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紀樂出事
從原先紀樂被監(jiān)視的情況來看,幕后一定有一伙人,他們的險惡用心已非一日,會不會因為紀樂堅持分流聘干的意見,惹惱了被分流的人員呢?</br> 分流是機構(gòu)改革的必然趨勢,誰想阻擋都是螳臂當車。聘干們經(jīng)過多年機關(guān)歷練,張東峰相信聘干們不會采取如此下作的行為。</br> 聯(lián)系紀樂小舅子的三輪車屢屢出事分析,想必這事與試圖搞車改的人有一定的關(guān)系,可是,他們事前怎么會知道紀樂一定會阻止車改,有意陷害他呢?</br> 假設(shè)對手是紀樂在組織工作中得罪的人呢?張東峰不敢想象,有人曾經(jīng)提醒過他,組織部長是一個矛盾的焦點,許多年輕而有作為的干部就是在這個位置上樹大招風,樹敵過多,最后黯然出局,如果不能在這個崗位上盡早做出成績,擺脫眼前的處境,自己的前景并非人們想象的那般光輝燦爛。</br> 假設(shè)是對手所為呢?有人試圖取代紀樂的位置,故意設(shè)置陷阱陷害他。</br>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xiàn),張東峰的身子便一陣哆嗦。</br> “他人的存在就是我的敵人”,盡管張東峰一直否定這句話,此時此刻,這一哲學術(shù)語仍然對張東峰產(chǎn)生了不小的影響。</br> 就在張東峰想著事情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粗暴地推開,一個老頭提著一只包走了進來,林敏顯得有些著急又有些無奈。</br> 張東峰放下手機,站起來迎接:“劉老,您有什么事?”同時,向林敏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說話。</br> 這些退休老同志是不能隨便得罪的,否則的話,他們天天來、天天煩,讓你根本無法正常上班。</br> 劉天明一邊喘氣一邊從包里往外掏東西,厚厚的材料擺滿了桌子。</br> 張東峰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材料,這會兒心頭有些發(fā)毛,今天又有得煩了,但又不得不客氣地說道:“劉老,您別急,先喝口水再慢慢說。”</br> 林敏則連忙倒了一杯茶奉上。</br> 劉天明搖了搖頭,有些怒氣地說道:“我能不急嗎?這件事情已經(jīng)拖了二年了。”</br> 張東峰耐心地說道:“劉老,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這么多屆領(lǐng)導調(diào)查下來,都查不到符合享受相應(yīng)級別待遇的材料。”</br> 劉天明滿是老年斑的皺手不停地拍打著腿,氣呼呼地說道:“我就不相信天下沒有說理的地方,我四九年十二月參加工作,曾經(jīng)在市廣播電視器材廠擔任廠長,后來響應(yīng)組織號召,下到東勝區(qū)任副區(qū)長,三年后調(diào)任縣府秘書。”</br> 張東峰知道他說起來就會沒完沒了,便打斷他的話說:“劉老,沒有任何文件說明廣播器材廠是有一定級別的單位。”</br> 劉天明說道:“它是海天市紅星電視機廠的前身,電視機廠改制前就是有一定級別的單位。”</br> 張東峰耐心地解釋道:“劉老,歷史是歷史、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上一屆組織部門已經(jīng)作出了結(jié)論,縣府秘書沒有具體的級別,要是像現(xiàn)在的機構(gòu)明確為相應(yīng)的級別,才符合享受待遇的文件。”</br> 劉天明堅持道:“五六年以前的縣府秘書就是現(xiàn)在的辦公室主任。”</br> 張東峰解釋道:“可是沒有相應(yīng)的文件證明。”</br> 劉天明有些撒無賴地說道:“沒有文件證明就是證明。”</br> 張東峰無法說服這個頑固的老頭。</br> 面前的材料看了不下四五遍,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為了打發(fā)劉天明出門,張東峰不得不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br> 新官不理舊賬,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張東峰不會推翻前任部長作出的任何結(jié)論。匆匆翻完材料,張東峰說道:“劉老,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你曾經(jīng)任過一定級別的領(lǐng)導。”</br> 姜還是老的辣,劉天明眼毒,看出張東峰不耐煩,慢悠悠地說:“你太年輕了,不了解歷史,我得給你說說歷史。”</br> 張東峰沒有辦法,只得裝作認真的樣子,傾聽劉天明講述個人歷史。</br> 劉天明不愧是在官場打滾出來的老手,張東峰怎么難受他就怎么折騰,抽著老辣的葉子煙,熏得張東峰不停地咳嗽。</br> 于是劉天明便抽得更兇,說話停停說說,觀察著張東峰的表情,眼里流露出一絲狡黠和得意:“我有的是時間和你們泡,看你們能不能熬得過我。”</br> 張東峰喉嚨辣辣地像針錐一般,心里非常生氣,但對于這樣的老人,他又不能發(fā)火和趕人,于是他想出了一個借口擺脫劉天明,站起來說道:“我到檔案室查一查你的檔案。”</br> 劉天明笑瞇瞇地點著頭說:“好,你慢慢查,仔細查,我在辦公室等你。”</br> 林敏便只好坐在會客沙發(fā)邊上,看著劉天明,畢竟這是部長的辦公室,沒有人看著是不行的。</br> 在外面呆了十多分鐘,張東峰把檔案拿回辦公室。</br> 在劉天明的干部檔里,張東峰找到了一紙文件。</br> 五七年時,劉天明由東勝區(qū)副區(qū)長提任縣府秘書。</br> 張東峰眼睛一亮,心想,縣府秘書雖然沒有明確的級別,但解決劉天明的問題完全可以從“提任“二字上做文章,由副區(qū)長提任秘書,可以推斷出縣府秘書肯定有相應(yīng)的級別,如果是這樣的話,劉天明就符合享受待遇文件中規(guī)定的兩個條件:“五五年前參加工作,八二年前任相應(yīng)職務(wù)”。</br> 在這里說明一下,很早以前,在鄉(xiāng)和縣之間,還有區(qū)這個層級。為此這個東勝區(qū)不是后來的與縣平級的區(qū)。</br> 張東峰看看材料,又看看劉天明。以前的調(diào)查是沒有看到這份文件呢,還是沒有認真推敲文件字里行間的意思?還是因為討厭劉天明的一直糾纏,故意進行忽略?</br> 人事人事,因人而事,從對劉天明討厭的態(tài)度出發(fā),張東峰完全可以忽略這份文件。</br> 張東峰的心里還是轉(zhuǎn)過一個念頭,做人就要做一個有利于他人的人。于是,他說道:“劉老,你為革命工作了幾十年,符合條件的話,要求一點待遇,一點也不過分。你把材料留在這里,我們再研究研究,爭取向市委組織部再打一個報告,好不好?”</br> 劉天明問道:“這個報告什么時候送上去?”</br> 張東峰想了想,說道:“明天,最遲后天。”</br> 劉天明滿意地說道:“好,我相信你這一次,后天找老領(lǐng)導到市委組織部打聽消息。”</br> 當天晚上,毛順峰請張東峰吃飯。</br> 機構(gòu)改革的風聲越吹越緊,各機關(guān)中有希望提職的干部加緊了活動。</br> 前陣子毛順峰緊跟著鄭冠華,結(jié)果跟緊張東峰的楊國波成了黑馬,占據(jù)了公安局的最佳位置,極有可能接替即將退位的老局長。</br> 毛順峰于心不甘,除了繼續(xù)討好鄭冠華,也加強了和張東峰的聯(lián)系,三天兩頭電話不斷,見縫插針地請張東峰吃飯。</br> 張東峰心里有一桿秤,人情是人情、工作是工作、政治是政治。</br> 人情僅僅是政治的一個最基本的籌碼,如果加入過多的人情因素,等于構(gòu)筑的是“豆腐渣工程”。</br> 見風使舵是毛順峰最大的優(yōu)點,也是他最大的缺點。他提拔比楊國波早,資格較老,在公安局中有一定的威信,但是,由于喜歡見風使舵,他在關(guān)鍵的問題上缺乏主見,不敢堅持原則。</br> 這就是張東峰為什么要做深入細致的工作,一次一次引薦,讓鄭冠華終于接受了楊國波的主要原因。</br> 第二天,辦公室主任沈波打來電話,說紀樂副書記住院了,請示張東峰要不要去探望。張東峰一愣,心想,紀樂到底住院了,心情十分復雜,說:“你們代表部里先去看看,我現(xiàn)在有事,等忙完了我再過去。”</br> 下午四點,張東峰整理好辦公桌上的材料,正準備到醫(yī)院探望紀樂,沈波滿臉凝重地走了進來。</br> 張東峰看見沈波神色異樣,問道:“有什么事嗎?”</br> 沈波說道:“張部長,紀書記自殺了!”</br> 自殺?張東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們上午不是剛剛?cè)ヌ酵^嗎?醫(yī)院里有醫(yī)生,有護士盯著,怎么就讓他自殺了?”</br> 沈波回應(yīng)道:“張部長,我們?nèi)ヌ酵麜r,他還好好的,還告誡我們做組織工作要認真嚴謹,一絲不茍,否則,一個小小的錯誤,小則影響干部的一生,大則影響組織的形象,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br> 聽到這里,張東峰明白紀樂的遺言必然是有所指的。</br> 鄭冠華的電話打了進來,問張東峰在哪里,讓他一起去醫(yī)院。</br> 公安人員已經(jīng)把病房封鎖起來。</br> 張東峰跟著鄭冠華走向病房,江東縣人民醫(yī)院新上任的院長跟在他們后面,看樣子他被嚇壞了,擔心影響自己的前途,嘮嘮叨叨敘述事情的經(jīng)過,想借此解脫責任。</br> 在病房走廊的另一頭,紀樂的家人哭成一團,縣委辦副主任正在勸慰。</br> 張東峰在病房門口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br> 正在勘察現(xiàn)場的刑偵隊李隊長立即走上前,向鄭冠華簡單報告了勘察情況。</br> 鄭冠華神色凝重地指示,人非常人、事非常事,必須要用非常的態(tài)度、采取非常的措施,勘察報告要經(jīng)得起檢驗。</br> 鄭冠華點了點頭,對李隊長說道:“請你轉(zhuǎn)告吳局長,二十分鐘后召開一個局黨委會,我和張部長參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