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伐岐
“天地人三才也,天地與人之間其實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可以通過一種脈絡(luò)串為一體,而那種脈絡(luò)共有十二種。”</br> “打個比方吧,天地就像一個女人,而我們所有人都是男人射入女人體內(nèi)的那東西,但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可以懷孕,形成胚胎。多數(shù)都會成為垃圾,被排泄出去,唯有少數(shù)的能夠成功孕育出嬰兒。”</br> “這個世間的普通人就是那種沒有成為嬰兒,被排泄出去的垃圾,而達到神霄位的高手,則是成為了嬰兒,能夠汲取母體營養(yǎng)的生命,那十二條脈絡(luò)就仿佛臍帶一樣,是人與天地聯(lián)系并生的樞紐。”</br> 漆黑的棺材板上,降臣穿著一套藍色的長裙,慵懶的躺著,一雙修長白皙的玉腿搖搖晃晃的,目光瞥過在下方沉思的嚴(yán)涉。</br> 發(fā)現(xiàn)她停了下來,嚴(yán)涉這才驚醒:“師尊,繼續(xù)啊。”</br> 降臣冷冷道:“我是師父你是師父?老娘不想講了。”說著她扭過頭去。</br> 嚴(yán)涉嘴角不禁抽搐,這段時間他算是徹底弄清楚這位玄冥教兇名赫赫的尸祖了。</br> 看上去嚴(yán)肅冷漠,陰森恐怖,骨子里卻是個閑得無聊,喜歡賣弄的老女人。</br> 她最大愛好就是喜歡聽別人拍馬屁,無奈她住的地方是個人都不敢來,久而久之越發(fā)欲求不滿。</br> 逮著他一只羊,就成天的薅羊毛。</br> 可憐他堂堂劍宗、魔主,為了從這個女人嘴里知道些有用的東西,這段時間摒棄身架,忍著惡心,不知說了多少違心話。</br> 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br> 眼見她消極怠工,嚴(yán)涉輕咳一聲,回憶以前在網(wǎng)上看到過的段子,開始吹噓她。</br> 無外乎說容貌美若天仙、沉魚落雁之類,再到武功天下無雙、寰宇第一,學(xué)識博古通今,做事干脆果斷,智慧過人……怎么不真實怎么吹。</br> 過了一會,降臣滿意的點了點頭,露出個算你懂事的目光,接著道:“武學(xué)之道,從星位起,再到天位,以至神霄位,這般循序漸進,自然是有其道理的。”</br> “星位看似最為普通尋常,但卻是最根本的基礎(chǔ),要貫通天地脈絡(luò),踏入神霄位,星位最為關(guān)鍵。”m.</br> “星位的內(nèi)容是把人體周身穴位比做星辰,進行打通,修行內(nèi)力。但你有沒有想過,人體穴位與日月星辰的關(guān)系,與天地脈絡(luò)那一千二百九十六個點的關(guān)系?”</br> 嚴(yán)涉神情一震,他研究這個世界武學(xué)修煉的方法之后,發(fā)現(xiàn)所謂的天位修行,雖然能夠簡化打開十二脈的難度,并且讓十二脈之力反哺自身,但卻與他原本的練功方法有著很大不同。</br>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久,不得已之下才來請教降臣。</br> 此刻降臣所說,恰好解釋了他的疑惑。</br> 原來根本問題是出在這個世界天位境界之前的星位階段,這個世界的星位煉氣看上去粗糙,并不是沒有原因的,而是為了便于天位的修行。</br> “穴位、星辰、脈點,三者分別在人體、靈肉交界的不可知之處,以及天地自然之中,卻隱隱有著聯(lián)系,就仿佛她剛剛所言天地人三才的聯(lián)系。”</br> “用黃易世界的說法就是,小三合與大三合,劍圣燕飛破碎虛空的方法。”</br> “這個世界打開天人十二脈的方式正是差不多的原理!”</br> 嚴(yán)涉抬頭望向天空,感覺體內(nèi)的穴位與脈點正在顫動,與那隱在日光下的滿天星辰共鳴。</br> “用穴位中的真氣配合星辰蘊藏的精華,內(nèi)外合一,這才是簡化開啟十二脈的方法。而天地人三才統(tǒng)和,用天地之力強大人體,則是天位反哺的奧秘所在。”</br> “看來你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意思,內(nèi)外三合,混元一體,這才是武學(xué)修行的奧秘所在,故而神霄位也被稱為混元位。”降臣一只手撐著腦袋,懶洋洋的望著嚴(yán)涉,忽然拍了拍腦袋,似是在懊惱自己怎么又說多了。</br> 嚴(yán)涉面色隱隱一凝,他總感覺這個女人絕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大大咧咧,反而從頭至尾都是在故意泄露這么多東西給他。</br> 或許是他心理比較黑暗的緣故,但堂堂玄冥教尸祖,絕不可能是個簡單人物。</br> 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br> 降臣忽然坐了起來,咯咯笑道:“好徒弟,你在想什么?”</br> 嚴(yán)涉微笑道:“弟子在想師父這么風(fēng)華絕代的美人,江湖上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反而追捧幻音坊的女帝,實在是可惜。”</br> 降臣笑的合不攏嘴:“不過是虛名而已,咱在乎嗎?咱根本不在乎!”</br> 她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小樹林,嚇得一群烏鴉飛向了天空,一地樹葉被抖落地面。</br> 嚴(yán)涉也懶得想她是真瘋還是裝傻,領(lǐng)悟到了這個世界武學(xué)的奧妙所在之后,他再無瓶頸,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完全成就神霄位,倒也不懼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算計。</br> 就在這時,一股磅礴的氣息逼近了此地,嚴(yán)涉神情一動。</br> “頭不低來腿不分,走影浮火隔凡塵,葬久不腐魂滯魄,內(nèi)明外陰趕尸人——”一首湘西民歌傳來,伴隨過來的是一道冷峻身影,白發(fā)白衣,身上透著瀟灑氣度。</br> 降臣望去:“侯卿,你怎么來我這里了?”</br> 來人冷哼一聲:“如果不是有事,像我這么英俊瀟灑,陽光和煦的美男子,豈會來你這陰森森的破地方?”</br> 降臣柳眉一豎:“看來你是來討打的。”</br> 嚴(yán)涉卻躬身一禮:“見過侯卿尸祖。”</br> 來人是與降臣同為玄冥教四大尸祖的“血染河山”侯卿,江湖綽號“趕尸人”。</br> “降臣,你為人粗魯蠻橫,沒想到徒弟居然這么懂禮貌。”侯卿上去拍了拍嚴(yán)涉的肩膀,“年輕人,我很看好你。”</br> 降臣瞪了他一眼,哼道:“廢話真多,說事情吧。”</br> 侯卿的臉色突然肅穆了起來:“皇帝被韓全誨那個閹人劫持,逃往鳳翔,落入了岐王李茂貞之手。梁王準(zhǔn)備討伐李茂貞,迎回皇帝,命令我們一同前去。”</br> 降臣看向嚴(yán)涉:“徒弟,你剛剛說女帝,我們現(xiàn)在就要去攻打岐國了,倒真是巧,看你武功進步很快,這次就跟師父一起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