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沈淺雪往事
在注射室里,沈淺雪第一次見到了所謂的“光量子激光針”。這是一個月餅盒大小的方塊儀器,與之配套使用的是“石英玻璃輸液器”。</br> 沈淺雪并不知道,除了她,東興市第一醫(yī)院里無論是外科、內科、還是婦產(chǎn)科、兒科,都曾給病人推薦使用這種“激光針”。</br> 一次治療收費40元,給病人用一次,醫(yī)生可以拿到8元的提成。</br> 院方之所以偏偏繞開沈淺雪,是因為她“愛提意見”,不想招惹麻煩。</br> 所有的患者,只要本身不是學醫(yī)的,都會認真聽從醫(yī)生的建議,很少會有人懷疑醫(yī)生說的話是錯的,沒有人會想到醫(yī)生如此敗壞醫(yī)德。</br> 事實上,沈淺雪所在的醫(yī)院,不該發(fā)生的事情發(fā)生了,一個“包治百病”的“光量子”儀器橫行無忌。</br> 當然,這個所謂的“光量子激光針”沒有多少療效,但也沒有多少副作用,其實就是浪費錢的無用的東西。</br> 不過,靠著所謂高科技的光環(huán),“光量子激光針”很快成為了醫(yī)院和醫(yī)生的搖錢樹。</br> 要知道,在東興市第一醫(yī)院,每天有上萬個病人在看病,一天下來、一個月下來,醫(yī)院和醫(yī)生的經(jīng)濟效益和利潤非常可觀。</br> 沈淺雪覺得使用這種治療儀器是對患者極不負責,是對所有患者的欺騙,作為一個有職業(yè)良心的醫(yī)生,她無法眼睜睜看著這個儀器坑害患者,她開始向院長反映。</br> 不過,院長需要追求經(jīng)濟效益,而且這種設備只是無用、并沒有什么危害,來錢快、一本萬利,為此院長根本聽不進沈淺雪的建議。</br> 到后來,院級領導不僅聽不進她的建議,還把她視為另類,在大小會議上進行批評、冷嘲熱諷,甚至扣發(fā)獎金、抽調學習,千方百計地堵住沈淺雪的嘴。</br> 沈淺雪當時的處境非常糟糕。她與醫(yī)院里的大部分人過不去,擋住了大家的財路,所以遭到不少人的白眼、歧視,甚至她的辦公室莫名其妙遭到打砸。有一次她下班回家,還差點被汽車撞了。</br> 不過,她并不害怕,她覺得她說的沒錯,她沒做錯什么。</br> 當然,在醫(yī)院內部,一些有良知的醫(yī)生還是在暗中支持她,悄悄地提醒她注意方式方法,注意自身安全等等。</br> 在巨大經(jīng)濟效益和利潤的誘惑下,在沒有副作用的安全前提下,不只東興市第一醫(yī)院在使用“光量子”激光針,東興市的很多醫(yī)院都在使用,只是沒有人愿意捅開這個黑幕。</br> 沈淺雪先向醫(yī)院反映,反映沒有結果后,她就向東興市衛(wèi)生局和市藥監(jiān)局反映,最后向省衛(wèi)生廳、省藥品監(jiān)督局進行反映和舉報。m.</br> 經(jīng)過沈淺雪近兩年不斷的申訴、不斷的舉報,終于,省衛(wèi)生廳會同省醫(yī)療保險局、醫(yī)藥管理局作出了禁止使用“光量子”治療儀的決定。</br> 沈淺雪的舉報總算有了結果。</br> 不過,沈淺雪并不知道,正是由于她不懈舉報,直接改變了一個企業(yè)的生產(chǎn)方向。</br> 這個企業(yè)就是一清藥業(yè)集團的前身。</br> 這家企業(yè)當時生產(chǎn)了大量的“光量子儀”。東興市第一醫(yī)院里的不少醫(yī)療器械都是從這家企業(yè)購進。</br> 這家企業(yè)的老板沈不回掙得了辦廠以后的第一捅金,完成了企業(yè)的原始積累。</br> 當有醫(yī)生不斷舉報“光量子儀”有問題的時候,沈不回感覺再不能依靠這種產(chǎn)品打天下。</br> 為了消除“光量子儀”的負面影響,沈不回便注銷了這家企業(yè),重新成立一清藥業(yè)公司。</br> 他還高薪聘請了沈淺雪的丈夫柳元修擔任一清藥業(yè)公司的總經(jīng)理,全面負責制藥工作。</br> 柳元修把自己的幾項專利以參股的形式轉讓給一清藥業(yè)公司,生產(chǎn)的幾種新藥在市場上銷售情況非常好,一清藥業(yè)牌子立即打響,成為曲江省數(shù)一數(shù)二的制藥企業(yè)。</br> 沈淺雪繼續(xù)當她的醫(yī)生,柳元修照例生產(chǎn)他的新藥,本來兩人各干各的、相安無事。</br> 有一天,沈淺雪發(fā)現(xiàn)醫(yī)院冒出一種新的治療儀,叫做“鼻激光”。</br> 像往常一樣,科室里新進一種儀器,沈淺雪總要弄個明白。</br> 經(jīng)過一番了解,沈淺雪覺得這種治療儀的療效值得懷疑,與當初的“光量子儀”模式相同,收費還是40元一次,又是歷史的重復。</br> 在這期間,沈淺雪還發(fā)現(xiàn)了醫(yī)院里存在的其他一些嚴重問題。</br> 這就有了沈淺雪的再次舉報,舉報東興市第一醫(yī)院,還舉報柳元修所在公司。</br> 在東興市第一醫(yī)院紀委書記楚雨墨的配合下,市紀委調查組經(jīng)過秘密調查,發(fā)現(xiàn)沈淺雪在遇害前的兩天找過鄭院長,反映“鼻激光治療儀”問題,反映藥品的質量問題,沒想到鄭院長將沈淺雪臭罵一頓,叫她少管閑事,否則將她開除!</br> 沈淺雪根本就不吃這一套,明確告訴鄭院長,她會繼續(xù)向上級部門進行舉報,她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新藥的嚴重問題,也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有關人員的違規(guī)交易。</br> 顯然,沈淺雪的被害與鄭院長有關,與醫(yī)院正在使用的新藥有關,與“鼻激光治療儀”有關,與醫(yī)院的藥品采購人員和藥品銷售商不法交易有關,也與一清藥業(yè)公司有關。</br> 當市紀委相關人員打算正面接觸鄭院長的時候,鄭院長卻出事了。</br> 張東峰突然收到一盤光盤,上面沒寫任何文字。張東峰打開一看,里面是東興市第一醫(yī)院鄭院長跟一個女人親密運動的鏡頭。</br> 有了這個明顯的舉報視頻,張東峰便安排正在調查沈淺雪案件的紀委工作人員立即著手調查賈院長與那個女人的問題,打算由此打開缺口,查清沈淺雪被害內幕。</br> 柳元修上次在東興市第一醫(yī)院查抄了十幾個左手手術的名單,本來打算查找那些人手臂傷情照片,可沒來得及核查就被沈淺明發(fā)現(xiàn)了,只好立即逃跑。</br> 最終還是沈淺明放走了柳元修。</br> 后來,柳元修跑到其他醫(yī)院去進行尋找,繼續(xù)查找左臂手上有傷的病人,跑了幾家,拿到了一批左臂受傷人員的名單。</br> 有了這批名單,柳元修就可以去交警隊事故科核查檔案,查找那些手臂受傷的交通事故人員,而且還能看到照片。</br> 只要能看到具體的左臂照片就可以進行明確判斷。</br> 為了更加精準進行核實,柳元修先把查找到的幾十個人進行了一番分析。可以把那些老的或者小的人員進行排除。</br> 拿著排除后的名單,柳元修找人做了一個保險公司工作人員的工作證,還開了一份保險公司假介紹信去了交警隊的事故科,以牽涉理賠補償?shù)拿x需要核實原有事故情況,對幾個重點對象進行調查。</br> 交警隊事故科檔案室的管理人員公事公辦地接待了柳元修。</br> 根據(jù)柳元修提供的名單,管理員在電腦里進行了查找,結果只有三個屬于真正的交通事故,建有檔案,其中有個叫姜新的檔案,前兩天好象有人查閱過。</br> 柳元修覺得此事有些奇怪,為什么他正在核查這些人的時候,有人居然趕在他的前面來借閱這個人的檔案?這說明什么?</br> 越是這樣,柳元修就覺得越要看個究竟。他請管理員先把姜新的檔案拿過來查看。</br> 檔案管理員工作清閑,此時便好奇地問道:“是不是又要增加賠償額?”</br> 柳元修當然進行搪塞:“對,受害人總說自己賠少了,非要把現(xiàn)在的理賠標準去套以前的案例,哪有這樣的道理?麻煩你幫我找找這三個檔案,特別是姜新的檔案,我要看過原始檔案。”</br> 柳元修首先翻閱姜新的交通事故檔案。</br> 事故現(xiàn)場照片有些模糊,柳元修從前面翻到后面,找不到一張完整的照片。</br> 他又翻看另外兩份檔案,里面都有照片,卻不是他要找的對象,主要是一點也不象兇手,于是他指著姜新的檔案問道:“這份檔案中的當事人怎么沒有照片?”</br> 管理員覺得有些奇怪:“不會吧,早幾天我拿出來的時候還看見照片貼在上面。”</br> 柳元修本來就覺得奇怪,現(xiàn)在看到檔案突然沒有了照片,便說道:“怎么會這么巧?”</br> 柳元修再到檔案里面尋找,翻到了姜新手臂受傷的照片,很像與他搏斗時的那個;男人的手臂。</br> 柳元修趁沒人注意,巧妙地撕下了那張左臂疤痕的照片放進口袋里。</br> 就在這個時候,事故科科長嚴通走進檔案室。</br> 嚴通看到柳元修,便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卻記不起究竟是誰。</br> 檔案管理員看見領導來了,連忙打招呼:“領導,您有什么指示?”</br> 嚴通擺了擺手:“沒什么,我來看看,這位是……”</br> 管理員進行解釋:“領導,他是保險公司的,有幾起交通事故當事人要求增加賠償,公司正在調查。”</br> 嚴通“嗯”了一聲,并沒有多說什么,畢竟交通事故發(fā)生后,保險公司的工作人員來核查交通事故檔案經(jīng)常發(fā)生。</br> 就在此時,一陣風吹進來,柳元修嘴邊的胡須抖落了半邊,柳元修馬上捂住胡須,重新進行貼緊。</br> 這個細小的動作正好被一直在暗中觀察柳元修的嚴通看在眼里。</br> 幾分鐘后,柳元修收到一條信息:快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