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人間之神
嚴涉望著沙曼:“你是誰?”</br> 他是見過沙曼的,也知道她的名字,不過現(xiàn)在問的并不只是那么簡單。</br> 沙曼也知道,“我的父親叫玉羅剎。”</br> 嚴涉面色微變:“倒的確有些出乎意料,不過那又如何,玉羅剎自己尚且死在我的手上,你又算什么。”</br> 沙曼道:“以我的能力自然不可能匹敵你,所以我做了一個賭博。”她望向陸小鳳。</br> 嚴涉神情一動:“明玉功?”</br> 沙曼道:“不錯,我的明玉功雖然不如父親,但也觸及了第十重,一個月前,我用父親改良過的‘移花接玉’,以純陰之元為引,將一身功力全數(shù)灌注于陸小鳳身上,并且使得那功力臻至第十重境界,雖然只能維持一段時間。”</br> “怪不得你能死而復(fù)生,好艷福。”嚴涉掃視著陸小鳳,雖然是非常嚴肅的場面,后者還是老臉微紅。</br> 沙曼卻毫不在乎道:“此時此刻,有著明玉功第十重功力的他,武功絲毫不弱于我父親昔日,再加上西門吹雪、木道人以及眾多高手,你覺得是否夠殺你了?”</br> 嚴涉大笑起來:“還是不夠!”他冷冷望著圍攏過來的群俠,忽然喝道:“你們誰敢上來與我一戰(zhàn)?”</br> 無人敢邁出一步。</br> 他們之中雖然有不怕死的,但卻沒有喜歡死的絲毫意義都沒有的,強如少林大悲禪師、武當(dāng)石雁道人,都被一只手掐死。</br> 我們上有個屁用?</br> 嚴涉大笑起來,笑聲充滿譏諷。</br> 西門吹雪忽然出劍,冷冽劍光劃過虛空,形成一條優(yōu)美的弧度。</br> 鐺!</br> 金銀雙手與劍光交擊,清脆的聲響使得在場之人耳膜刺痛。</br> 嚴涉用雙手夾住那口長劍。</br> 西門吹雪神情不變,驀然一拔,那劍竟離開嚴涉雙掌之中。</br> 普天之下,能夠自嚴涉手中拔走劍的,他是第一個。</br> 唰!唰!唰!</br> 西門吹雪連出數(shù)十劍,凜冽的寒光逼襲嚴涉周身,看起來占據(jù)上風(fēng),讓其他人激動不已。</br> 陸小鳳卻注意到,隨著一劍劍的刺出,西門吹雪原本漆黑的長發(fā),此刻逐漸出現(xiàn)了雪白,臉上也出現(xiàn)了皺紋。</br> 他頓時跳了出去。</br> 嚴涉冷漠的聲音已傳來:“你的每一劍都凝聚了全部的精氣神,若只是出幾次還好,但若是持續(xù)高強度的出劍,消耗的將是你的壽元。”</br> 正在攻向嚴涉的陸小鳳聽到這句話,身子頓時凝滯,這個破綻很明顯,嚴涉自然看得出,一記手印拍出。</br> “這是?”陸小鳳一變,體內(nèi)原本的內(nèi)力與明玉功內(nèi)力容納后形成的渾然真氣涌出,逼向那侵蝕過來的異種真氣。</br> 在這短短瞬間,他竟蒼老了許多。</br> “我這四苦劫印老印的滋味如何?”嚴涉淡淡問道。</br> 陸小鳳還沒有說什么,西門吹雪那里不發(fā)一語,又是一道清越劍光,刺向嚴涉咽喉。</br> 嗤!</br> 嚴涉抬臂一擋,劍鋒被擋下,手臂上卻出現(xiàn)一條口子。</br> 鮮血滴落。</br> “他受傷了!”有人驚喜叫道。</br> 嚴涉點頭:“不錯!”他輕輕抬手,剛剛那叫的人頓時不由自主的飛了過來,然后他很快成為了一具干尸。</br> 嚴涉手上的傷口頓時痊愈。</br> “真是微弱的生機,只夠我療這么點傷。”隨手扔掉那具干尸,他很不滿的說道。</br> 望見這幕,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br> 陸小鳳怒吼一聲,身子猶如一道利箭,射向嚴涉,磅礴的真氣自他身體散發(fā)而出,蘊藏著驚人的力量。</br> “我決不會再讓任何人死在你手里了!”他咆哮著,神情卻無比莊嚴。</br> 轟!</br> 兩拳相擊,狂暴的氣勁使得周圍的塵土飛揚,空氣蕩漾出漣漪。</br> “噗!”嘴角溢血,陸小鳳后退了一步,眼神卻格外凜冽,死死地看著嚴涉。</br> 唰!</br> 西門吹雪再一次出劍,此刻他一頭的黑發(fā)已經(jīng)白了大半。</br> 嚴涉手掌一抬,一股無形的氣流翻卷,呼嘯風(fēng)云。</br> 嘭!</br> 氣勁與劍氣沖撞,四周地面逐漸殘破起來,一片狼藉。</br> 就在雙方鏖戰(zhàn)之際,一道冷笑聲傳來,格外清亮。</br> “宮九……或者說當(dāng)今的皇帝!”嚴涉望向遠方。</br> 陸小鳳二人也停下了動作。</br> 兩條人影出現(xiàn)在那里。</br> 小老頭與宮九。</br> 小老頭還是那個小老頭,宮九卻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的宮九,此刻他一身龍袍,渾身充滿了威嚴,不再是仿佛帝王,而是真的帝王。</br> 小老頭平靜的說道:“皇帝被魔主刺殺之后,由于沒有子嗣,只能從宗室中選繼承者,經(jīng)過大臣們一致推選,最終太平王世子登基。”</br> 嚴涉道:“恭喜你,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是這個天下權(quán)勢最大的人了,江山、江湖都在掌握之中。”</br> 小老頭淡淡道:“但我更想得到你整合出來的,關(guān)于天人十二脈的東西。”他的眼神充滿了熾熱。</br> 嚴涉哈哈大笑起來:“你未免太過貪心了。”</br> 小老頭平靜道:“貪婪本就是人類最根深蒂固的幾種事物之一。”</br> 他握了握拳頭:“我不光要掌握整個天下,更要成為天人,人間真神!”</br>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jīng)贏定了?”嚴涉漠然道。</br> 小老頭道:“我知道你極有可能已經(jīng)研究透徹天人奧妙,但我相信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你絕不可能真正打開十二脈之一。”</br> 嚴涉道:“喔,你很有自信?”</br> 小老頭道:“我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斷,天人十二脈任何一條都有著一百零八個脈點,縱然有著方法,但要真正打通,至少也需要一百零八天。”</br> “但現(xiàn)在距離紫禁之巔一役才一個月,他縱然再天才也不可能這么快完成貫脈,何況他還未必找到了方法。”宮九冷冷道,一雙眼睛注視著嚴涉,似是想看到對方驚慌的樣子。</br> 但他卻失望了。</br> “吳明你知道嗎,你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很致命的錯誤。”嚴涉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br> 小老頭道:“什么錯誤?”</br> 嚴涉道:“你估算的開脈時間是對于一般人來說的,但我與一般人不同,我開脈只花費了半個月時間。”</br> 小老頭臉色不變:“我不信。”</br> 他信不起。</br> “事實就是如此!”嚴涉渾身的氣息忽然驟變,融于天地萬物之間,天人冥合。</br> 宮九臉上露出駭然,叫道:“來人,放箭!”</br> 峨眉山腰,他埋伏好的一萬大軍同時彎弓射箭,漫天箭雨飛來。</br> 嚴涉淡淡吐出一個字:“逆!”</br> 金屬顫動,箭雨逆轉(zhuǎn),萬人同時發(fā)出慘嚎。</br> 小老頭臉色第一次出現(xiàn)變化,他長嘆一聲,身上涌現(xiàn)磅礴氣機,共工神脈暫通,揮拳殺向嚴涉。</br> 后者吐出一個字:“死!”手上結(jié)出一道印記。</br> 小老頭身體猛地一顫,眼睛睜大,片刻后竟爆體而亡。</br> 宮九難以置信,死死地望向屹立在山巔的身影,口中喃喃道:“我是天子,整個天下都是我的,我不會敗,我不會死……”</br> “上次吳明假冒魔主,嘗了嘗屠龍的感覺,今天我終于可以自己也來感受一二了。”</br> 嚴涉望向?qū)m九,手指一揮,一柄長劍自動飛出,刺穿了他的咽喉。</br> 陸小鳳等人呆若木雞的望著這一幕。</br> 望著那神靈般的身影。</br> 忽然,一道超越時空的光芒從天而降,嚴涉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br> 陸小鳳轉(zhuǎn)過頭去,看見了一頭白發(fā),屹立在山巔的西門吹雪。</br> 狂風(fēng)拂過天地,卷起了西門吹雪的白發(f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