓這張照片，這個工人左右手各提一只箱子進(jìn)了樓門，顯然是空箱子，是不是從市委里面裝什么東西？”</br>　　說著，王如玉拿出一個放大鏡仔細(xì)看著照片上的木箱，說道：“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我看木箱上有玻璃杯標(biāo)簽，這是小心易碎的標(biāo)志。總不會是書本或者文件之類的東西。”</br>　　方文杰摸著臉上的刀痕說道：“我猜給我寄照片的人，肯定知道箱子里是什么東西。如果箱子里的東西無關(guān)緊要，他不會寄照片給我。可以把照片理解為一封特殊的舉報信，用來舉報王光華。”</br>　　吳家銘點上一支煙，問道：“那寄信人是誰？出于什么動機？”</br>　　張東峰的手指輕輕地點著桌子說道：“這五張照片顯然都是楊太玄拍的，寄照片的人就是雇用楊太玄的人。”</br>　　方文杰想給王如玉一個明確立場的機會，便微笑道：“如玉，王光華是你堂哥，你對他應(yīng)該比較了解。你談?wù)勊那闆r好嗎？”</br>　　王如玉立刻明白方文杰的用意，不加掩飾地說道：“王光華從小就聰明，愛好廣泛，學(xué)習(xí)很好。”</br>　　“他留學(xué)歸來后到現(xiàn)在也沒有結(jié)婚，標(biāo)榜是獨身主義者。其實我們一年見不了幾回面。他在幾個國家都有公司，當(dāng)然名義上都是國有企業(yè)。”</br>　　“其實不見得，現(xiàn)在到處都掛羊頭賣狗肉，打著集體所有、全民所有招牌的私人企業(yè)很多。他花錢如流水，愛交朋友。”</br>　　“具體嫌疑是他從現(xiàn)在豐云縣一把手傅中舒手里收下了一輛寶馬車和一輛奔馳車。在傅中舒以汽車換取更大烏紗帽的過程中，王光華可能起到了關(guān)鍵的作用。”“另外一個就是他是劉上榮的后臺。劉上榮指使過江橋承包商陳天駿把工程轉(zhuǎn)包給羅辰，以及用奔馳車把楊太玄擠下河坡。王光華可能是幕后主使人，但目前都沒有確鑿的證據(jù)。”</br>　　吳家銘接話道：“如玉，王光華可能與一起貪污受賄案有關(guān)，現(xiàn)在還沒有落實。我一直琢磨著用什么方式和他接觸。”</br>　　“王光華的父親是溫華市一把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們不能不慎重。現(xiàn)在機會來了，我們就從木箱子開始迂回進(jìn)攻。目標(biāo)不只是木箱子里有什么東西，而是打開缺口。”</br>　　“如玉，你就負(fù)責(zé)追查這些照片所提供的信息，我們就稱它為木箱事件。只要我們依靠群眾，木箱事件不難查明。”</br>　　“市委的一般干部、裝卸工人、明元大酒店職工，都會提供線索。因為人民群眾對腐敗深惡痛絕，一定會積極支持我們。”</br>　　“你和王光華是堂兄妹關(guān)系，接觸起來方便，但一定要注意策略，不要過早地暴露了我們的偵查點。”</br>　　“腐敗分子善于反偵查，他們串供、銷毀罪證、轉(zhuǎn)移贓物，直至攜帶巨款逃往境外，我們必須—一加以防范。”</br>　　方文杰拿起摩托車修理部的照片說道：“如玉，這張照片的場景，你應(yīng)該還記得吧。這是野山坡公路一側(cè)的摩托車修理部，那天我們趕到時，尹陽已經(jīng)被毒殺。”</br>　　散會后，方文杰開車來市公安局門口。</br>　　他要把楊太玄拍的照片翻拍一套送給李志偉。按照規(guī)定，凡是涉及到刑事案件，由公安局負(fù)責(zé)辦理。</br>　　此時陳中慧纏住李志偉在門口聊天，“你在我爸爸面前好好替我說句話。”</br>　　方文杰下車叫道：“志偉。”</br>　　李志偉甩開陳中慧，走向方方杰。沒想到陳中慧也跟過來，問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方文杰？”</br>　　“你是？”</br>　　李志偉進(jìn)行介紹：“陳中慧，陳局的女兒，忽然心血來潮，想當(dāng)刑警，讓我出面和陳局說。”</br>　　方文杰禮貌地和陳中慧握了握手，轉(zhuǎn)向李志偉說道：“我車上有件東西要交給你。”</br>　　李志偉跟著方文杰來到兩米外的汽車旁，方文杰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內(nèi)取出照片交給他，陳中慧站在原處朝這里看了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