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青陽嘲笑道：“你真行，幾年不見，你成了能寫推理小說的女作家。”</br>　　王如玉不依不饒地說道：“青陽，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父親如果有問題，絕不會僅僅是保險柜里那點事。你是遮掩不過去的。”</br>　　“你父親的關系那么多，早晚要暴露出來，你可千萬不要卷進去！你要是出了事，我也幫不了你。”</br>　　盧青陽又吹了一聲口哨，說道：“一個人能把自己從泥塘里拉出來嗎？”</br>　　王如玉誠懇地說道：“只要你想自救，那就伸出你的手，我好拉你一把。引起我興趣的倒不是保險柜里的東西，而是小偷為什么要翻保險柜里的文件，他要找什么？也許偷錢只是一種假象，小偷真正想要的大概是什么文件。”</br>　　盧青陽回應道：“如玉，你對我很真誠，謝謝你。我們家確實失竊過，丟了一些外幣和金銀首飾。不敢報案，你猜得也對，擔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br>　　“那天我在夜幕下看見一個人翻墻而過。那個小偷是細高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從身材、速度、力量上看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可惜，我沒能抓住他。”</br>　　“進屋后，我檢查過保險柜，發(fā)現里面少了三份文件。我記著，原來有十八份，只剩了十五份。我也一直懷疑，這里面會有什么陰謀？”</br>　　王如玉意識到這個情況很重要，問道：“少了三份什么樣的文件？”</br>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有細看過，我對父親的那些文件沒興趣。”</br>　　“那你怎么知道少了三份文件？”</br>　　“數量我是知道的。有這樣一件事，也許對你有用。我爸爸對他的死似乎是有預感，死前三天吧，已經是夜里很晚了，爸爸把我叫起來……”</br>　　盧雨行在保險柜里找東西，顯得很著急。</br>　　“青陽，你動過保險柜嗎？”</br>　　“沒有，丟了什么東西？”</br>　　“少了一份很要緊的文件，我記得我放在保險柜里！”</br>　　“你慢慢找，也許放在其它地方？”</br>　　盧雨行疲憊地坐在沙發(fā)上，說道：“青陽，以后你對什么人都要留個心眼，你做生意，特別是經濟來往，一定要有備份的文件，不然以后出了什么糾紛，你說不清楚，因為你拿不出證據。”</br>　　“這個我懂，爸爸。”</br>　　“另外，你千萬別進仕途，仕途險惡！”</br>　　“爸爸，我對仕途一點興趣也沒有。從小看也看煩了。”</br>　　“但你做生意，免不了要和領導干部打交道，對他們，你特別要留個心眼。給了他們什么好處，一定要記下來。”</br>　　“爸爸，我給人家十萬元，總不能讓人家開收條吧。”</br>　　“但你自己要有一本賬，時間、地點、在場都有什么人，都要滴水不漏地記下來。說不定以后就用得著。”</br>　　盧雨行突然一拍腦袋，走到書柜前，從最高一層取下一本帶封套的百科全書，從封套夾縫取出一張紙：“我這記性！放在這里，我怎么給忘了呢！”</br>　　盧青陽走過來，問道：“什么文件，你這么重視？”</br>　　盧雨行晃著一張紙說道：“有人千方百計想要收回這份文件，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br>　　“我看看行嗎？”</br>　　“你看了沒用。這份文件放在咱家不安全，我得找個更安全的地方。”</br>　　盧青陽把手放在王如玉的大腿上，說道：“如玉，你說小偷要找的，是不是這份已經被我爸爸轉移的文件？”</br>　　王如玉挪開盧青陽的手，說道：“有這種可能，這是什么文件？”</br>　　“如玉，我已經跟你說了，我爸爸沒讓我看，就是一張紙，不像是正規(guī)的文件。正規(guī)的文件一般都不是單頁，而且都有裝釘。我記得那只是一頁紙，要不是借據、要不是批文，反正不是有紅字頭的正規(guī)文件，這點我敢肯定。”</br>　　“你父親會把文件轉移到什么地方？”</br>　　“這個我不知道，反正不會在我們家里。要是在的話，早被你們翻出來了。”</br>　　“你父親的那個黑皮日記本，你以前見過嗎？”</br>　　“見過。有時候我去他的書房，偶爾看見他往黑皮日記本上寫些什么，但我從來沒看過，根本不會想到爸爸會把黑皮日記本藏在雜物間。”</br>　　“你父親也算是費盡心機，不容易！”</br>　　王如玉忽然產生了一種內疚感，覺得自己在利用舊情套供，“保險柜里失竊的東西，你能給我拉一個清單嗎？只有我一個人知道。”</br>　　盧青陽又點上一支煙，說道：“反正你也知道了，我也不能便宜了那個小偷，更不能便宜了那個小偷背后的策劃者。我給你拉一張清單，丟失的三萬美元，有一萬美元是連號的，嶄新的鈔票，根本沒用過，我有號碼。”</br>　　王如玉覺得心里有底了，“除了保險柜，小偷還撬開別的東西沒有？比如寫字臺抽屜、柜門之類？”</br>　　“沒有，他應該直奔保險柜而來。”</br>　　“也就是說小偷對你們家東西的擺放很熟悉。在你的熟人里，有懷疑對象嗎？”</br>　　“一時還真想不出頭緒，也怪我認識的人太多。”</br>　　王如玉把手伸給盧青陽，“謝謝你的配合。”</br>　　盧青陽就勢把王如玉抱在懷里親吻，王如玉扭開了臉。</br>　　酒吧里多是年輕人。一支小型搖滾樂隊演奏，歌手幾近瘋狂地演唱著，拉動氣氛。</br>　　方文杰坐在吧臺高凳上，有些醉意。</br>　　自從甩手離開吳家銘辦公室，他一連五天沒去反貪局上班。</br>　　酒吧老板是他小學同學，他每天晚上來這里借酒澆愁。</br>　　“文杰，別喝了！”</br>　　“再來一杯，別廢話。”</br>　　老板往方文杰的杯子里倒著酒。</br>　　“文杰，上中學時，你比我強；現在，你就差了！你瞧我，酒吧開著，寶馬開著。你還是下海吧，怎么樣？你那么多朋友，做生意完全用得著。”</br>　　方文杰醉得已經睜不開眼睛，但腦子還算清醒，“下海？開酒吧？”</br>　　“你不一定開酒吧，掙錢的路子多了。穿那身制服有什么意思，脫下來，還給他們。”</br>　　方文杰隔著吧臺，抓住老板的胸襟，大聲說道：“扒下來，你穿？你配嗎？”</br>　　老板掰開方文杰的手，哈哈大笑：“一個月倒貼我十萬元，我都不穿那玩意。正義？真理？那是哄小孩子的，全是扯蛋！”</br>　　“……你……是壞人……”</br>　　“好、好，我是壞人。文杰，別喝了。”</br>　　王如玉進來，目光搜尋，發(fā)現方文杰的腦袋趴在吧臺上。</br>　　王如玉走到吧臺旁，淡淡地說道：“他的酒錢付了嗎？”</br>　　“你是什么人？”</br>　　“我是他的同事。”</br>　　“沒想到方文杰一臉刀疤能泡上你這個俏妞。文杰跟我一條胡同長大的，關系沒的說。什么錢不錢的，你別多管閑事。要不，你也坐下，喝一杯，我請客。”</br>　　王如玉板起面孔，再次說道：“他付錢了沒有，痛快點！”</br>　　“沒有。</br>　　“多少錢？”</br>　　“三百六十元。”</br>　　王如玉付款后扶方文杰離開酒吧，上了一輛出租車。</br>　　出租車在她住的樓門前停下。</br>　　在司機的幫助下，把方文杰拖出車外，王如玉讓方文杰靠在身上，上了樓梯，她剛一松手，方文杰便撲倒在地上。</br>　　她打開房門，用力架起方文杰，終于挪進了屋，累得她滿頭大汗。</br>　　面對死豬一樣的方文杰，她的心碎了，她不忍看著她的偶像坍塌。</br>　　她猛然覺得自己過去愛方文杰很可笑，這個男人只是表面堅強，其實內心很脆弱。</br>　　王如玉拿起電話撥號。</br>　　電話里傳來聲音：“我是張東峰。”</br>　　“張書記，我是王如玉，方文杰被換去調查楊舒東，他不干，天天喝酒。一星期沒上班了。”</br>　　“我已經知道了。二天后，我就回去。另外，你給我打電話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br>　　在吳家銘怒斥下，方文杰不得不承擔偵查楊舒東案的任務。他帶著兩名干警進入楊家。</br>　　楊妻冷眼相向。</br>　　“對不起，我們奉命對這里進行搜查，這是搜查證。”</br>　　楊妻攔住方文杰，問道：“老楊有什么問題？”</br>　　“請不要妨礙公務。”</br>　　楊舒東父親甩過來一句話：“讓他們查。”</br>　　方文杰指揮搜查，他躲避著楊舒東一家人的目光，感到自己可恥。</br>　　干警找到了幾張收據。</br>　　方文杰接過收據，看后放入皮包說道：“對不起，打擾了。”</br>　　在喜港飯店的一間密室里，楚雨墨將一張香江銀行存單遞到黃勇志手里。</br>　　高爾夫球場的那場比賽很快有了結果。</br>　　“黃主任，您在高爾夫球場的輝煌戰(zhàn)果，絕對安全。”</br>　　黃勇志對放在茶幾上的存單看也不看，說道：“你的辦公室很高雅。”</br>　　此時，老板桌上的對講機響起來，傳來秘書的聲音：“老板，香江發(fā)來一份傳真，需要你過來處理。”</br>　　楚雨墨關閉對講機，歉意地笑道：“黃主任，我去處理一下，請稍候。”說完，楚雨墨扭動腰肢離開，屋內剩下黃勇志一個人。</br>　　黃勇志迅速拿起存單，看了一眼，接著把存單放進皮夾。</br>　　秘書進來說道：“楚老板處理事務，要耽擱一會兒，她讓我來陪你。”</br>　　黃勇志站起來，擺了擺手，說道：“不了，我還有事，請轉告楚老板，我先走了，以后再聯(lián)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