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人情淡薄
看到張東峰并沒有膽怯,歐陽正元便語氣平靜地說道:“長的還可以,職務(wù)雖然低了一些,勉強夠得上,看前今后發(fā)展吧。”</br> 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討厭,但還是讓張東峰感覺到了歐陽正元的傲氣,也許自己在江東縣算是厲害了,但在歐陽家族里確實不值得一提。</br> 不過,自己在今后并不想依靠歐陽家族來進行晉升,今天只是陪歐陽海燕來完成程序而已。</br> 既然歐陽家族人情涼薄,張東峰覺得以后也不用再來了。</br> 不過,既然來了,張東峰還是會把帶來的禮物送上,表現(xiàn)出自己尊老知禮節(jié)的本分:“爺爺,我從老家?guī)砹艘粋€花瓶,希望您能喜歡。”</br> 歐陽正元當(dāng)然以為張東峰送來的花瓶非常普通,便揮了揮手:“東峰,謝謝你的心意。我也不多留你們了。”</br> “這里馬上要商議一些事情,歐陽海燕,你帶東峰去父親那里吧。”</br> 歐陽海燕和張東峰客氣地進行告辭,臉色平靜地走向歐陽海所居住的宅院。</br> 讓張東峰感到非常意外的是,這里的布置非常簡單。</br> 當(dāng)然,歐陽海看到歐陽海燕和張東峰,同樣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的熱情。</br> 歐陽海直接問道:“海燕,你要堅持你自己的選擇?”</br> 歐陽海燕堅定地回應(yīng)道:“對于感情,我一定要堅持自己的選擇,要么干脆不婚不嫁。”</br> 歐陽海看了看張東峰:“好吧,以后我不再強求你,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把握!”</br> “不過,你要做好家族不給你提供便利的心理準(zhǔn)備。”</br> 歐陽海燕苦笑道:“我已經(jīng)打算辭職。省委宣傳部的崗位原先是由家族提供的,我便退出好了。”</br> 居然是這樣的代價?</br> 看著歐陽海沒有進行阻止,張東峰心里非常憤恨。</br> 只是他也無可奈何,主要是他根本無法直接對抗這個家族,為此他現(xiàn)在跳出來指責(zé)歐陽海毫無意義。</br> 盡管心里很不痛快,張東峰還是呈上禮物:“伯父,初次前來,我從老家?guī)硪环嵃鍢虻墓女嫞覆改芟矚g。”</br> 歐陽海接過這幅畫,并沒有打開,他總以為從鄉(xiāng)下拿來的畫,只不過是仿畫而已,根本值不了多少錢。</br> 若是歐陽海公開拒收禮物,便表示自己不同意歐陽海燕與張東峰的婚事,為此他得收下,但懶得打開進行欣賞。</br> 歐陽海原本嚴(yán)肅的臉色緩了緩:“張東峰,你現(xiàn)在還叫我伯父?我已經(jīng)同意你們在一起,難道還不能改口?”</br> 既然歐陽海主動說了,張東峰當(dāng)然立即改口:“爸,謝謝您同意。”</br> “爸,聽說你對古畫很有研究,能否看看這幅鄭板橋的畫,讓我開開眼?”</br> 張東峰本來不想這樣說,但他看到歐陽正元并沒有重視自己送來的禮物,現(xiàn)在歐陽海也是如此,他擔(dān)心自己送出的禮物會被他們隨手扔掉,那么自己白白準(zhǔn)備這么貴重的禮物了。</br> 看到這些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張東峰雖然感覺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但他也不想被人看輕,浪費了這么好的禮物。</br> 歐陽海倒是沒有多遲疑地打開了張東峰送來的這幅畫。</br> 畢竟許多人好為人師,就算是身為高級領(lǐng)導(dǎo)干部的歐陽海也不例外。</br> 看著漸漸打開的畫面,歐陽海的臉色逐漸凝重,開口問道:“東峰,你的這幅畫是從哪里來的。”</br> 張東峰如實說道:“我外公是老中醫(yī),在我們那邊有些名氣。有些老人便用這些古畫、古花瓶之類的東西來抵醫(yī)藥費。”</br> “許多東西被我外公低價轉(zhuǎn)賣了,最終只剩下這一幅畫和一個青花春瓶。我知道歐陽家族啥也不缺,青花春瓶送給了爺爺。”</br> 歐陽海點了點頭:“看來民間確實還是有些東西的,這幅畫確實是真跡。”</br> 由于心情好,他把畫平鋪在桌上,開始侃侃而談:“這是鄭板橋晚年時所畫的《竹石圖》,全幅畫雖不著色,卻使人感到翠色欲流。”</br> “畫中的詩也是他自己所想所題:四十年來畫竹枝,日間揮筆夜間思。冗繁削盡留清瘦,畫到生時是熟時。”</br> “他畫了40年的竹子,終于悟出繪畫須去掉繁雜提煉精髓的道理。”</br> “你看他所寫的字,是不是覺得與其它的字體不一樣?這是鄭板橋雜入楷、行、草而獨創(chuàng)一格的‘板橋體’”</br> “這種字體增加了筆法的豐富性,也增加了結(jié)體的多樣性。字的大小對比比較明顯,筆畫的輕重對比也很強烈。”</br> “他能將大小、長短、方圓、肥瘦、疏密錯落穿插,如‘亂石鋪街’,縱放中含著規(guī)矩。看似隨筆揮灑,整體來看卻產(chǎn)生跳躍靈動的節(jié)奏感。”</br> “由于鄭板橋這種字體個性太強,別人很難進行模仿。另外,竹子要想畫出意境來,同樣非常困難。”</br> 聽著歐陽海娓娓道來,而且語氣溫和,張東峰覺得禮物是送對了,原本生分而冷淡的氛圍倒是緩和了不少。</br> 張東峰笑道:“藝術(shù)品這東西,在識貨的人眼里自然值。在不識貨的人眼里,無疑一張廢紙。”</br> 這是委婉地奉承歐陽海懂藝術(shù)。</br> 說實話,到了歐陽海這樣級別,在空暇之余欣賞書畫或者是練字畫畫,算是陶冶情趣。</br> 當(dāng)然,氛圍也只是緩和了一些,離開了這幅畫的話題后,三人又沒有多少語了。</br> 張東峰覺得來歐陽家族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既然與歐陽海燕關(guān)系最親近的爺爺和父親的態(tài)度都如此,何必貼著臉留下來吃飯?于是便和歐陽海燕告辭出來。</br> 坐在去飛機場的出租車上,張東峰問道:“海燕,你真的打算辭職?”</br> 歐陽海燕認(rèn)真地說道:“這不是我剛才沖動所說,而是經(jīng)過了這段時間的考慮。”</br> “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不愿意回京城,否則我也不會離開京城到曲江大學(xué)來讀書。父親便安排我在省委宣傳部工作,他是希望我走仕途。”</br> “既然我在婚姻上違背了家族的意愿,如果我還留在體制內(nèi),肯定得不到他們的關(guān)照。”</br> “你也知道的,我生性不愿意與人競爭,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以后若是遇到麻煩,想求助家族而不得,便會心生絕望,還不如趁現(xiàn)在還沒有遇到任何麻煩的時候主動退出。”</br> “同時,現(xiàn)在退出也少了家族成員對我的指責(zé)。要知道,如想獲得家族的便利,便要對家族作出貢獻(xiàn)。”</br> “女孩子最重要的功能是用來聯(lián)姻。”</br> “不過,我辭職的話,以后要靠你養(yǎng)著了。”</br> 豪門家族子弟雖然看上去非常光鮮,先天條件非常優(yōu)厚,但是也有很多難以言說的苦衷,真所謂有所得必有所失。</br> 比如自身的婚姻不能自主選擇,必須服從家族利益;仕途更是步步驚心,稍有不慎便會被對手勝出。</br> 仕途受挫或商界失利,對家族產(chǎn)生不了多少貢獻(xiàn),便只能坐冷板凳,享受不到地位和權(quán)利帶來的榮耀。</br> 張東峰陪著歐陽海燕第一次來歐陽家族,居然受到如此冷遇,就可以看出豪門家族的涼薄和勢利。</br> 不想讓歐陽海燕感到失望,張東峰拉著她的手安慰道:“憑我的收入,養(yǎng)活二個人不會有什么困難。”</br> “只是你要想明白,從體制內(nèi)離開后,基本上回不去了,就沒有任何退路了。我怕委屈了你。”</br> 歐陽海燕無奈地說道:“這就是追求婚姻自由的代價。”</br> 停了停,她又柔聲說道:“東峰,我的退路就是你,未來還需要我們共同面對,希望你不要讓我后悔。”</br> 張東峰拍了拍她的手,認(rèn)真地說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支持你做出的任何決定。”</br> “只是,我想保住目前的職位都會非常困難,何談今后的進步?”</br> “要知道,如果他們對你沒有辦法了,可能會對我進行下手。當(dāng)然,我也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大不了做個普通科員。”</br> 歐陽海燕搖了搖頭:“東峰,你也不用這么悲觀。”</br> “雖說憑著歐陽家族的能量,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螞蟻還容易,但是歐陽家族也被其它家族盯著,如果不是讓歐陽家族高層非常憤怒的話,他們也不會輕易對你動手。”</br> “如果你現(xiàn)在是海天市的領(lǐng)導(dǎo)干部,他們倒是能輕易將你掀翻,可你現(xiàn)在只是江東縣副縣長,想要動你卻有些麻煩。”</br> “不僅需要正當(dāng)理由,而且還需要經(jīng)過省、市二級領(lǐng)導(dǎo),動靜會鬧得太大,會牽涉到太多的人,根本劃不來,而且歐陽家族進行報復(fù)的原由,如果傳出來也會被人笑話。”</br> “也許對于你今后的仕途晉升會進行打壓,但現(xiàn)在你的職務(wù)和影響力,根本夠不上對歐陽家族的威脅。”</br> “當(dāng)然,如果能讓歐陽家族明顯找到你違法亂紀(jì)的證據(jù),他們也愿意出手推動,讓你從此以后再也沒有翻身機會。”</br> 張東峰拍了拍胸口,有些夸張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我已經(jīng)對目前的職務(wù)感到滿意,至于以后能走到什么地步,順其自然吧。”</br> “想當(dāng)初我受到牽連,原本以為從此就是普通科員或者成為老師,目前的情況已經(jīng)比那時的狀況好多了。”</br> 就在張東峰與歐陽海燕坐在出租車進行交談時,歐陽海的房間里走進來一個女人,有些不屑地說道:“這個年輕人倒是識相,直接離開了。”</br> 歐陽海盯著這個女人看了一會兒,所說出來的話,讓這個女人既怒又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