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新領導主動求賢
在吳教授的客廳里,張東峰意外地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材中等、不胖不瘦,長得文質彬彬,頗有學者風范。</br> 張東峰猜想可能是吳教授的同事,心中便有些疑惑,外人在場,不知吳教授想給自己談什么事情?</br> 這時,吳教授手端著一盤水果從廚房出來,看到張東峰,便笑著進行介紹:“鄭冠華,這就是張東峰。”</br> 鄭冠華打量張東峰兩眼,點頭道:“嗯,不錯,很有精神。”</br> 看著張東峰疑惑的樣子,吳教授又介紹道:“張東峰,鄭冠華曾經是我的學生,他原先在團省委工作,即將去江東縣擔任縣長。”</br> 啊,居然是新來的縣長。</br> 張東峰連忙打招呼:“鄭縣長好。”</br> 鄭冠華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張東峰,坐吧。我們隨便聊聊。”</br> 吳教授陪在旁邊說道:“張東峰,你的事情我聽說了,老師了解你,了解你的為人,是我向鄭冠華推薦了你。”</br> “你放心,鄭冠華值得信賴。”</br> 張東峰聽吳教授這樣說,便爽快地說道:“鄭縣長,您想聊什么?凡是我知道的,都會告訴您。”</br> 鄭冠華看了看吳教授,微笑道:“張東峰,我想讓你擔任我的專職秘書。”</br> 張東峰根本沒有想到吳教授找自己居然是這個事情,他下意識地反問道:“為什么會找我?”</br> 鄭冠華解釋道:“一是吳教授直接推薦了你,吳教授的眼光還是很準的。二是團省委的工作大部分是務虛,我沒有實際工作經驗。”</br> “作為一縣之長,如果在任期內沒有象樣的工作成績,如何面對領導的重托和百姓的期望?”</br> 對啊,年輕的領導干部上任,都喜歡快速出成績,急于建功立業(yè)。</br> 這么年輕的縣長,當然還想著往上晉升。</br> 就象自己,剛去縣文化廣播電視旅游局上班沒幾天,就提交了開發(fā)三明山森林公園的報告,就是想出工作成績。</br> 鄭冠華繼續(xù)說道:“我出任縣長,完全是個門外漢、是個楞頭青、缺乏經驗,我想找個經驗豐富的秘書作幫手。”</br> 其實上,江東縣前任縣委書記也是從省城空降的,當初他找到張東峰時,說他自己是當縣委書記的楞頭青,張東峰是秘書的楞頭青,二個楞頭青可以在工作中學習、在學習中進步、在進步中成熟。</br> 張東峰當初真切感受到了朱宏華對自己的善意與信任,熱血沸騰,便直接表態(tài)道:“朱書記,您放心,我一定全心全意做好您的秘書。從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兵,您看我表現吧。”</br> 朱宏華當時拍了拍張東峰的臂膀,大笑道:“好,咱們兩個愣頭青一起把江東舊貌換個新顏。”</br> 只是后來,舊貌還沒有完全換新顏,朱宏華和張東峰二個卻被迫離開了各自的崗位。</br> 張東峰通過此事明白,在許多時候、做許多事情,絕不是光靠熱血和激情就可以的。首先要保護好自己,才能走的更遠、升的更高,才能做好更多的工作。</br> 實在是當初的二個楞頭青經驗不足,忽略了一些細節(jié)和小人,讓某些人找到了反擊的機會。</br> 鄭冠華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去江東縣人生地不熟,必須找一個值得信任、經驗豐富的人來協(xié)助自己。</br> 吳教授便推薦了張東峰。</br> 鄭冠華聽說了張東峰的事情后,覺得后者確實是個理想人選,為此他在赴任前,先找后者聊聊。</br> 張東峰從內心上講,自己好不容易外放出去擔任副局長,再回去擔任秘書沒有多大意思。</br> 縣長的專職秘書看似很威風,縣級部門、鄉(xiāng)鎮(zhèn)街道的領導對其都要表示客氣,但是,如果自己不想謀私,并沒有多大意義,畢竟縣委書記的專職秘書也好、縣長的專職秘書也好,都是為領導做服務工作的人,自己已經從事過了,并不想再去經歷。</br> 只是,看著鄭冠華希冀的目光,張東峰心里微嘆,開口說道:“謝謝鄭縣長的信任,我愿意。”</br> 鄭冠華想盡快開展工作,張東峰也想借助鄭冠華來改變自身的處境。</br> 既然達成了合作的意向,張東峰便向鄭冠華介紹了江東縣的基本情況。</br> 作為原縣委書記朱宏華的專職秘書,張東峰當然掌握了很多的情況。</br> 兩人從江東縣當前的經濟工作、招商引資到幾個重點工程、人文環(huán)境、教育衛(wèi)生事業(yè)等等,甚至還談到了江東縣未來的城鎮(zhèn)規(guī)劃、工業(yè)區(qū)、商住區(qū)的劃分,以及產業(yè)結構調整等等。</br> 這一聊就聊到了中午。</br> 吳教授并沒有坐著聽二人交談,午餐時間到了,他才從書房里出來催二人用餐。由于談興正濃,張東峰和鄭冠華二人盡管嘴上都答應著,但身子卻沒動。</br> 說實話,張東峰此時有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br> 自從朱宏華出事后,張東峰再也沒有跟任何人這么深入細致地聊工作,主要是找不到合適聊的人。</br> 在江東縣,由于考慮到即將開始新一輪的干部調整,許多人忙的不是工作,而是重新站隊、重新建立關系。</br> 有些人想要維持好目前的崗位,有些人想要再進一步,有些人想要調入重要的、強勢部門工作。</br> 現任縣委書記任建明像是一位絕世高人,居高臨下、運籌帷幄,他平靜地注視著江東縣目前這個非常時刻,臨陣不亂、胸有成竹,仿佛江東縣的這盤大棋,始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br> 吳教授看著交談甚歡的二人,搖了搖頭,再次提醒用餐。</br> 張東峰和鄭冠華不好意思讓吳教授等著,便一起來到餐桌邊。</br> 吳教授心里高興,便提議喝點酒。</br> 家中的保姆動作利索地打開了一瓶紅酒,給每個人倒了一杯。</br> 鄭冠華端起酒杯說道:“東峰,來,我敬你,謝謝你愿意跟我說這么多情況。”</br> 張東峰還是知道上下有別的,心里并沒有飄飄然,非常客氣地說道:“鄭縣長,我張東峰書生一個,沒有那么多講究,禮數不到的地方請您多多包涵。”</br>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br> 當然,張東峰出于尊重,回敬了鄭冠華滿杯酒。</br> 張東峰向吳教授敬酒時,吳教授感嘆道:“既文筆好、又有經濟頭腦的人并不多,張東峰算一個。”</br> 后來,張東峰才知道江東縣委書記和縣長接連出事,曲江省委和海天市委不想繼續(xù)從江東縣內部進行提拔,而是重新進行空降。</br> 縣長崗位空缺,許多人便會四處進行活動。</br> 曲江省委當機立斷,讓團省委青年工作處處長鄭冠華出任海天市江東縣委委員、副書記,提名縣長人選。</br> 當然,為了穩(wěn)定起見,原江東縣的領導班子基本不變。</br> 整套程序走得非常快,從錢定康出事到海天市委發(fā)文任命鄭冠華為江東縣委委員、副書記,提名縣長人選,前后只用了一周的時間,速度之快超過了許多人的想象。</br> 讓人更加驚訝的是,海天市委書記梅武杰親自陪同鄭冠華來江東縣赴任,體現了曲江省委和海天市委對鄭冠華的重視。</br> 既然是市委書記親臨,江東縣不僅召集全縣各部門、各鄉(xiāng)鎮(zhèn)街道正副職領導與會,還邀請了一些江東縣離退休的老干部,總數加起來有好幾百人。</br> 張東峰作為江東縣文化廣播電視旅游局的副局長當然也參加了這個見面會。m.</br> 召開這個見面會,最累的是縣委、縣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br> 他們要承擔起會場布置、會議通知、座位安排、會場簽到等諸多工作,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br> 見面會召開前的十分鐘,張東峰走入會場,看到了縣委、縣府辦公室的成員,此時忙亂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好幾個成員已經空閑下來,看到張東峰進來簽到,便熱情地招呼道:“張局來了。”</br> 張東峰同樣笑道:“大家好,忙壞了吧。”</br> 有人說道:“領導一出事,最忙的是我們。既要去掉原領導的工作痕跡,又要迎接新的領導。”</br> 有人則說:“但愿今天的會議早點結束,我已經累成狗了,想早點回去休息。”</br> 有人笑道:“見面會開長開短,并無定論,完全要看領導們講多長時間了。這一次市委書記親自來,總要好好說一說吧;新的縣長上任,難道不發(fā)表施政演說?當然,如果市委書記沒興致,可能隨便說兩句就結束了;新縣長不熟悉情況,可能也不會多說,那么很快就會散會。”</br> 張東峰既然答應做鄭冠華的專職秘書,當然為后者精心準備了發(fā)言稿。</br> 見面會的第一印象非常要緊,許多人憑著這份發(fā)言稿來判斷鄭冠華有沒有水平。</br> 此時,有人又說道:“這一次,不知道哪個人要發(fā)達了。”</br> 有人接口道:“是啊,我沒有看到鄭縣長帶著秘書過來,要么在縣府辦公室里挑一個;要么象朱書記那樣,從下面的部門去挑選,反正能成為縣長的秘書,就算熬出頭了,以后還可以外放出去,擔任一官半職的。”</br> 也有人不屑地說道:“瞎操心啥,反正輪不到我。”</br> 江東縣文化廣播電視旅游局不算是重要的、強勢的部門,為此象這樣的見面會,張東峰的位置并不會很好,他就干脆坐在最后一排。</br> 畢竟很少有領導會啟用原先的秘書,而且是出了事領導的秘書。</br> 為此他一邊聽著這些工作人員的議論,一邊想著明天自己成了鄭冠華的專職秘書,這些人的表情不知會如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