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污染難治理
面對葉元秋的詢問,張東峰皺著眉頭回應道:“葉書記,結論是自殺,可楊怡死活都不相信。”</br> 葉元秋嘆了一口氣,說道:“東峰,說實話,這個陸平,是我們古林縣這些年來最頭疼的一個人。”</br> “我早就聽說他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市紀委已經(jīng)查過好幾回了,可最后的結果都是一些生活作風上的小毛病。”</br> “網(wǎng)絡上反映陸平是古林縣的暗社會頭頭,兒子比老子更勝一籌,也許有些夸大事實,但至少能說明很多問題。”</br> “有人多次打電話給我,要我多多關照、好好培養(yǎng)。”</br> 葉元秋說起來顯得很氣憤,但語氣中透露出來更多的是無奈。</br> 張東峰接話道:“葉書記,這些情況我也聽說了。”</br> “陸平的兒子陸義醉酒后撞傷了林縣長的女兒,還公然說‘我爸是公安局長,你打110也沒用’,可見囂張到了極點。”</br> 葉元秋突然問道:“東峰,你上次提出要關閉污染嚴重的企業(yè),現(xiàn)在怎么想?”</br> 張東峰今天來葉元秋辦公室,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匯報這個工作。</br> 他好幾次都想說起,可始終沒有機會,沒想到葉元秋卻主動說出來了。</br> 張東峰有些急切地說道:“葉書記,煤炭資源整合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可是明江污染的問題再不能拖了。我是這樣想的……”</br> 葉元秋直接打斷張東峰的話:“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br> 眼看著答應老百姓的時間一天天臨近,葉元秋居然說不急!</br> 張東峰立即反問道:“為什么?”</br> “不為什么。你要知道,我們現(xiàn)在面對的問題已經(jīng)夠多了,再不能把小事做成大事,在原本就不平靜的湖水里再扔一塊磚頭進去吧?”</br> “葉書記,這已經(jīng)不是小事了,如果再這樣姑息下去,遲早會出大事,會出比礦難更大的事,到時候被動的還是我們。再說了,這也是關系到老百姓的健康與生命的大事,我們總不能坐視不管吧?”</br> “東峰,事情并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毒死幾條魚,壞了幾畝地的莊稼,企業(yè)不是還給了賠償金嗎?我們要識大體、顧大局,有些事情處理不好,會毀了你的仕途!”</br> “葉書記,上次為平息群眾在省城上訪事件,我親口答應了他們的要求。現(xiàn)在讓我出爾反爾,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br> “即使拋開我個人的臉面不說,如果連老百姓的死活都不顧的話,我這個代縣長當著還有何用?”</br> 張東峰此時已經(jīng)明白,葉元秋先前跟他講的那些話,原來都是為討論這個問題做鋪墊的。</br> 不過,對于張東峰來說,無論頭上懸的是一把利劍,還是腳下是萬丈深淵,他都必須把明江污染問題解決掉,否則,他無顏再面對明江下游的受害群眾。</br> 這時,黃寬從自己的辦公室里出來,趕緊給兩個人的杯子里加了水,想緩和一下氣氛。</br> 等到黃寬離開,葉元秋說道,“東峰,這段時間來,我確實很欣賞你抓工作的干勁。”</br> “可你知道嗎?我們的每一次決定、每一個動作,很可能觸及一大片人的利益,足以掀起一場風波來。”</br> “有時候,可能我們還沒來得及想,就被這巨浪吞噬了,甚至會殃及我們的親人朋友。”</br> “你還年輕,要多考慮得失。”</br> “對于明江污染問題,無論怎樣的污染,我們都可以通過賠錢來解決問題,可有些事情是拿錢無法解決的。”</br> “東峰,你能做通省里、市里某些領導的工作?再說,離選舉會議召開的時間并不多了,你這么一搞,到時候要有個差錯怎么辦?誰來負這個責任?”</br> “要知道,追究責任,第一個就是我。”</br> “凡事都要講大局。大局是什么?就是平衡,關系的平衡。東峰,你千萬別腦子一熱,干下讓你后悔一輩子的事情,到那時別怪我沒提醒你!”</br> 張東峰不吭聲了。</br> 說實話,他覺得葉元秋的話不無道理,明江污染問題已是一個多年未治愈的頑疾。張東峰沒來古林前,明江的水還是照樣流。</br> 難道就只有張東峰有本事,非要治理好不可?</br> 縣長還沒轉正,明江污染治理八字還沒一撇,已經(jīng)有人讓葉元秋來阻止自已了。</br> 誰知道真要關閉了這幾家企業(yè),這些人在后面不知道還會想出什么損招!</br> 張東峰在考慮是不是借葉元秋的勸阻順勢而退?如果這樣的話,自已親口做出的承諾,按老百姓的話來說,等于放了一個屁,啥也不是。</br> 今后,他在古林縣還有什么威信可言?</br> 左思右想,張東峰最后還是戰(zhàn)勝了自己:“葉書記,我得為我說出去的話負責!否則的話,我擔這個縣長也沒有什么意思。”</br> 葉元秋剛剛緩和的表情一下子又繃成了一塊鐵板,站起來大聲說道:“東峰,你現(xiàn)在只是代縣長,不是你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br> “正因為我將來要當縣長,要承擔縣府的責任,我才決定這樣做。”張東峰果斷地說道,“如果葉書記有所顧忌,那就不上常委會討論,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以后有什么后果我一個人來承擔。”</br> 葉元秋聽了張東峰的話,覺得非常郁悶。</br> 一方面,葉元秋必須確保張東峰順利當選,否則就是一場選舉事故,他要負責任的。</br> 另一方面,葉元秋感謝張東峰自始至終、不遺余力地支持他的工作,為此他必須要將張東峰拉緊,絕不能讓張東峰站到自己的對立面去。</br> 在秦方澤已經(jīng)倒戈的關鍵時候,他很可能就會變成孤家寡人,無法操控目前的局勢。</br> 葉元秋心里很清楚,這個治理方案,秦方澤是第一個反對的人。說不定秦方澤還會攛掇其他常委一起反對張東峰。</br> 這樣一來,這個方案一旦在常委會上被否決,張東峰就無話可說。</br> 想到這里,葉元秋緩和語氣說道:“東峰,我剛才說這些話,是為了你好。我也不想被老百姓在背后罵。”</br> “這樣吧,這么重大的治理活動,我同意上常委會進行討論!只要絕大多數(shù)人贊成,我也支持你!”</br> 為了緩和氣氛,張東峰又將近期一些工作跟葉元秋交換了意見,</br> 張東峰回到自已的公室不久,林清顏進來了。</br> 林清顏是請示出席古林縣文化產(chǎn)業(yè)園開園儀式及全市文化工作現(xiàn)場會的市級領導名單。</br> 張東峰眼睛掃視著文件,說道:“明江污染治理,葉書記同意上常委會進行討論,但是我有些擔心,有人會在背后搗鬼,擔心上了常委會,這個治理方案根本通不過。”</br> “張縣長,既然葉書記有顧慮,如果這次常委會通不過這個治理方案,你不正好給自己留條退路嗎?可以堂而皇之地將自己不兌現(xiàn)承諾的原因歸結于常委會。”林清顏笑著說道,“不過,我還是會投你一票。”</br> 張東峰說了聲謝謝,然后報以感激的微笑:“你說得也對,看來只能這樣了。誰讓我還是代縣長!”</br> 說完,張東峰讓林興把王志強叫來,讓他盡快將上次整理出來的調查報告再仔細核查一遍,對一些數(shù)據(jù)要進一步核實,做到準確無誤,尤其是國家和省里的政策精神,一定要吃透,做到有理有據(jù)有節(jié)。</br> 王志強點了點頭,立即去忙了。</br> 張東峰問林清顏:“楊怡最近情緒怎么樣?”</br> “上周她找過我,說整理她父親遺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父親的一本日記。打開后讓她吃了一驚,里面全是陸平這些年為非作歹的罪惡記錄。”</br> “陸平手里居然有好幾樁人命案,包括他兒子的一樁人命案,只是那些案子最終都成了懸案,到現(xiàn)在還掛著。”</br> “里面記錄得很詳細,就連時間、地點,以及參與的人員都十分清楚。”</br> 張東峰一臉驚訝,急忙問道:“那本日記呢?”</br> “楊怡帶著她上了京城,說是國家紀委有她的同學。”</br> “一個人去的?”張東峰忽然睜大了眼睛。</br> “一個人。不過走之前,我讓她把日記全部復印了一份,在我辦公室放著。”林清顏擔心證據(jù)遺失,已經(jīng)提前做了防范。</br> “不行,你馬上給她打電話,我懷疑她有危險!”張東峰警覺地說道。</br> “我沒想到這個問題。”說著,林清顏就拿出手機給楊怡打電話,可是楊怡的手機關機了,又撥了幾遍還是照舊。林清顏說道:“可能是手機沒電了。”</br> 張東峰很快在一張便箋上寫了一個手機號碼和一個人名,說道:“你聯(lián)系上后叮囑她不要亂跑,馬上告訴她打這個電話,這個人會去她住的地方接她。”</br> 林清顏離開后,林興進來通報:“張縣長,明寧鎮(zhèn)的趙玉臺鎮(zhèn)長來找你!”</br> “哦,讓他進來吧!”張東峰頭也沒抬地說道。</br> 趙玉臺手里拎著一只公文包,站在門口彎著腰說道:“張縣長,又來打擾您!”</br> 張東峰看了看趙玉臺,并沒有起身,說道:“東西弄好了?”</br> “弄好了,只是不知能不能過得了張縣長這一關?”趙玉臺說著打開公文包,從里面取出了一沓材料,雙手送到張東峰的面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