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吳家銘的提醒
吳家銘關閉電視機,把塑料袋里的香腸拿出來,說道:“吃飯時看電視影響消化。你剛出院,不讓你上班,你非上班跟我搗亂。湊合吃幾片香腸。”</br> 方文杰說道:“謝謝。</br> 吳家銘發(fā)現(xiàn)方文杰的眼睛腫得很厲害,關切地問道:“你的眼睛怎么腫了?”</br> 方文杰吱唔道:“撞到墻上了。”</br> 吳家銘一語點破:“被人家一拳打到拳臺下面的人是誰?”</br> 方文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該打,該打,打得還輕。”</br> 吳家銘拉開一把椅子坐下,說道:“志偉對你有氣,僅僅是因為他妹妹的死?文杰,他是你的老同學、老朋友,他要真一拳把你打清醒了,我要給他作揖呢!”</br> 方文杰解嘲道:“其實,志偉根本打不過我。”</br> 吳家銘說道:“你找到的子彈殼經(jīng)過技術鑒定,是國外警用槍,這槍的來歷本身就很奇怪。另外,彈殼怎么會飛到八米遠的灌木叢后面呢?會不會是小孩子在出事地點撿到,扔到灌木叢里呢?”</br> 方文杰的碗里已經(jīng)沒有方便面,但筷子還往里伸,“這種可能性很小。要是小孩撿到子彈殼,一定會當特別玩具帶走,而不會隨手扔掉。如果是大風刮跑的,也會被前面的樹根樹權擋住,不會跑到后面去。”</br> 說著,他用筷子把紙碗捅出一個洞。</br> 方文杰繼續(xù)說道:“吳局,李婷婷已經(jīng)為這顆子彈殼獻出了生命,彈殼的發(fā)現(xiàn),證明了現(xiàn)場確實響了兩槍。”</br> “盧雨行無論是死于自殺還是死于他殺,都與兩聲槍響有關系。這兩粒子彈不是一把槍射出來的,這至少證明現(xiàn)場除了盧雨行外還有別的人存在。”</br> “鑒于李婷婷的貢獻很大,我建議市委給李婷婷同志記功,并追認為烈士。昨天,我眼見她化成了骨灰。”</br> 吳家銘皺起了眉頭,無奈地說道:“方文杰,我原想過幾天再通知你,現(xiàn)在不得不說了,你沒有經(jīng)過組織的批準,擅自去勘查現(xiàn)場,造成了車毀人亡的重大事故,你要作出深刻的檢查,組織上可能會給你一個處分。”</br> “你現(xiàn)在卻要為李婷婷爭功,還要追認為烈士?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有人說你在工作時間帶李婷婷去旅游,你也沒話說。”</br> “退一步講,現(xiàn)在給她爭取因公殉職都不一定批得下來,因為這不是組織事先批準的行動,車毀人亡的責任全在于你!”</br> 方文杰的拳頭砸在桌子上,大聲說道:“這不公平!我承擔全部責任,我檢查,我接受處分。”</br> “但是,對犧牲的李婷婷不能這樣!不能讓躲在后面的罪犯拍手大笑!不能讓自己人寒心!不能讓李婷婷在天之靈不安!”</br> “你不要固執(zhí)了。”吳家銘聲音雖然嚴厲,但并沒有動怒,“你的吉普車是怎么翻下去的,現(xiàn)在還沒有查清,不能貿然斷定有人陷害。”</br> “能受委屈,也是一種本事。不要一受委屈就跳起來,至于李婷婷的善后,市委會妥當處理。來,抽根煙,消消火氣。”</br> 吳家銘給方文杰點燃了一支煙,熄掉打火機,說道:“我再告訴你一件事,王光華親口對我說,盧雨行的兒子盧青陽,騎馬時掉下來,差點摔死,目前在醫(yī)院搶救。”</br> 方文杰的心動了一下,每當心動便有一種直覺來臨,“盧雨行一家真是禍不單行。老子死了,兒子重傷,為什么都集中在他們家?是不是有點奇怪?”</br> “會不會是兒子因老子的死而心神恍惚,才從馬背上摔下來?”</br> “嗯,有這種可能。吳局,你還記得財政局發(fā)生的那件騙匯案嗎?”</br> 吳家銘很奇怪方文杰為什么突然提起舊案,但還是說道:“記得。案犯鐘離和他的同伙被判死刑。”</br> “對,就是這件案子。當時有五百五十萬元沒有下落,我想繼續(xù)追查,結果被調去辦別的案子,而且臉上還留下一個紀念。”</br> 吳家銘給方文杰倒了一杯茶,自己也沏了一杯,問道:“你怎么又想到這起案件?可惜,撞倒你又割了你臉的人,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誰?”</br> 方文杰摸著刀疤,說道:“說不清,也許是一種直覺吧。”</br> 說完,他啟動錄像機,把電視閉音,屏幕上出現(xiàn)剛錄下的王志遠舉杯的鏡頭。</br> 吳家銘奇怪地問道:“你把剛播的新聞錄下來了?目的是什么?你要整王志遠的材料?”</br> 方文杰解釋道:“我積累資料。上次去電視臺是為了調取盧雨行的新聞資料錄像帶,開始人家不給,我拿市委宣傳部的介紹信才借出來很少一點。自己錄下來,不是方便多了嗎。”</br> 吳家銘松了一口氣,方文杰犯上的毛病一直使他憂心忡忡,疑惑地問道:“這有什么用?案犯總不會在攝像機前公開曝光吧?再說,這是市委主要領導的外事活動,怎么會有破案線索?”</br> “你總不能想象王志遠旁邊那些頭面人物里,有一個人是殺手吧?方文杰,怪不得好多人說你是腦震蕩后神經(jīng)錯位!”</br> 方文杰說道:“手握重權的人被手握重金的人包圍,這一點都不奇怪。吳局,當初為什么在我追查騙匯案件中五百五十萬元下落時,突然把我調出專案組?”</br> 吳家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又老調重彈是不是?真是有毛病。你要知道,沒有一件案子能追回所有的贓款。有的幾千萬、幾億元都追不回來。”</br> “能把案犯繩之以法,我們也就盡到了責任。至于經(jīng)濟損失,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你的剎車被人破壞,公安局查出一些線索沒有?”</br> “剎車裝置,確實被人做了手腳。至于線索,也有一些蛛絲馬跡。李志偉說還要繼續(xù)調查。”</br> “想把你置于死地的人和盧雨行的死或許有些牽連,但這種想法在目前就有點危險,除了我,你和任何人也不要談。”</br> “我沒有保護好李婷婷,她的犧牲,我負有重大責任。她今年才二十六歲!”</br> “你也不必過于自責。如果這是一筆血債,那一定要討還。過幾天舉行李婷婷骨灰安葬儀式,你去嗎?”</br> “我去,當然要去。”</br> 離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吳家銘在門口止步,回過頭,目光嚴厲地說道:“方文杰,我命令你立刻把王志遠的鏡頭從錄像帶上抹掉,立刻、馬上。”</br> 送走吳家銘,方文杰拿著錄像帶走進技術處所屬的電子編輯室。他把錄像帶交給一個技術人員,說道:“這里有個人,把她放大出來。”</br> “好,看到哪個人,你給我指出來就行。”</br> 技術人員把錄像帶插入一臺特殊用途的錄像機播放,方文杰拉開一把椅子坐在旁邊看。電視屏幕上重現(xiàn)王志遠在明江廣場簽字儀式舉杯的鏡頭。</br> 過了一會兒,方文杰指著屏幕上一個漂亮女人說道:“停,就是這張面孔,把她放大。”</br> 技術人員操作鍵盤,后排一個二十多歲女人的面孔被放大。</br> 這是一張非常艷麗的面容,兩個大耳環(huán)非常顯眼。</br> “方處,她是誰?”</br> “她是誰?我也不知道,姑且稱為神秘女郎吧。小陳,你把有關神秘女郎的內容,編到一盤帶子里行嗎?”</br> “沒問題。”</br> “能在電腦里下載嗎?”</br> “能。”</br> “好,我等著要。</br> 明元大酒店的宴會廳燈火輝煌、人頭攢動,明江廣場的開發(fā)商姜世賢設宴招待溫華市委市府有關領導。</br> 宴會是便于賓客交談的自助餐形式。男士們西服領帶。女賓多穿晚禮服、珠光寶氣、香艷動人。</br> 白衣男侍者和紅裙侍女托著盛酒的杯子在賓客中穿梭,人們自由地取飲,三三兩兩地交談。</br> 瀟灑自如的王光華與李之升談興正濃:“李叔叔,明江廣場,你辦得真漂亮。”</br> 李之升在王光華面前并不敢擺領導的架子,而是表現(xiàn)謙讓,“外資是你引進的,首功還要記在你的賬上!光華,你能把姜世賢玩得團團轉,了不起!”</br> “李叔叔,我摸準了他的脈,要不他一個幾百億的富翁,能聽我擺布?有些事我以后再和你說。拆遷沒問題吧?”</br> “光華,普通居民的問題不大,不外乎多要一間兩間房子,不給,他們也沒辦法。麻煩在于有座離退休干部樓,里面住著幾位離休的老干部。別看他們離退休了,但跟上邊還能說上話。他們要是不搬,有點棘手。”</br> 王光華不以為然撇著嘴說道:“老干部離退休后算老幾?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頂多你多給他們幾套房子,也就堵住他們的嘴了。我倒是擔心轉角的那家中外合資的快餐店,國外那個老板動不動就會跟你打國際官司,不好惹!”</br> 李之升有些無奈地說道:“這個特殊情況,我們跟姜世賢事先講明了,由他去找外國人擺平。”</br> “李叔叔,外國人不買賬怎么辦?管他呢,先把姜世賢的錢套到手再說。”</br> 陳中慧此時走到王光華跟前撒起了嬌:“光華,你怎么甩開我,不理我了!”</br> 看到李之升胸前的康乃馨佩花有些歪,便說道:“李叔叔,我給你整理整理,瞧,多精神!”</br> 李之升不愿意跟公安局長的千金糾纏,笑道:“你們玩,我找鐘市長有點事。”</br> 王光華意味深長地說道:“慧慧,青陽怎么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