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煩心事太多
方解心想當初你不想要我,所以我來了以后你就橫挑鼻子豎挑眼。</br> 這么多工作,不得依靠基層來做嗎?事無巨細什么都具體抓、具體管,那還叫什么領導?</br> 開會、發(fā)文件也是必要的工作方式,從上到下不都是這么做的嗎?</br> 張東峰為什么要批評如此批評我?</br> 每到年底工作都特別的忙,除了要抓好各項工作的收尾以外,還要忙于應付上級部門名目繁多的評比、檢查、驗收、達標競賽等等。</br> 生產安全大檢查、財稅檢查、計劃生育檢查評比驗收、農民負擔大檢查、食品衛(wèi)生法貫徹執(zhí)行情況大檢查、依法行政專項檢查、文化市場大檢查……</br> 市里檢查,省里抽查接踵而至。</br>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開元縣接待各級各類檢查團就有二十多個。</br> 每個檢查團到來之前,相關部門都要準備好匯報材料,選定好檢查的現(xiàn)場,安排好參觀的路線,最后是熱情招待。</br> 接待水平代表工作水平,有打油詩為證:匯報再好不如酒好,工作可少菜不能少,想當先進備好禮包,感情交流全都有了。</br> 張東峰心里雖然對這類檢查、驗收行動深惡痛絕,卻沒有辦法。</br> 畢竟一年工作都干了,誰甘心因為最后接待不周,匯報上不去,不夠重視而落后?凡遇上級下發(fā)的有關檢查的通知和文件,張東峰都作如下批示:“認真準備,熱情接待。”</br> 快到中午了,陳立豪來到張東峰辦公室,簡單說了一下上午平陽市依法行政檢查團的檢查情況。</br> 陳立豪說道:“楊主任對我的匯報很滿意。聽完匯報,我領著他們十幾個委員,走訪了兩家企業(yè)和一家私營飯店,在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召開了一個小型座談會,聽取一堆事先準備好的好話。”</br> “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中午你得出面接待。”</br> 張東峰有些為難地說道:“下午我和海關曹關長約好,商談建設保稅倉庫的事情,中午一喝就不能少,保稅倉庫的事又不能談了。”</br> 陳立豪提議:“中午你就少喝點。”</br> 張東峰搖了搖頭:“我不去陪,會說不重視;少喝酒又坐說不熱情。我和楊主任喝過酒,他知道我能喝。”</br> 陳立豪發(fā)牢騷:“這類檢查純是扯淡!要達到什么目的?有什么用?”</br> 張東峰有些無奈地說道:“檢查原本是一種督辦工作的辦法。上級檢查的主要目的應該是為了防止下級弄虛作假。”</br> “如果對下級匯報的情況、數(shù)據、經驗的真實性確信無疑,看匯報就可以了嘛,還檢查干什么?”</br> “本來十分嚴肅的檢查活動,如今變成一種無可奈何的形式。”</br> 陳立豪說道:“東峰,你說得太透徹了,就是這么回事。要我看,這也是一種腐敗,而且危害更大。”</br> 張東峰說道:“我們下去檢查的時候,千萬別搞讓人厭惡的這一套。過幾天開會的時候,我要和各部門的領導講講這個問題。上面怎么檢查我們管不了,先從自己做起,從開元縣做起。”</br> 陳立豪點了點頭:“我看很有必要。有些檢查還是必要的,關鍵要看怎么檢查。”</br> 張東峰開始轉換話題:“立豪,你是一把手的材料,我得把你攆走,要不然你就得把我攆走。”</br> 陳立豪感到有些莫明其妙:“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br> 張東峰問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br> 陳立豪著急了:“我真不知道。”</br> 張東峰笑道:“昨天我到市里開會,鄭領導征求我的意見,要把你調走。我問調到哪里去,他不說。”</br> “我說如果是讓立豪去干‘一把手’,我沒意見。如果還去當‘二把手’,我不同意調走。”</br> “我們倆配合得很好,要調你還不如把我調走。鄭領導笑而不答。我后來仔細一想,興平縣的老李年齡應該到線了,估計一個星期之后就能有準信。”</br> 陳立豪聽到這個消息顯得很高興:“你想攆我走,然后你獨霸開元縣?我哪兒也不去,就陪你干上了。走吧,先當陪客去。”</br> 張東峰笑道:“我們居然成陪客了?”</br> 陳立豪說道:“你沒聽說過?上級領導來了陪檢查、陪吃、陪玩。”</br> 由于一個人在開元縣生活和工作,張東峰一般都是提前二十分鐘到辦公室。</br> 在這段時間,他總是站在辦公室的窗口,思考著一天的工作。</br> 根據以往擔任領導秘書的習慣,張東峰現(xiàn)在要求自己的專職秘書每天要把自己看完的文件、材料、報紙檢查一遍。</br> 凡是用紅筆畫線的部分,專職秘書都要用電腦記錄下來,加以分類整理。</br> 凡是被打上紅五星的文章,都必須剪貼保存,并整理出目錄,以備查閱。</br> 一開始,專職秘書只是被動地整理著資料,漸漸地對張東峰喜歡閱讀的文章、觀點、關注的問題,以及愛好、志趣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并開始主動向張東峰推薦文章、書籍。</br> 高康城進來找張東峰,兩人一起到醫(yī)院去看望朱宏。</br> 按照今天的日程安排,張東峰上午九點到醫(yī)院看望朱宏。</br> 十點到開元縣物資總公司,聽取徐東組織的物資總公司改制方案的匯報。</br> 下午兩點,他和陳立豪、方解一起下鄉(xiāng)看望貧困戶,會同民政局研究扶貧工作。晚上六點在清水灣大酒店招待省級部門一行人。</br> 張東峰和高康城坐車來到縣人民醫(yī)院,直接來到朱宏所在的病房。</br> 朱宏正在掛點滴,不能起來。</br> 張東峰來到朱宏床邊問道:“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br> 朱宏說道:“我這點病你還來看我。我以前就是血壓高、血脂高,這些日子感到頭昏、胸悶,醫(yī)生說是心腦供血不足。沒什么大不了,掛幾天藥水就好了。”</br> 張東峰笑道:“富貴病有四大病因,生活太好、鍛煉太少、工作緊張、體質不好。”</br> 聽說張東峰到醫(yī)院來了,縣人民醫(yī)院的趙院長和內科主任立即趕到病房。</br> 一陣寒暄后,趙院長向張東峰介紹了朱宏的病情。</br> 朱宏本來想和張東峰說說開元縣物資總公司總經理姚寒腐敗案的事情,可是屋里人多沒法說。</br> 告別時,朱宏握住張東峰的手說道:“大家都出去一下,我要和張書記說件事情。”等大家都退出病房后,朱宏問道:“我昨天才聽說,你把姚寒的案子壓下了?”</br> 張東峰如實說道:“是。”</br> 朱宏接著問道:“你還讓徐東和姚寒一起搞開元縣物資總公司的改制方案?”</br> 張東峰說道:“是的。”</br> 朱宏繼續(xù)問道:“你知不知道徐東和姚寒是什么關系?”</br> 張東峰回應道:“知道。”</br> 朱宏有些痛心地說道:“他們倆狼狽為奸,還不得把開元縣物資總公司這點家底都給賣了?”</br> 張東峰知道一時半會和朱宏說不清楚這個問題,便笑道:“老朱,你安心治病。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放心好了。”</br> 朱宏笑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br> 在前往開元縣物資總公司的路上,張東峰想起不久前徐東對朱宏的評價。</br> 張東峰十分清楚朱宏是個大好人,他具有堅定的信念、高尚的品質,作風正派、辦事認真,工作勤勉、組織紀律觀念強……</br> 但是,正而過則迂、直而過則拙。</br> 由于他拗于傳統(tǒng)觀念,他不理解改革開放中出現(xiàn)的新情況新問題;不理解如果不改革開放中國就會永遠落后;不理解這場深刻變革的復雜性和可能引起的社會陣痛。</br> 徐東和姚寒的工作是高效的、務實的。</br> 在一個月的時間里,二人已經完成對開元縣物資總公司的審計、資產評估工作,拿出了開元物資總公司的改制總體方案和下屬四家公司的改制具體方案。</br> 從政策法規(guī)、資產、資金、財務、管理、職工、經營,一直到時間、方法、步驟都作了詳盡的安排和說明。</br> 張東峰對這個方案總體上是滿意的。</br> 他和審核小組成員們在會上提出的一些問題都得到了明確答復。</br> 在開元縣物資總公司改制領導小組的會上,張東峰說道:“我同意物資總公司的改制方案,對改制過程中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你們要再想得細致一些,并且做好預案。等這個方案提交常委會討論通過后,立即組織實施。”</br> 下午,張東峰、陳立豪、方解和民政局兩位局長同坐一輛面包車,下鄉(xiāng)檢查幾個鄉(xiāng)的扶貧工作情況。</br> 省民政廳準備在元旦后、春節(jié)前這段時間,在開元縣召開全省扶貧工作現(xiàn)場會。今天張東峰所看的都是一些扶貧幫困工作的典型。</br> 其中有科技扶貧的典型,有城鄉(xiāng)結對子定點扶貧的典型,有基層黨員干部、富裕戶幫貧困戶的典型,有政府部門扶貧貸款發(fā)放改革方面的典型。</br> 扶貧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一項工程。</br> 幾年來,陳立豪做了大量的工作,抓出了成效。</br> 方解作為分管這項工作的領導,這次是沾了陳立豪的光。</br> 方解上任后對開元縣扶貧工作進行了全面的總結,親自動筆寫好開元縣扶貧工作報告。</br> 省扶貧領導小組組長在這份報告上批示:“開元縣扶貧工作經驗值得推廣。”</br> 這才引發(fā)了省民政廳決定在開元縣召開全省扶貧工作現(xiàn)場會。</br> 只是,現(xiàn)場看到的一些情況,讓張東峰感到非常失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