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副手居然不配合
辛長遠臉色漲得通紅,快步走了過來:“領(lǐng)導(dǎo),您別開玩笑了,‘長遠兄’這三個字,萬萬使不得,您還是叫我長遠吧。”</br> 張東峰笑著問道:“為什么,就因為我是紀委書記?”</br> 辛長遠點了點頭,又趕忙搖了搖頭,苦笑道:“領(lǐng)導(dǎo),您越是平易近人,我心里就越緊張。”</br> 張東峰從辛長遠手中接過牛皮紙袋,皺著眉頭問道:“關(guān)于東興重工的信訪材料這么多?”</br> 辛長遠賠笑道:“領(lǐng)導(dǎo),東興重工是東興市的上訪大戶,經(jīng)常有工人寫舉報信,這些年的材料都在這里了。”</br> “我已經(jīng)做了目錄,按照時間順序進行了編號,目錄上還記著舉報信的大致內(nèi)容,便于您進行查找。”</br> “辛苦了。”張東峰點了點頭,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微笑著問道:“長遠,今天的股市行情怎么樣,大盤是漲了還是跌了?”</br> 辛長遠臉色一紅,拿出一份檢討書,畢恭畢敬地放在辦公桌上,哭喪著臉說道:“領(lǐng)導(dǎo),經(jīng)過王主任的批評教育,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昨天晚上,我認真進行反省,痛定思痛、幡然悔悟,寫了這份檢討書,以后再不敢在辦公時間炒股了。”</br> “你坐下說,不要拘束。”張東峰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拿起那份檢討材料,隨意地翻了翻,就丟到一旁,繼續(xù)說道:“文采不錯,認識也深刻,好吧,過關(guān)了。下次再犯,就要嚴肅處理了。”</br> 辛長遠漲紅著臉,連連點頭:“領(lǐng)導(dǎo),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嚴格要求自己,再不敢犯低級錯誤。”</br> 張東峰擺了擺手,轉(zhuǎn)換話題:“長遠,你在紀委工作好多年了吧?”</br> 辛長遠神情有些緊張地拉了拉椅子,陪著小心說道:“領(lǐng)導(dǎo),自從轉(zhuǎn)業(yè)后,我一直在紀委工作,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有十年了。”</br> 張東峰點了點頭,繼續(xù)問道:“十年時間,也算是長了。對紀委工作,你有什么想法?”</br> 辛長遠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桿,滿臉正氣地說道:“領(lǐng)導(dǎo),我認為,紀檢監(jiān)察工作責任重大,作為紀委工作人員,我們身處反腐倡廉的第一線,責任重大,肩負著莊嚴而神圣的工作,事關(guān)黨和國家的……”</br> 張東峰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長遠,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就不要背誦了。你可以實話實說,我想了解這里的真實情況。”</br> 辛長遠訕訕地笑了笑,猶豫著撓了撓后腦勺,忐忑不安地說道:“領(lǐng)導(dǎo),這里的真實情況很簡單。一年最多查處兩三件案子,抓幾個小蝦米,就算完成指標。”</br> “在平時,大家都是沒事做。我們這里要是忙起來,外面就有一大批人睡不著覺了。”</br> 張東輕聲問道:“怎么,紀委的工作力度不夠?”</br> 辛長遠此時喝了一口茶,搖了搖頭,說道:“領(lǐng)導(dǎo),紀委的工作不能較真,不然的話,信訪室里那么多舉報信,幾乎涉及到全市各個部門和各縣區(qū)的領(lǐng)導(dǎo),甚至還有東興市一把手。”</br> “如果我們都去進行核實,恐怕東興市的許多工作就被動了,非亂套不可。”</br> 張東峰點了點頭:“長遠,你在信訪辦工作,應(yīng)該很了解情況。群眾意見比較大的單位或者個人有哪些,你應(yīng)該心中有數(shù)吧?”</br> 辛長遠胸有成竹地回應(yīng)道:“領(lǐng)導(dǎo),這方面的情況,我最熟悉了。不瞞您說,好多信訪材料都挺有意思,里面什么內(nèi)容都有,可以當花邊新聞看。”</br> 張東峰笑著用手指了指他:“長遠,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吧。不過這樣也好,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咱們完全可以進行這樣的輕松聊天。”</br> 辛長遠有些不好意思地喝了一口茶,考慮了一會兒,善意地提醒道:“領(lǐng)導(dǎo),您剛到東興,很多情況可能還不太熟悉。在辦案方面,還是應(yīng)該謹慎一些。不然的話,容易得罪一些實權(quán)人物,不利于工作的順利展開。”</br> 張東峰沒有立即說話,而是點了一根煙,倚在寬大的靠背椅上,看著坐在對面的辛長遠,似笑非笑地說道:“長遠,你的意思,這里的情況可能比較嚴重?”</br> 辛長遠額頭有些冒汗,但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迎著張東峰的目光,語氣堅定地說道:“領(lǐng)導(dǎo),要是打算動真格,恐怕要做最壞的打算。”</br> “據(jù)我所知,東興有些領(lǐng)導(dǎo)干部的背景很復(fù)雜,在各方面都有關(guān)系。誰要想把他們送進監(jiān)獄,就要做好被他們送進地獄的準備。”</br> 聽到這里,張東峰皺著眉頭吸了幾口煙,然后說道:“長遠,你不要危言聳聽,哪有這么嚴重的情況?”</br> 辛長遠有些自嘲地說道:“領(lǐng)導(dǎo),我和您說話有些緊張,有時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什么,大腦現(xiàn)在一片空白。”</br> 張東峰笑了笑,說道:“長遠,先這樣。過幾天,我要去趟東興重工,你跟著一起去。”</br> 辛長遠激動地站起來,神色恭敬地說道:“領(lǐng)導(dǎo),好的,感謝您的信任。”</br> 張東峰點了點頭,看著辛長遠走出辦公室,繼續(xù)吸了幾口煙,在絲絲縷縷的煙霧中,他的面色變得凝重。</br> 雖然大多數(shù)國企都存在一些管理問題,但對于東興重工來講,這樣的現(xiàn)象格外嚴重。</br> 在企業(yè)最為困難的時期,公司領(lǐng)導(dǎo)依舊巧立名目,大搞公款吃喝,還私設(shè)小金庫,為管理層發(fā)放高額福利。</br> 工人們反應(yīng)強烈的六百萬元集資款,將近七十萬元,被用作支付賓館飯店的賬單,其中應(yīng)該大有貓膩。</br> 舉報人顯然是東興重工公司內(nèi)部的財會人員,主要是提供的證據(jù)極為詳盡,完全可以據(jù)此展開立案調(diào)查,但不知為什么,舉報信卻被壓了半年之久。</br> 考慮了好一會兒,張東峰拿起電話,給岳獨峰打電話。</br> 十分鐘后,岳獨峰敲門進來,拉了椅子坐下,瞄了一眼辦公桌上的檔案袋,臉色一怔,問道:“領(lǐng)導(dǎo),你打算調(diào)查東興重工?”</br> 張東峰微笑著把那幾封舉報信推了過去:“老岳,這些舉報材料上提供的線索很具體,應(yīng)該讓相關(guān)人員介入。”</br> “假如情況屬實,就要采取相應(yīng)措施。有這樣的公司領(lǐng)導(dǎo)在,東興重工公司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m.</br> 岳獨峰皺著眉頭,耐著性子把幾封舉報信看完,接著便拿出眼鏡布,擦著厚厚的鏡片,慢條斯理地說道:“領(lǐng)導(dǎo),您剛到東興市,可能還不清楚具體情況。”</br> “東興重工的情況錯綜復(fù)雜,先后幾任領(lǐng)導(dǎo)都出了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再追究下去,只會起到負面作用。”</br> “為了穩(wěn)妥起見,還是先放放。這也是一把手的意思。”</br> 張東峰根本沒有想到,兩人第一次談工作,岳獨峰就把衛(wèi)平抬出來當擋箭牌,這讓他心里很不高興。</br> 看著對方嘴角掛著的一絲冷笑,張東峰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動聲色地說道:“老岳,我的意見恰恰相反,現(xiàn)在東興重工的職工群情激憤,已經(jīng)有很多人到省城上訪,給市里造成了很大的壓力。”</br>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yīng)該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化被動為主動。先把一些不法干部拿下來,安撫好職工的情緒,并下決心解決問題,而不是一味拖延。”</br> “我知道東興重工的情況比較嚴重,只是越拖越不利于問題的解決。”</br> 岳獨峰見張東峰繼續(xù)堅持,便不冷不熱地說道:“這件事情,一把手拍了板,你在做決定前,是不是要提前向一把手進行請示?免得出了亂子,影響到穩(wěn)定大局。”</br> 張東峰收起笑容,淡淡地說道:“紀委辦案要注重事實,只要對方有違法亂紀的情況,在權(quán)限許可下,我們就要堅持調(diào)查。”</br> “至于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后,如何進行處理,自然要和主要領(lǐng)導(dǎo)進行溝通。”</br> 岳獨峰板著面孔說道:“既然你已經(jīng)下了決心,我們照辦就是。只是一把手那邊,還請你提前打個招呼,不然我不好交代。”</br> 張東峰沒有及時回應(yīng),而是提筆在一封舉報信上寫下:“一查到底,絕不姑息。張東峰”</br> 隨后把筆一丟,拿起茶杯,說道:“那就這樣。老岳,你們只管去查。放心吧,抓幾個違法犯罪分子,天塌不下來。出了問題,我來負責。”</br> 岳獨峰陰冷的目光透過厚厚的鏡片,盯著張東峰的眼睛,在對視了一會兒后,有些不甘地收了回來,低聲說道:“好吧,我這就去安排。”</br> 張東峰喝了一口茶水,看著岳獨峰轉(zhuǎn)身出了門,心想對方既然第一次就用衛(wèi)平來向自己進行施壓,那么就要堅決頂回去,否則一旦開了這個頭,以后只會更加被動。</br> 其實,在仕途上,忌諱用上級來壓人。</br> 岳獨峰居然毫無顧忌,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那就必須好好敲打一番,要是連副手都擺不平,他這個領(lǐng)導(dǎo)也不用當了。</br> 十幾分鐘后,座機上的電話鈴聲響起,張東峰接起電話,里面?zhèn)鞒鲆粋€恭敬的聲音來:“您好,我是黃然,衛(wèi)領(lǐng)導(dǎo)請您來辦公室,有事情商議。”</br> 張東峰皺著眉頭說道:“好的,我馬上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